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想藍的背影,他跟着進入一間雜物室裡。
想藍進來本是要找藥,可能是找的太急不小心碰翻了高處的一個盒子,盒子裡的東西傾倒而出,哈拉拉全砸到她的身上。
想藍悶哼一聲,隨即抱着手臂蹲在了地上。
瞧着她肩膀一聳一聳的樣子大概是哭了,葉崇劭冷哂一聲,長腿一邁走了進去。
想藍聽到聲音忙擡頭抹抹臉,卻意外的發現眼前站的人是葉崇劭。
葉崇劭居高臨下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危險的眯起,“哼,你倒是會找地方哭。”
想藍低頭不看他,胡亂抹了兩把眼淚站起來就想出去。
葉崇劭扣住想藍的手腕,他用的力氣很大,幾乎掐進她的肉裡。
想藍掙了掙,因爲疼,一排細白的小牙齒把下脣都咬的發紫。
葉崇劭冷冷一笑,砰的一聲,他把人往前一帶,想藍的整個後背給重重的砸在鐵質的儲物架上。
想藍眼前一黑,覺得骨頭都要裂開了。
沒等她喊疼,葉崇劭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頭來。
“疼嗎?”葉崇劭的聲音很溫柔,可是眉宇之間卻是對她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痛恨。
對,就是厭惡和痛恨,和他處了也有不短的時間,想藍能清楚的解讀出他的想法,可是他有什麼資格這樣,難道厭惡痛恨的不該是她嗎?
想藍也火了,她紅着眼睛瞪回去,毫無畏懼的對上了他的幽深雙眸。
“蘇想藍,你還真敢回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他的手在她下巴喉嚨間移動,也許只要用力那麼一點點,這個讓他煩心的女人便可以永遠擺脫。
想藍無懼,她用眼神告訴他,你來呀,葉崇劭,你除了用力氣、權利和金錢來欺負一個女人,還能幹什麼?
兩個人像兩隻殊死搏鬥的牛,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葉總,葉總你在哪裡?”忽然,杜心潔甜美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葉崇劭率先鬆開她,卻冷冷的警告:“蘇想藍,我不會這麼放過你。”
想藍鬢角的頭髮被汗水溼透,她倚着貨架大口喘氣,眉眼間卻盡是不屈的怒色:“葉先生儘管放馬過來,反正和女人較勁兒是你最大的愛好。”
葉崇劭斂眉縮眸,冷冷的笑了一聲,然後一腳踹開雜物室的門。
杜心潔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等看清是葉崇劭時忙迎上來挽着他的胳膊笑着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耗子去了。”
“耗子?這裡面有耗子?嚇死人了。”說着,杜心潔就往他懷裡鑽。
葉崇劭攬住她的腰:“沒事兒,讓我趕到洞裡了,她不敢出來。”
“葉總,可是人家還是很怕呀,這個必須得跟他們說,好好整理一下。”
聽着矯情的賤人聲音遠了想藍才從裡面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她掠着汗水溼透的頭髮,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可能玩弄人是會上癮了的,這對葉崇劭來說僅僅是個開始。
第二天,想藍接到人事部門通知,她要去做杜心潔的助理。
當時想藍就拒絕了:“我沒做過,做不好,請她還是找別人吧。”
對方氣呼呼的說:“你以爲這是你和我們能決定的嗎?大BOSS親自下的命令,你就自求多福吧。”
想藍果然不出聲了,葉崇劭,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葉崇劭點燃一支雪茄,悠悠抽了一口。
他對面的展封平皺起眉毛:“你少抽點兒,別沒把人家折磨死,你自己倒抽死了。”
“那麼想我死?可惜呀,我沒有個寡婦老婆讓你娶,否則少奮鬥幾輩子。”
展封平給他氣笑了:“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娶你女兒也一樣,我不過比她大20多歲,你當年不也比孩子的媽大12歲的嗎?”
