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睦集團是個化工集團,從原材料生產到各種醫療器械,涉及的方向很多。
集團在魔都的業務很多,但是主業是一個精密醫療器械生產廠,生產心脈導管以及各種介入材料,在國內醫療市場佔了不小的份額。
有意思的是,這個集團的技術,大部分不是泥轟本土科技——這是海外泥轟人的公司。
當然,海外海內這種事,真的不是能簡單分清的,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日睦內部也有來自泥轟本土的資金、技術和人員,不過……海外居多而已。
工廠並不大,因爲原料不在這裡生產,中間產品也有很多不在這裡,就是一個簡單的……就當它是組裝加工廠好了,主要還是爲了逃避高額關稅。
醫療器械上的那些糊糊事兒就不說了,關鍵是日睦集團負責這個廠子的負責人天婦羅浩,是瘋狂的“迴歸本土派”。
馮君一度曾經懷疑,泥轟還有天婦這種姓?後來才知道,人家姓天婦羅。
不管怎麼說,這位就是“泥轟虐我千百遍,我待泥轟如初戀”的主兒。
工廠位於魔都郊區,大約也就是五六十畝地,而天婦羅浩居住的地方,佔了就有十畝地有餘,不過這也沒什麼,大家都知道,泥轟人的等級森嚴。
天婦羅浩的別墅,佔了好大一塊地盤,院子也修得相當夠水準,小橋流水曲徑通幽什麼都有,完全的蘇州園林的風格,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華夏傳統文化的忠實擁躉。
馮君駕着光陰梭,直接落到了主宅三層小樓的樓頂——不是陽臺上,而是樓頂。
別墅的戒備森嚴,雖然沒有多少人在守衛,但是攝像頭、紅外報警器之類的裝置,比他們剛纔去的地方還要多出很多。
樓頂是盲區,因爲天婦羅浩認爲,不可能有人自天而降,來到自家的屋頂。
光陰梭落到屋頂上,馮君也不着急,而是四下打量着。
這是一個人字形磚瓦結構的屋頂,而不是平臺式的,上面沒有活動的餘地,所以也就沒有各種監測報警器材。
正在打量的時候,馮君覺得臉上一涼,擡頭看一看,卻是天上滴下了雨點。
三月的魔都,下雨實在是太正常了,不下雨纔是不正常。
大家就站在房瓦上,默默地看着驟來的春雨洗刷着大地。
五個人都有儲物裝備,大多取出了雨傘,遮蔽自天而降的甘霖。
馮君沒有打傘,事實上,他只要撐起氣場,雨水根本打不到他的身上,但是他喜歡被雨淋的感覺,那會讓他感到一種難言的歡喜,那是生命的氣機。
有意思的是,嘎子也沒有打傘,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能感受到這種玄奧?
不過不管怎麼說,緊跟領導總是不錯的。
五個人就那麼坐在房頂上,姿態各異——如果中視重拍《八仙過海》,這是個不錯的場景。
張採歆是背對院子,面對屋脊——因爲她穿了高跟鞋,只能採用這麼個姿勢,
但是她的感觸十分敏銳,下雨大約十來分鐘後,她的眉頭一皺,“氣溫降得……有點快。”
她的話音未落,一股奇寒驀地襲來,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好風景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馮君和嘎子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溼了,對這種寒冷分外敏感,兩人一側頭,齊齊地看向不遠處的一塊平地。
那塊地面積不大,也就一百平米不到,還沒有半個籃球場大,是水泥地面,邊緣矗立着一個籃球架,四周還有單雙槓、雲梯之類的健身器材,一看就是室外鍛鍊的場地。
這也是整個別墅區,唯一大一點的、沒有林木遮掩的空地,不過也不顯得突兀,十畝地大小的別墅院子,有塊平整的場地用來鍛鍊,實在太正常了。
不過此刻,這塊水泥地面上,泛起了濃郁的白霧,而且白霧在一點一點地升高。
白霧就是空氣中的水汽遇冷凝結而成,這一點無須贅述,問題的關鍵在於,是什麼造成了這麼大量的冷氣?
馮君手指豎在嘴脣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探手入懷摸出了手機。
他手上原本是有雨水的,但是開始滑動手機的時候,雨水已經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玩手機?張採歆暗暗撇一撇嘴,其實她早就知道,馮大師通過手機,能進行一些匪夷所思的操作,但是她忍不住就是想吐槽一下。
滑動幾下手機之後,馮君側頭看向好風景,用極低的聲音發話,“你準備錄像,其他人保護好梅老師。”
就這麼短短一陣時間,地面上的白霧越發地重了,寒氣也越來越盛。
不過馮君反而放鬆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屋脊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張採歆實在有點好奇,索性蹲下身子,在馮君耳邊輕聲發問,“那是什麼?陣法嗎?”
