“我們不會住這,不牢春姨費心了。”
奕輕城看了看錶,“時間不早了,你們慢聊,我有本書忘記在我的臥室裡了,涼夏幫我去拿一下。”
“哦,是哪本?”
“國際金融。”
佟蔻芝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情,不懷好意地笑笑。隨後悠哉的問道:“看樣子涼夏這丫頭,跟輕城很熟,比跟我這個媽媽還親呢。”
“你少說幾句!”
奕桐赫板下臉來,生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說八道。
“我說錯了嗎?你這個當爸爸的,女兒留宿在外頭也不管管,像什麼樣子。別在外學壞了都沒人知道,丟人現眼。”
“媽,楚白還在這呢,你少說幾句吧。”
奕柔柔難堪的拉拉沈楚白的手,他搖頭,表示不介意。他擡頭看向樓梯,複雜的眼裡隱藏着一絲不甘的光芒。
涼夏在奕輕城房間裡翻了好一會都沒找到那本書,倒是想起來自己有書落在隔壁房間了。
收拾好後她環顧了四周,確定沒有他說的《國際金融》,關了燈下樓。
沈楚白就在樓梯口,清冷着一張面龐對她淡然而視,他擦過她身邊,留下一句,“水性楊花。”
她被他這句淡淡的話擊中,又痛又恨,停下步子,衝着他的後背。
“你胡說什麼!”
他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看她,眼裡全是譏諷。
“我說錯了嗎?你和蘇羽勾勾搭搭含糊不清,還指使他打我。也算你本事大,把蘇家的公子迷得團團轉,還爲你動手。
不過他知道你和奕輕城那層關係嗎?瞎子都看得出來,你腳踩兩隻船。”
“別把人想的和你一樣齷齪!”涼夏一肚子氣,可是面對他時卻說不出話來了。
“呵呵,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說錯了什麼。我的眼前難道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表面純潔乾淨的像小鹿,骨子裡卻下作的很。
好像任何男人都逃不過你的掌握,都會被你一副純真的表情迷惑。這樣的女人又該爲誰負責呢,這種女人根本不配說要別人負責的話吧?”
沈楚白的聲音雖然輕,卻句句敲在她心裡,他的眼神也犀利地看着她。涼夏的臉紅紅白白,張手就想一巴掌上去。
“你還想動手,奕涼夏,別以爲勾搭上了蘇羽就上了天。我看他能保你到什麼時候,別落到我的手裡。”
“找到了嗎?怎麼要這麼久。”
奕輕城從陰暗處走了出來,他身着一件黑色羽絨服,藍色手工繡花襯衫,豎條紋西褲。手套都套好了,一副準備出發的模樣。
“沒,你記錯了吧。”
涼夏輕快的走過去鬆口氣,她可以不介意沈楚白的污衊,卻不能容忍奕輕城的誤會。也許回去後要好好的跟他解釋清楚,她和蘇羽確實什麼都沒有。
“可能真是我記錯了,你收拾好了嗎?”
他狹長空寂的瞳眸透明又淡漠,長長的眼睫垂落,在他白瓷般的面頰形成一抹陰影。
“叔叔,楚白,你們都在啊,還有夏夏,都站樓梯上幹什麼。”
奕柔柔上去挽住涼夏的手臂,“你還在生氣嗎?今晚上別出去了,我們很久沒在一起說過話了,如果姐姐做的不好,我跟你道歉。”
涼夏冷冷地想甩開她,只見奕柔柔腳下一個騰空身子一扭,眼看着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
沈楚白離得遠跑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忽然一股外力拉住了她,順勢把她丟到了地上。
奕輕城冷冷相視,看着奕柔柔面頰蒼白,嘴角輕抖,一副委曲可憐的表情。
“好痛,我的手……”
“下樓梯要左右看看,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奕輕城輕哼一聲,毫無留戀地輕攬着涼夏下樓。
委屈地淚水沿着她的面頰滑落,沈楚白抱她起來,奕柔柔在他懷裡像一隻小兔。
他在旁邊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互動,那雙原本濃重的眼睛卻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就像一頭餓了許久的狼,眼睜睜的看着比自己強大的獸搶走自己的獵物。
那眼神中,隱隱透着危險的不甘。
“夏夏這是要去哪?你這麼多天不回來,老爺很擔心你的。”
孟春語叫住了他們,身後沈楚白抱着奕柔柔也下樓了,一時間客廳里人都到齊。
“爺爺,我改天再回來看你。”
涼夏過去抱了抱奕啓東,沒有回答孟春語的話。她先一步出了莊園的大門,奕輕城很快跟出來,上車後她主動摟住他,埋在他懷裡不說話。
“回去吧。”他摸摸她的頭髮。
“謝謝你,大叔。”
他的懷抱堅實而溫暖,是一種不同的味道,讓她可以安心地去依賴。涼夏無法拒絕他的溫暖,就像人不能拒絕喝水一樣。
沈楚白和奕柔柔還沒有正式訂婚,所以留宿在奕家也只能分開休息。等到大夥都入睡了,佟蔻芝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間,奕桐赫也還沒睡,都在等她。
“媽,什麼事啊?”