葉崇劭的臉色驟然冷下來,他低吼道:“滾,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先閹了你。”
展封平立即捂住褲襠笑嘻嘻的說:“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展醫生沒結婚沒生女兒當然不會知道,對於爸爸來說,自己的女兒無論嫁給誰都有好白菜給豬拱了的感覺。
想藍無精打采的回家,卻看到戚南楓的車停在樓下。
戚南楓見到她嘆了口氣,擡頭看看房子,問:“你就住這裡?”
想藍笑着說:“是呀,南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蘇想藍,你不至於吧,走,收拾東西跟我走,這裡不能住。”
戚南楓抓住她的地方就是葉崇劭捏的地方,疼的想藍差點掉淚,她甩來戚南楓:“南楓,我現在的情況也就這樣,謝謝你的好心。”
“我沒好心,蘇想藍,要不是你和我朋友長得像我才懶得管你,我沒那麼閒,一句話,去不去?”
“南楓……”
“行了,別說了。就當我們沒認識過,蘇想藍,要是真拿我當朋友就給我個幫助你的機會,你有沒有那種感覺,看着自己的朋友在水深火熱裡掙扎卻幫不上忙的絕望?”戚南楓喊得很大聲,並且眼圈兒也紅了。
喊完了,她們兩個靜靜的站着,早春的天氣其實比冬天還冷,特別是太陽落山以後,大風大沙的拼命揚,門崗的老頭幾次出來探望,心說兩個大姑娘在外面挨凍不是有病嗎。
最終,想藍敗下陣來,她感激的說:“謝謝你,南楓。”
戚南楓伸展出一絲微笑,因爲夜色的掩蓋,想藍沒有發現笑裡的悲涼。
想藍當晚就搬着東西上了南楓的車,其實這兒真的不安全,有很多天晚上她都聽到門口有人走來走去,害的她都不敢熟睡,甚至還有人認出她,她只好早出晚歸儘量避免和人羣見面。
在車裡,戚南楓的臉色並不好看,想藍覺得她最近有點怪,開始總躲着自己,可現在又主動找上門來,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患難見真情嗎?
想藍對她訴苦,把她要去給杜心潔當助理的事兒說了。戚南楓想了一下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她說她只管她的生活,至於工作還是要她自己去搞定。
這句話雖然說的生硬,但是想藍卻覺得很窩心,現在所有人都離她遠遠的,只有她敢收留她。
戚南楓自己一個人住着300多平的複式房子,書房健身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兒童的遊戲室,想藍躺在一堆彩色小球裡說:“南楓,你連兒童房都準備好了呀,那你什麼時候準備結婚?”
戚南楓聳聳肩:“是給自己玩的,幹我們這個精神壓力很大,不發泄遲早成了神經病。”
想藍胳膊在裡面撲騰兩個:“你們城裡人真會玩兒。”
戚南楓噗的笑出聲兒:“你別說這個,你在我心裡可一直是古墓裡姑姑的高冷範兒,這麼屌絲讓我很難接受。”
想藍也笑了,高冷?她現在都快給人踩成糕餅了。
做助理第一要素就是一定不能比她的老闆好看,所以上班第一天,想藍一張素臉,穿着簡單的牛仔褲羽絨服去杜心潔家報道。
杜心潔住的離南楓家遠,聽說是才搬的家,葉總一句話就送了她市中心一套上千萬的房子,想藍真好奇她有什麼手段能哄住那個陰晴不定冷漠霸道的男人,難道一天到晚不穿衣服提溜着兩大饅頭在他眼前兒晃?
“想什麼那麼出神?”戚南楓一腳剎車,她們停在紅燈前。
想藍苦笑:“還能想什麼,在想杜心潔會出什麼招整我?”
戚南楓修長的手指扣着方向盤:“能有什麼招,女人的高杆手段宮心爲上都演絕了,陷害、羞辱、挑唆、嫁禍、流產。”
“唉,戲裡戲外都在演,娛樂這個圈兒呀。”想藍長嘆一聲,細白的手指蓋住眼。
戚南楓看了看她紅腫的手腕,“後悔了?”