馮君微微頷首,然後也是用極低的聲音回答,“一個不完整的陣法。”
他的聲音雖然低,但是其他人都是豎着耳朵,也就都聽到了。
嘎子不懂就問,“泥轟鬼子也會這個?很厲害的陣法嗎?”
馮君搖搖頭,沉聲回答,“倒不是很厲害,你們都別說話了,用心觀察一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
白霧升到一人多高的時候,就不再提升,但是四面八方隱約有白霧向這裡涌入,不過奇怪的是,涌入的白霧並沒有增加白霧的濃度,只是讓氣溫又下降了一些。
又過十來分鐘,那一片白霧居然翻滾了起來,彷彿沸騰的水,又像是波動的海浪。
再然後,白霧中竟然出現了一些若有若無的影子。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影影綽綽的影子,逐漸凝實了起來,居然能看出,那是一條條的人影。
衆人的注意力被這些影子吸引,一個個神情凝重。
就在這時,馮君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這是子母陰陽殘陣,又借用了困龍陣的束縛,擺陣的人,陣法造詣不算太低。”
張採歆有點忍不住了,出聲發問,“子母陰陽陣,那不是氣機分享的陣法嗎?怎麼我感覺,這裡是在養鬼呢?”
說句實話,在馮君的弟子裡,小菜心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她不光是修煉速度快,對道門典冊的瞭解,她也是最多的一個。
——因爲修煉速度快,所以她能有大把的閒暇時間,去翻閱各種典籍,而且她不像紅姐、好風景等人,有很多日常事務要處理,她可以心無旁騖地研究。
正是因爲如此,她對子母陰陽陣這個失傳的陣法,都有所瞭解。
我也不知道這裡在養什麼東西!馮君暗歎一聲,嘴裡卻是輕聲發話,“安心地看下去就是。”
四面八方依舊有淡淡的白霧涌入,而水泥地上的白霧中的人影,越發地清晰了起來,那是一羣衣衫襤褸的人,不過奇怪的是,衣衫都能看出一些來,面目卻不顯。
幸虧是在夜裡,否則別人絕對會看到,馮君的臉色……異常地陰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黑影驀地出現在白霧旁,
黑影也是虛影,長有四五米,人首蛇身——而且還是兩個頭。
它出現在白霧旁,身子不住地扭動着,異常興奮的樣子,而且有低沉的嗚嗚聲,在它身上響起,彷彿遠處天空傳來的鴿哨聲一般。
隨着嗚嗚聲的響起,白霧中的人影,變得扭曲了起來,彷彿夏日裡遇到暴曬的公路,景物變得失真,並且漂移不定。
緊接着,黑影的大嘴一張,衝着白霧狠狠地一吸,不少霧氣衝進了它的口中。
一口吸完,另一個頭又張開嘴巴,還是狠狠地一吸。
如是循環幾次,屋裡傳來一聲嘟囔,“急撒納庫矮。”
張採歆上學時,選修的第二外語就是泥轟語,聞言低聲發話,“屋裡人說,讓這個黑影小聲一點……”
話才說到一邊,那黑影似乎發現了什麼,一轉身看向屋頂,兩個頭四隻眼睛一起看過來,眼中異常地冰冷無情。
張採歆也不含糊,直接掣出一張驚雷符就要激發——在她的認識中,陰邪之物最怕雷符。
“住手!”馮君忙不迭地低喝一聲,一抖手就打出了縛仙索。
就是這瞬間的響動,已經驚動了屋子裡的人,有人沉聲發問,“什麼人?”
馮君根本懶得回答,衝着那個方向,直接發出了一記神識攻擊。
“呃兒,”裡面的人倒吸一口氣,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這時馮君的縛仙索,已經將那黑影牢牢地縛住——畢竟是出塵期下無物不縛。
那黑影被縛住之後,不住地掙動着,發出的“嗚嗚”聲也越來越大。
“你給我進來吧,”好風景拿着靈獸袋衝着它一晃。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竟然收不起黑影來,“這是什麼緣故?因爲它身上有法寶?”
“這是式鬼吧?”張採歆試探着發話,“這種陰魂類的東西,靈獸袋夠嗆能收起來。”
她的話音剛落,小院子外有人出聲問了一句,用的是泥轟語。
別人聽不懂,她卻是聽得懂,那邊在發問,這裡出了什麼事,要不要幫忙。
她扭頭看向馮君,着急地低聲發話,“壞了,有人生出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