“爺爺今天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雖然你和楚白的事情訂了下來,但是老爺子對奕輕城和涼夏,很是偏愛。”
佟蔻芝把手機打開,翻出了照片,憤憤不平的說道:“這是我朋友在上海拍的,老爺子給寶兒出資造的大樓。”
奕柔柔很快瀏覽結束,她心裡驚訝這麼豪華的大廈在上海肯定是天價,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咱們和沈家聯姻,柔柔不能空着手嫁過去。既然老爺子能給寶兒造大廈,那也不能虧待了我女兒。”
奕桐赫哭笑不得,“你這麼晚不許我們睡覺,就是盤算這個?你想有就有啊,又不是玩具汽車。”
“沒出息!你知道寶兒的這座大廈多少錢嗎?十三個億啊!你一輩子替奕氏賣命,能換一個億不?”
佟蔻芝話音剛落,父女倆都大吃一驚。尤其是奕柔柔,她猜測大廈價值不菲,卻不曾想爺爺給了這麼多錢。
“奕寶兒不過是孟春語生的小雜種,她會投胎,和長治做了龍鳳胎。靠着一張嘴能說會道,哄得老爺子跟傻子一樣拿錢出來。
那大廈放在上海,幾輩子都吃不完。如今奕氏歸輕城所有,長治闖那麼大的禍老爺子還袒護他。桐赫不是我說你,再不起勁點,什麼好處都沒你的份。
柔柔要訂婚,這就是機會。”
“你這麼說,是有什麼好辦法說服爸了?”奕桐赫不以爲然,“寶兒也好,涼夏也好,能有那是老爺子心甘情願的。
你還在禁足呢,再去熱他不高興,有你受的。”
“我自然是不會去貿然開口,等楚白父母來了,確定了訂婚的事情。柔柔你跟我一唱一和,哄着爺爺給你座大廈做陪嫁。”
“你自己盤算就拉倒了,還拉女兒下水乾什麼。”
“爸媽別吵了,夏夏這麼晚還出去,我看還是找她回來住好了。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也不安全。”
“涼夏沒有租房子啊,她住輕城那裡呢。”
奕柔柔臉色微變,手指驀地抓緊了裙子。“爸,你怎麼知道?”
“是老爺子的意思,他不放心涼夏一個人住外面,輕城的母親有棟園子,是以前的王府。真是沒想到老爺子藏的這麼好,就給老二留着呢。”
奕桐赫說到這心裡也不舒服了,怎麼說他也是奕啓東的兒子,還是老大,長房長孫。
混到這年歲還不如弟弟妹妹,寶兒有大廈,輕城有王府,他連總經理的位子都保不住,更別提什麼房子。
佟蔻芝大呼不公平,不停地數落着自己老公。夫妻倆爭論不休,奕柔柔悄然出去。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過,擔心她的地位不保。越想越覺得難過,
自個兒父親不受寵,活在夾縫間。她的事業停滯不前,還授人以柄。而最讓她不服氣的是,奕輕城居然會和涼夏一起住。
這說明什麼?一個冷性子的男人,獨獨對一個女人好,說心裡沒鬼,誰信!
她感覺到自己是透明的,她在他的瞳仁里根本不會留下倒影。奕輕城對她的姿態那樣清冷,狹長的眼角帶着輕蔑。
他對她是冰封般的冷漠,時常會讓她下不來臺,給她難堪,對等她幾乎不如一個路人。
可奕涼夏何德何能,會得到他的重視。奕柔柔很不服氣,當初她費盡心思搶走了沈楚白,步步爲營,還成功的把涼夏驅逐出奕家。
本以爲塵埃落定了,誰知道她攀上了更高的樹枝,一個蘇家的繼承人,一個奕氏的掌門人。
說不準,爺爺還會給她更多更好的,奕柔柔越發心驚膽顫。心中的不安和嫉妒,像只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炸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控制不住了。
讓她更頭痛的還有意大利那邊,像一個巨大的漩。只要那邊的事情沒有處理好,每一次聽到“意大利”這三個字,她身體的每一個縫隙都寒冷如刀割。
比起奕家的貌合神離,靈犀園則溫暖的多。奕輕城照例叫涼夏練字,肚子餓了就喝燕窩湯,都大半夜了也沒睡意,下了一盤圍棋。
“你們公司過年放幾天啊?”她隨口問道。
“七天,怎麼了?”
“哦,我們過年能不能去蘭苑?師傅一個人很冷清的,大年夜我想陪她去守歲。”
奕輕城手停了一下,半晌,他放下棋子,答應了她。
涼夏燦爛一笑,他從沒見過她對自己笑得如此輕鬆純粹,一時被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