想藍把手從眼睛上拿下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我喜歡演戲,我想體驗不同的人生。”
這時候綠燈亮了,戚南楓邊發動車子邊說:“你這點和珞珞還真像。”
聽到她提起珞珞想藍想起了珠珠,她問:“珞珞有妹妹嗎?”
“有啊,你怎麼知道的?”戚南楓很驚訝,珞珞的妹妹失蹤很久了。
想藍不是不想告訴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想把她和葉崇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說給任何人聽,她只好撒謊:“我猜的。”
“你可真會猜。”
一時兩個人都無語,想藍那些關於珞珞和葉崇劭的恩怨情仇的事兒也沒法再問,不過至少確定了一件事,珠珠沒說謊,她真是珞珞的妹妹。
到杜心潔家的時候還不到8點鐘,保姆來開門,她顯然已經知道想藍的事兒,冷着一張臉說:“心潔還在睡覺,你先等着。”
想藍沒有發現葉崇劭的車以及他的保鏢,確定他沒住這裡她才放下心裡。後背和手腕都在隱隱作痛,她覺得自己沒命再經他折騰。
想藍低眉斂眸坐在沙發上,等着杜心潔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杜心潔纔打着呵欠從樓上下來。
保姆忙笑着迎上去,那一杯淡鹽水遞給她:“心潔,早上好。”
杜心潔接過水皺着眉頭喝下去:“幾點了?”
想藍早就站起來,借這個機會忙說:“早上8點55,心潔姐,早。”
想藍也不知道她和杜心潔誰大,但是這行被稱爲哥姐的都是老大,這樣叫總沒錯。
誰知道杜心潔聽到後就勃然變色:“蘇助理,不要亂叫,我今年纔剛21歲,比你小2歲。”
想藍咬咬嘴脣,21歲,騙鬼呢,說自己大學畢業好幾年,到底幾歲上的學?
想藍機靈,忙改口叫:“杜老師。”
杜心潔臉色稍霽:“今天的行程拿給我看。”
想藍忙把昨天做好的行程表遞給她,她掃了一眼豎起柳眉:“蘇助理,早上10點的例會,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想藍忙解釋:“還有1小時,有時間的.”
“1個小時梳洗化妝都不夠,我飛到公司嗎?”杜心潔是現下最流行的錐子臉,此時一拉耷,像魯迅先生筆下的豆腐西施。
想藍不卑不亢的說:“夠的,杜老師天生麗質不化妝就很漂亮,而且到了片場還要再畫一次,反覆洗臉會損傷臉上的膠質,讓皮膚變薄。”
奉承的話都說了杜心潔也不好再說什麼,她以爲蘇想藍會很彆扭不甘心,可現在倒覺得她挺誠心的,要不是葉崇劭一直還對她有意思,她也不會這麼想對她趕盡殺絕,一山不容二虎,就這個道理。
杜心潔攏了攏散開的睡袍領子,故意把脖子上的紅印子給露出來:“討厭,又給人家留下痕跡了,都說輕點兒,每次都那麼猴急,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給我找件高領的衣服,還有,你來給我化妝。”
想藍低着頭裝作沒看見,心裡卻堵得慌。
她本來想難爲想藍一下,誰知想藍化妝可是高手,作秀的時候模特兒們換件衣服只是幾秒鐘的事兒哪有時間等着化妝師挨個化妝,她們就自己動手畫,久了個個是化妝高手,眼見着想藍飛快塗抹,動作輕柔舒適,只不過幾分鐘,一個乾淨清透的妝容就出來了。
杜心潔對着鏡子橫看豎看想挑出點毛病,可是她太愛鏡子裡的自己,竟然沒啥可挑的,憋了半天才說:“太白了。”
想藍噗嗤一笑:“這可不是化妝品的功效,您自己本身就挺白的,江南人都肌膚細膩如瓷器。”
一句話恭維的杜心潔通身舒坦,她拿過手機咔咔咔來了組連環自拍,挑了一張最滿意的發微博,還矯情的說“早上起晚了,素顏的樣子真是沒法見人。”
想藍轉身收拾東西,低下頭沒讓杜心潔看到她在嘲笑她虛僞。
一上杜心潔的車子她愣住了,原來李峰來給她當司機了。
李峰見到她後很不好意思,但礙於杜心潔在場也沒說什麼,默默的接過想藍的東西放在後備箱裡。
杜心潔心裡一陣得意,我用着你的司機,而你給我當助理,人生真是不要太威風呀!
