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一直認爲,這一口陰泉的形成,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好吧,這是廢話,關鍵是他想起了陰魂大佬弄出的木煞之氣,那木煞之氣是副產品,真正的好東西是萬年木髓琥珀。
那麼這一口陰泉的下面,會不會也有什麼來歷非凡的寶物呢?
所以他拿出一部沒有信號的手機,打算查看一下四周。
陳勝王看着他的行爲,心中相當不解,馮山主這是打算做什麼?
只見馮君撥弄了一陣手機之後,沉吟了起來,然後又摸出一根菸來抽。
一根菸抽完,他纔出聲發問,“陳道友,此地的陰泉,你有未來的處理計劃嗎?”
“暫時沒有,”陳勝王搖搖頭,“我倒是想過,年老之後在附近建一座道觀,也算是我方壺別院,這陰泉就可以做爲方壺的廟產,不過此事操辦起來比較困難……”
對他來說,建道觀的錢好說,比較頭疼的是,如何在地方得到支持以及本地村民的態度,不過這也都是花點功夫就能處理的。
他最感到爲難的是,“關鍵是方壺和晉省……怎麼也捏不到一起呀。”
馮君試探着發問,“我如果想把這陰泉毀去……”
“毀掉就毀掉吧,”陳勝王不以爲意地回答,“這是我自己的機緣,跟方壺道統無關,我如果真的缺陰氣了,還可以去找關山月,她麻姑山的秘境裡,也有不少精純陰氣。”
丹霞天的小世界裡,當然不缺陰氣,馮君當初還在那裡得了兩顆陰冥珠。
陳勝王也精明,絕口不提功法的事情——如果我獻出這口陰泉,你還不滿意的話,那我就爭取再立點功勞好了。
不過他有一種預感,馮君如果真的毀了這一口陰泉,他的功法基本上就有着落了。
馮君又摸出一根菸來,同時又遞給陳勝王一根——這貨也是抽菸喝酒的道士。
兩人點燃煙,馮君纔出聲發問,“陳道友,你說這陰氣如果是來自於古屍……該不該把那古屍毀去?”
“古屍!”陳勝王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方始發問,“莫非……是旱魃?”
“倒也未必是旱魃,”馮君沉吟一下搖搖頭,“反正這陰泉的形成總有原因,你不會連這個也沒想到吧?”
陳勝王愣了一愣之後,很光棍地點點頭,“這個我自然是想過的,但是我剛纔就說了呀,找一口陰泉實在太不容易了,我珍惜還來不及,怎麼會調查源頭?萬一斷了泉脈就壞了。”
馮君能瞭解他這種心情,事實上他自己都在糾結中,“在我的認知中,在盛世的情況下,陰物是很難作祟的,你們方壺一脈是怎麼看這個問題?”
“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陳勝王正色回答,“盛世陽氣自然重,哪裡能有多少陰物作祟?所謂國之將亡,才必有妖孽……就拿這個陰泉來說,沒有我的保護,沒準已經消亡了。”
就像他說的那樣,煉製幾縷陰氣都要讓陰泉溫養十來年,生怕使用過度玩壞了。
然而,有個問題他也是必須重視的,“不過馮山主,你確定那是古屍而不是旱魃?要是旱魃的話,不除還真是不好,一旦出世,天下大旱啊。”
“這我怎麼能確定呢?”馮君苦笑一聲,“出世才能知道,它是不是旱魃,不過旱魃只是旱情預兆,說它能影響得天下大旱,我覺得也是以訛傳訛。”
“沒錯,關於這個,我師門也有記載,”陳勝王猶豫一下點點頭,“旱魃喜水,遇到喜歡的人,還會贈之以水,但它本身是會帶去相當的旱情,所以這個陰泉……”
他越說聲音越小,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顯然是從對話中想到了什麼。
馮君的面色也有點古怪,“這是一具怨屍,在地下百餘米處,它還沒有出世成爲旱魃,這一片墓地的陰氣被它吸收了不少,但是同時,它還在供應這一口陰泉。”
陳勝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供應陰泉,其實就是保住了這股山泉。”
地上那一汪清水,是實實在在的泉水,只是水裡富含了濃重的陰氣,才被稱爲陰泉,而不是說這水是陰氣所化,才能被稱爲陰泉。
至於說這泉水只有臉盆大小,不足一尺深,那說明水位就是這麼高,而不是總共只有這麼多水——否則這麼些年過去,哪裡可能還有這麼一汪水?