爲了讓自己更威風,她故意擺譜兒:“李峰,這車怎麼搞的,真髒。”
李峰說:“今早剛洗過又打了蠟,怎麼會髒?”
杜心潔以爲李峰只是公司的司機,並不知道他是葉崇劭的人,當即斥責他:“以後不要圖省事讓洗車店的人給洗,他們都糊弄,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想藍偷偷遞眼色給李峰,讓他別和杜心潔一般見識,可是李峰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默,而是冷聲說:“杜小姐以爲我們的車是五菱之光嗎,隨便潑上幾桶水找塊抹布擦擦就行了?”
“你?”杜心潔給他堵的一句話沒吐出來,她卻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不敢再對李峰怎麼樣只好把氣撒到想藍身上,“看什麼看,讓他開車!”
在路上的時候杜心潔把iPad扔給她,自己閉目養神讓想藍給她讀微博的回覆。
想藍一看,回覆的還真不好,蕭亞妮第一個搶到大沙發,誇張的說“不化妝都這麼好看,心潔你讓我們怎麼活?”然後底下一連串跟風的,甚至連莊靖宇也點了贊,說漂亮。
杜心潔滿意的張開眼睛,卻嘲諷想藍:“怪不得人家都嘲笑我們演員基本功不行,就你這樣乾巴巴的說話,累死配音的。”
想藍笑笑並不答話,她把自己伸展躺平,讓他們一次性踩個夠。
到了片場,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話,看到她跟在杜心潔身後並沒有什麼狼狽模樣,一個個覺得很失望。
不過杜心潔可沒有讓他們失望太久,開始拍片的時候她的問題就來了,自己演戲還不忘把想藍支使的團團轉,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補妝,一會兒說胃疼一會兒說頭暈,想藍在片場轉的像個陀螺,卻任勞任怨一句話也不說。
好容易捱到中午要吃飯的時候了,想藍早上只吃了一片面包現在餓的渾身發軟,她眼巴巴的找地兒坐下等着領盒飯。
化妝師小B走過來,她拿腳尖踢踢她:“喂,心潔叫你去買水。”
想藍一愣:“水,什麼水?”
小B扭着水蛇腰一臉嘲諷:“你傻呀,當然是喝的水。”
想藍指指身邊:“這裡還有一箱呢,夠喝了。”
小B不耐煩了:“你怎麼那麼多廢話,說了要買心潔喝的牌子嗎?要買watsons的水,葉總一會兒來要喝的,趕緊的。”
想藍揉着痠痛的腿爬起來,葉崇劭喜歡喝屈臣氏的水?她以爲他只喝酒不喝水呢。
想藍以爲去買水會很快,誰知道李峰早就給杜心潔安排去幹別的了,想藍半天才攔到出租車,買上水就趕緊往回趕,希望還能來的及領盒飯。
大冷天她跑出一身汗,剛把水放好,就看到別人吃完飯在扔空掉的飯盒。
小B飯盒裡剩下不少飯菜,幾塊紅燒排骨也在上面,小賤人一面扔還和人說:“也不知道誰給了我一個有排骨的,最近我都不敢吃肉,再吃就要突破80斤了,嚇死了。”
想藍嚥了咽口水,很後悔買水的時候沒有多逗留會兒先填飽肚子。
過了吃飯點兒片場是找不到食物的,想藍只有多喝水來果腹,她餓得頭暈眼花,感覺還有點低血糖。
下午的時候感覺事情少些,她在角落裡看他們拍戲。
今天要拍一場女二把女主一巴掌扇河裡的戲,杜心潔要求用替身。
替身的感覺老不到位,咔了好幾場人就受不了了,圍着棉被直哆嗦。
想藍很同情她,上一部戲自己也扮演這麼一個落水的小角色,也是因爲這個生病住院,然後見到了葉崇劭。
於導都火了,一個勁咆哮發脾氣,說讓杜心潔自己上。
杜心潔當然不肯跳到冷水裡,她忽然看到想藍,指着她說:“就她吧,反正這戲她也演過,身材和我也差不多,我看行。”
於導是個藝術家,但是他拍戲需要錢,對於公司一次次換女主的事兒他早就不滿意了,好幾次想撂挑子走人,但因爲星皇的頭兒是葉崇劭,他不敢。這憋着的一肚子氣怎麼可能不帶到工作上來,今天也沒了心情,聽杜心潔這麼說就不假思索答應了,“好,讓她上。”
想藍不知道什麼事,等聽明白了她差點要扇杜心潔大嘴巴,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惡毒,今天的氣溫最高才7度,自己又一天沒吃飯了,身體裡沒有一點熱量,進去還不是個死?
她委婉的拒絕:“於導這個不好吧,萬一我被觀衆認出來,對影響整部戲的。”
於導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大BOSS又來湊熱鬧了。
於導心說你最近怎麼這麼閒,可嘴上還得說好聽的,大BOSS一身黑色休閒西裝,外面穿着個黑色薄羊絨大衣,風微微掀動他的衣襟,就那麼站着,簡直就是上海灘裡自帶BGM的老大,有這麼個神站在那裡,於導說話都不利索,好容易把事情彙報了一遍,心說好賴都是你的,看着辦吧。
葉崇劭看了想藍一眼,冷冷的說:“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老於,現場讓她們飆一段兒讓我看看。”
大BOSS的聖旨一下誰也不管拒絕,很快各就各位,先是杜心潔跟蕭亞妮撕逼一場,然後想藍換上杜心潔,要挨蕭亞妮的耳光。
本來是要蕭亞妮裝裝樣子,誰知道換上想藍後她竟然實打實的貼了她一個大耳光。
想藍給打了個趔趄,後腳跟兒沒剎住普通一下掉在了河裡,就算濺起水花的那一霎那她還保持着不敢置信的憤怒。
於導演給杜心潔的浮誇演技荼毒了一下午,此時一下子來了精神,他沒有放過想藍的每個面部表情,然而這也沒有卵用,她的正面不能用。
冰冷的水一下子倒灌到想藍的鼻子和嘴巴里,接着流到肺葉裡,她撲騰雙臂掙扎,想從水面浮上來。
於導演要的就是現在這樣,他緊張的看着每個起伏,攝影師們則屏息抓住了真正的生死沉淪。
葉崇劭面無表情的看着,但是身體卻緊緊繃起來,大概珞珞死的時候也這樣劇烈掙扎過吧,他清楚的記得找到她屍體的時候她的手指都是伸展向上的,那一刻,她到底在想什麼,是想死還是不想?
想藍的身體感覺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冷,身體裡的熱氣一點點流失,她的手一起失去了呼救的力量,海藻般的長髮漂浮在水面上,她的身體慢慢沉下去,一串串水泡兒咕嚕嚕冒上來,於導這才大喊:“救人!”
幾個壯漢下去把想藍撈上來,可能是時間太長了,想藍的身體軟軟的癱在地上,沒有任何生機。
葉崇劭的心驀然揪緊,他握起拳頭幾乎忍不住要衝過去。
“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不知道誰在喊着,有個大漢走過去跪下,看樣子真要給想藍人工呼吸。
葉崇劭大步走過去,他一把推開大漢,蹲下把人的頭墊在手肘上。
四周一片譁然,他們誰都沒想到大BOSS要給她人工呼吸,杜心潔更是氣的臉扭曲在一起。
低頭,他先是壓迫她的胸腔讓她吐出水,又捏着她的鼻子將大口大口的新鮮空氣灌到她的嘴裡。
“起來,否則你就等着變死人吧。”他周身的戾氣不知從何而來,總之就算半死的想藍也感覺到了害怕。
咳嗽了幾聲,想藍吐出了大口的水,她睜開眼睛正對上居高臨下盯着她的男人。
葉崇劭見她脫險心裡才鬆了口氣,可是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他站起來接過冷石遞過的手帕擦手擦嘴,然後把手帕扔在地上。
杜心潔趕緊追上他,甜甜笑着挽住他的胳膊:“葉總,今晚我們去哪裡吃飯?”