換句話說,哪怕百餘米下的怨屍真的可能化爲旱魃,但是它現在的行爲,對人類也有友善之處,畢竟長平這裡屬於典型的缺水地區。
這一汪泉水直接飲用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取回家去燒開了喝的話,也就無所謂了。
反正這個怨屍做的事情挺奇特的,吸收其他死者的陰氣,卻又要輸出陰氣,保持一點微不足道的水源,實在令人不解。
其實它吸收死者陰氣,也不算壞事,起碼不會讓這裡陰氣氾濫,而它輸出的陰氣相當精純,可以讓陳勝王凝練之後拿去修煉。
馮君忍不住感慨,“照你這麼說,這怨屍是幫着消去初死之人的陰氣,同時還讓修者提升自身修爲?”
這哪兒還是怨屍?簡直是**了!不過死者的陰氣被修煉者這麼使用,纔是最有意義的。
陳勝王聞言,也發現自己的立場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於是乾笑一聲,“我只是這麼分析一下,馮山主您也說了,那是怨屍……心裡有怨氣的。”
馮君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我對怨屍也沒有成見……沒有怨念的話,它早就死得透了,我並不認爲,怨屍就一定會害人。”
陳勝王聽得有點抓狂,“那馮山主你到底什麼意思?我一定配合你。”
“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馮君幽幽地嘆口氣,“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毀了這傢伙。”
“旱魃肯定不好,但是它還沒有出世,表現得也這麼人畜無害甚至有益,這麼把它毀了的話,我心裡也不是很舒服,所以想聽一聽你的建議。”
馮君有的時候,主意拿得特別正,但是有時候也很願意聽別人勸。
“我能有什麼建議,”陳勝王也只有苦笑了,“您要是覺得……對了,這怨屍什麼修爲?”
“蛻凡五層,”馮君給出了答案,“修爲曾經是煉氣四層,掉到這種程度了。”
“修爲掉了?”陳勝王的眉頭皺一皺,“掉了還能再升起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修爲掉了肯定是好事,不過這種掉修爲大概率是因爲正處盛世,陰氣被削減得厲害,等到由盛轉衰的時候,恢復修爲應該也不難。
不過最令他吃驚的是:馮君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多,出塵中階真的恐怖若斯嗎?
馮君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沉聲發話,“以它的潛力,入世的時候可能突破出塵期。”
如果真的是旱魃,出世之際會有一個修爲暴漲的過程,突破出塵期也很正常。
陳勝王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歷史上曾經有過金丹期的旱魃。”
方壺的道統久遠,雖然比不上手機位面的修仙界,但是對地球界歷史的瞭解更多一些。
馮君笑一笑,“現在的地球界,不支持金丹晉階,這個你放心好了。”
地球界不會再出現金丹,是道門公認的,這裡就再沒有產生金丹的條件了。
馮君也認可這一點,不過那全憑他自身的判斷,想他也走了不少地方,連個出塵高階的聚靈陣都找不到地方搭建,金丹……到哪兒去晉階?
不過陳勝王還是有點不安,“但是它有可能是出塵巔峰啊,到時候很可能無人可制。”
他如果說別的也就算了,最後一句話,馮君是真的不愛聽。
“無人可制?呵呵,出塵巔峰又怎麼樣,這盛世怎麼還不繼續維持五十年?五十年之後我都不能抵達出塵巔峰的話,也就活該它猖獗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哪怕現在他只是出塵中階,也不怕跟出塵巔峰的旱魃鬥一鬥,真要急了眼,他還可以從手機位面招募外援過來——不過這是最後無可奈何的選項。
事實上,他身懷金手指,自己就有單獨幹掉對方的信心。
而陳勝王卻是皺着眉頭表示,“這事兒要謹慎,你不是要跟我商量嗎?我個人的認爲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雖然我真的很在意這個陰泉……不過毀了吧,算是我的決定。”
他隱約感覺,馮君可能是因爲不想付出毀掉這個陰泉的代價,想讓自己做出決定,那麼的話,馮君也就不用承擔毀掉陰泉的後果——比如說承諾的功法什麼。
但是現在他決定,哪怕推遲獲得夢寐以求的功法,也希望馮君能拔除這個隱患。
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出世的旱魃,還可能是出塵巔峰,實在太不可控了——陳勝王是個有私心的人,但是這一刻,他願意拋棄所有的私心,只求不要把災難帶給子孫後代。
馮君用怪異的眼光看着他,好半天之後,才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跟你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畢竟對我來說,這具怨屍並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蠻不講理地將它抹殺,我認爲這樣的行爲是不可取的,總得觀察一下它是否心存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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