葉崇劭眯起眼睛看着她:“吃飯?帶上你的助理,我們去西緹餐廳吃牛排。”
“她,這個樣子還能去嗎?”杜心潔回頭看了一眼披着棉被哆嗦的人,剛纔人工呼吸的一幕深深的刺激到她,現在蘇想藍簡直就是她眼裡的釘子。
葉崇劭冷笑:“就是爬也得給我爬去。”
杜心潔不寒而慄,她假笑着說:“討厭,知道人家減肥還吃牛排。”
葉崇劭的手抓在她屁股上:“讓我試試,哪裡胖?”
想藍好容易爬起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噁心的一幕。
她別過頭,有些自嘲的笑了,原來這池子水就是她和葉崇劭的緣分。
對於這個約會杜心
潔一點都不期待了,她覺得葉崇劭本來請的是蘇想藍,而她卻成了陪襯。
想藍在劇組裡已經換了衣服,依舊是牛仔褲薄羽絨服,在西餐廳裡顯得格格不入。
當然,誰也沒讓她入,基本上別人吃她看着,還要增加服務,代替了餐廳的服務員。
旁邊站着個人,杜心潔覺得吃到胃裡的牛排像石頭,沉甸甸的,她撒嬌道:“葉總,讓她找個地方去吃飯吧,站在這裡多礙眼。”
“礙眼?”葉崇劭眯着眼睛邪魅一笑:“你想做什麼?”
杜心潔立即眼波流轉,她桌子底下的腳已經脫了鞋子,在葉崇劭的大腿上一下下蹭着。
葉崇劭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然後把叉子碰到了地上。
一直低頭站在一邊的想藍馬上說:“我去給您換一個。”
葉崇劭點點頭:“不過你要把髒的撿起來。”
想藍只好低頭去撿,落了水後她好像發燒了,一低頭腦袋就嗡嗡的響,她撿起叉子,看着這隻在葉崇劭大腿上抽筋的腳就想,最好杜心潔有腳氣,這樣葉崇劭以後可以給男性專科小廣告代言了。
相比葉崇劭這些無聊的遊戲,想藍更對桌子上的牛排感興趣。
胃裡泛着酸,唾液一遍遍在嘴裡溶解,想藍快餓瘋了。
不禁餓還有冷,還有骨頭縫裡透出的痠痛,雙腿打着擺子,那把叉子的手都是哆嗦的,再這麼下去,她會在是高級西餐廳裡第一個餓死的人。
杜心潔叉了一塊牛排送到葉崇劭嘴邊:“葉總,嚐嚐我的肉。”杜心潔把肉字的尾音咬的長長的,抑揚頓挫高低完全,一個字兒已經把渾身上下自摸個遍。
葉崇劭撥弄着她拿着叉子的手指:“你的肉和別人的有什麼不一樣?”
杜心潔微微歪頭,眼睛裡的媚意都汪成水,她嘟着嬌豔欲滴的紅脣,嗲嗲的說:“你自己嚐嚐看不就知道了?”
想藍實在看不下去了,她連個招呼都沒打,扭頭去去了洗手間。
葉崇劭掃了一眼她的背影,狹長的眸子一眯,推開了杜心潔的手。
想藍趴在洗手盆上一陣乾嘔,壓在肺裡的水似乎都變成了粘液,特別難受。
洗洗臉簡單的清理一下自己,鏡子裡的臉紅的有點不正常,冰涼的水貼上去很舒服,可似乎馬上就能給燒熱了,想藍覺得自己一定超過了39度,也不知道外面噁心死人的兩隻什麼時候能結束,她想回家想吃飯想睡覺。
剛出了洗手間的門,和她擦身而過的男人愣了一下,回手抓住了她。
想藍不悅的皺起眉頭,瞪着那個人。
男人眯起眼睛,神情裡有幾分猥瑣,他舔着下脣說:“蘇小姐,最近過得好嗎?”
想藍一凜,這不是胡英傑嗎?正好,她要問問他那晚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是胡先生,您能放開我說話嗎?”
胡英傑放開她,瀟灑的舉起雙手晃晃,露出一個自以爲迷死千萬少女的微笑。
想藍可不吃他這一套,擰着眉問他:“胡先生,我們以前應該不認識吧,那天晚上的事情難道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胡英傑微微偏頭抿了抿頭髮,“蘇小姐,你這是逗我吶還是逗我吶,你寫的紙條約我去的天台,竟然還說不認識?我可是對蘇小姐傾心已久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給你寫的紙條兒。”想藍氣的眼前一陣發黑,趕緊靠在牆上。
胡英傑冷笑:“蘇小姐,你這就沒意思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沒賣成還埋怨起我這個買的了?”
“你,你,你胡說。胡英傑,我不認識你,更沒有給你寫過什麼紙條兒,你把紙條拿去來,我們去找人覈對筆跡,如果不是你和你老婆要給我道歉,還我清白。”
胡英傑冷笑:“寶貝兒,別鬧了。這樣吧,你跟着我,我每月給你5萬,怎麼樣?”
“混蛋。”想藍擡起手衝着他淫笑的臉就是一巴掌。
胡英傑冷不丁的被打中,雖然不疼也氣的夠嗆,他捏住想藍的手腕罵起來:“不要臉的臭女人,不過是個出來賣的,跟我裝什麼清高,5萬嫌少是吧,我他媽的還嫌貴呢,有的是不要錢一掐出水兒的小美人貼老子,你他媽的算老幾?”
“她是你娘,我草泥馬你個耙耳朵的慫貨。”忽然,一句粗話也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想藍自己都嚇了一跳。
胡英傑一愣,隨即賤笑道:“真看不出來,白蓮花的外表小野貓的內心,我喜歡。”
“喜歡你去跟貓睡,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人。”既然剛纔已經撒了潑,想藍也不再有顧及,任由心裡埋藏的小怪獸蓬勃而出。
“我睡你。”胡英傑的賤手去扒拉想藍,可是還沒碰到她就給她輪着包打上。
想藍的包裡裝着零零碎碎好多東西,打在手上幾乎能把指頭打骨折。
男人一打獸性就給激出來,他拽住包帶兒另一隻手去抓想藍的衣服,嘴裡不乾不淨的亂罵:“臭娘們兒,是不是缺男人幹呀,今兒我就調教調教你。”
想藍冷笑:“一個整天被娘們兒打的軟蛋還真把自個兒當男人看了,我呸!”
“你……”胡英傑最恨人家說他是小白臉兒吃軟飯的,今天只覺得該把昔日喪失的威風都從南楓身上找回來,他兩隻手騰不出來,就用腳往人肚子上踹。
想藍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她的靈魂幾乎能清晰的看到她自己的身體完全不顧會受傷,手撕抓撓的全是對着胡英傑的臉和脖子,其狂野程度和潑婦完全有一拼。
這裡是西緹的高級VIP廳,人很少,大家都呆在隔音很好的包間裡吃飯所以沒有人看到這刺激的一幕。
女人的力氣終究抵不過男人,更何況想藍一天沒吃飯還發着高燒,很快就給胡英傑制住,他本不想在公共場合做什麼,可是女人柔軟的身體一貼在懷裡,他就忍不住激動。
他一個大力把想藍推在牆上,手掀開羽絨服就要往她身上鑽,忽然耳邊聽到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力“胡總,您這是幹什麼呢!?
胡英傑忙停下動作,回頭一看,星皇總裁葉崇劭正眯着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涼涼的看着他。“
“葉,葉總。”胡英傑頓覺渾身冷嗖嗖的,也不知道怎麼就結巴了。
葉崇劭掃了一眼狼狽的想藍,她現在滿臉緋紅雙眼迷離,看着就讓人火大。
“冷石,拿條毛巾來。”葉崇劭高喊了一聲,冷石馬上把酒店的一條溼巾送到他手裡,他微笑着給胡英傑擦臉,擦得很慢很仔細。胡英傑大氣兒不敢出,這條溼巾就像在硫酸裡泡過所到之處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胡總,怎麼說這也是公共場合,您也注意點,瞧瞧,這給撓的。”葉崇劭退後一步,左右看着胡英傑的小白臉兒,那目光叫一個深情,都趕上看自己的小情兒了。
胡英傑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只好試探着說:“葉總,這人……”
“奧,這人是我們星宸影視的,你們是舊相識?”葉崇劭把溼巾扔給冷石,然後捏着下巴還是一個勁兒盯着胡英傑。
胡英傑給他瞧得心裡發毛,但是又覺得葉崇劭也不會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和他怎麼樣,天台事件發生後他還有點擔心,怕想藍是葉崇劭的人,可眼見着這女人就完了葉崇劭也不出面,估計就算玩過也是膩了。
清了清嗓子胡英傑惡人先告狀:“葉總,我可沒有撬您牆角的意思,只是這女人纏着我不放,非要我包養她。”
想藍氣的渾身打顫:“你血口噴人。”
“住口。”葉崇劭喝止她,然後笑着對胡英傑說:“胡總,女孩子面皮薄口是心非,您要是真喜歡也不是不可以。”
胡英傑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色眯眯的眼珠子溜溜的隨着想藍俏生生的小臉兒轉了一圈兒,而後涎着臉對葉崇劭說:“葉總,您說的是真的嗎?”
葉崇劭哈哈大笑,笑意卻到不了眼底半分:“胡總,您覺得我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好,葉總,果然是快人快語。您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或者您看好我那邊兒什麼人……”
想藍嚇得臉都變色了,早就聽聞他們這些有錢的總喜歡玩換人的遊戲,可是她沒想到葉崇劭會這麼做,她厲聲喊道:“葉崇劭,你敢,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沒權利。”
葉崇劭漠然的掃了她一眼,就像看大街上的一條流浪狗。
心難受的像被揪起來,想藍可以承受他各種折磨卻受不了他這樣冰冷陌生的眼神,可是天生的傲骨又讓她不肯屈服,揚起一張倔強的小臉兒,橫眉冷對着他。
胡英傑見葉崇劭久久不回覆他,以爲他又要變卦,忙催問:“葉總,您到底看上了哪一個?”
“我看上……”葉崇劭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我出50萬,要你老婆陪我家的大黑狗睡一次。”
葉崇劭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胡英傑的臉刷的就黑了,他猛地揮出拳頭“葉崇劭,你欺人太甚!”
葉崇劭攥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捏,“胡英傑,我最討厭不誠實的人和拿我當死人的人,現在這兩條你都佔了,說說想怎麼辦吧。”
胡英傑心裡恨得要命卻還是不敢惹他,不光因爲他公司實力雄厚,葉崇劭在國外當過僱傭兵混過黑社會,手段異常狠辣,得罪他的人下場都很慘,他胡英傑不過是個靠丈人老婆的生意人,拿什麼跟這個亡命徒玩兒。
他擦擦汗,決定當一回伸縮自如的“大丈夫”低下頭說:“葉總,玩笑開個玩笑。”
“奧?只是玩笑?”銳利的目光射過來,葉崇劭薄脣凝成冷笑,問的格外諷刺。
“葉總,真的只是玩笑,我和蘇小姐鬧着玩兒呢。”胡英傑再也不顧什麼形象,舉着手工定製的西裝衣袖在臉上胡亂一通擦。
“聽到了嗎?人家只是開玩笑,你看把你激動的,給胡總道個歉。”他冷漠的凝視着想藍的俏臉,根本無視她如刀似劍的目光。
想藍倔強的擡高下巴,瞪着他,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她握緊拳頭,不讓淚水流出來眼眶,“葉崇劭,如果我不道歉呢,你要怎麼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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