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誇獎瀚海真尊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白樺鎮——對於真尊來說,區區一個界域,來去真的不要太輕鬆,不用那輛中巴車也無所謂。
然後他擡手掐算一陣,又是一聲輕咦,“咦?居然是生命之心……這得多大,多精粹?”
下一刻,他放下手來,因爲他已經感覺到了,馮君已經出現在了百餘里外。
他只是一時好奇,才掐算一下,當然不想讓對方認爲,自己是在覬覦什麼。
緊接着,馮君瞬閃而至,“真尊,那兩位大君去了主位面,處理一點事情,過一陣回來,咱們等他們幾天,還是繼續吸收蜃氣?”
“稍微等一等吧,”瀚海真尊回答道,然後又問起,那倆真君遇到什麼事了。
按說他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但是耐心地聽馮君說完了,之後又說起了別的,“玄水下派已經知道你來了惠源,還想參與絞殺蜃體,被我拒絕了。”
“哦,”馮君點點頭,心說拒絕了好啊,要不然我還要爲難,“多謝真尊體恤。”
瀚海真尊不善言辭,不過這次他偏偏繼續發問,“你不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打聽到的?”
估計跟鐵山坊市有關吧,馮君笑一笑,“真君若是方便說,那我很願意聽。”
瀚海真尊頓了一頓,“鐵山坊市那裡,殺得有點狠了,自然有人好奇,來了什麼人……”
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個界域爭鬥很頻繁,但是殺人不算多,秩序控制得相對好一點,可以認爲這些人比較慫,但是他們認爲人族生存要靠人口取勝,廝殺有個度比較好一點。
這兩種觀點無所謂對錯,更類似於不同文明之間的理念差異。
馮君他們誅殺的那個團體,行事相對較過,敲詐勒索不說,一旦發現可能有後患,更會用狠辣手段誅殺以絕後患,在惠源這已經算得上十足十的惡人了。
不過馮君一行人做事也有點過於暴烈,除了出現了疑似真君的存在,還有就是他們的狠辣嚇壞不少人,自然就會有人去打聽他們的根腳——不是爲了報復,而是儘想量躲遠點。
這麼一打聽,總有人能得到結果,於是就有人注意到:馮君來了這個界域!
白礫灘的養魂液,目前在天琴鬧得沸沸揚揚,有心人想一想惠源界域的特性,哪裡還猜不到他們是爲什麼而來?
虧得是很多人都知道,馮君脾氣比較古怪,否則現在追來惠源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其實目前在玄水門的下派裡,都有宗門修者在等待——他們聽說了那個渾身霧氣的大能,很多人都猜到了,恐怕是瀚海真尊,所以來這裡等消息。
瀚海真尊給了他們明確的消息,但同時也表示了,不希望你們去打擾馮君,那個傢伙一旦撂挑子不幹,我玄水門的利益都會受到影響,這是我絕對不能忍受的。
至於說別人怎麼評價他的行爲,他是無所謂的,既然是宗門修者,當然要宗門優先。
“那勞煩大尊再傳一句話出去吧,”馮君聞言微微頷首,“就說是我說的,在下界誰再主動湊過來的話,不但沒有收穫,還會上了我的黑名單。”
這話說得就有點狂妄了,不過瀚海真尊點點頭,“正該如此,我也很討厭這些聒噪……對了,我有一事不明,你怎麼能發現那裡的天魔?”
他固然好奇生命之心,但是馮君跑到荒漠的地下,挖出一個天魔匯聚點,這也是很神奇的事情——就算換做他自己,不是一點一點推演的話,也發現不了那裡的蹊蹺。
馮君倒是沒有徹底隱瞞,大致還說了點,“此前不是說起界域因果嗎?我們想了想,既然不是很瞭解這方面,所以索性找到界域意識問了一問,然後得知了那天魔的藏身處。”
“界域意識……這就說得過去了,”瀚海真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當然也不怎麼在意界域意識,得知馮君這麼做,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他終究成就真尊不久,所以倒是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勾連界域因果的?方便說一說不?”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鏡靈前輩道法高超,我也掌握了拘神之術……方法很多的,界域意識嘛,只要不是在沉睡中,還是比較好交流的。”
暗暗觀察他倆對話的兩個界域意識,齊齊就是一震:居然還有拘神之術?
方法很多嗎?我可是一種都不會!瀚海真尊有點沮喪,不過他還是出聲發問,“不知這拘神之術,是否方便交流一二?你可以跟我說,想交換些什麼。”
他還真是直率,直接問對方願意不願意教,不過,錯非是這種赤子心性的直爽,想要在這個年紀就修行到如此高度,基本不可能。
馮君摸一摸額頭,狀似爲難,其實是在暗暗勾連大佬,請示這拘神之術能不能傳出去。
大佬倒是很好說話,它表示既然我教你之前沒有限制,你當然可以教給別人——不過最好叮囑他一句,不要再往外傳了。
於是馮君做出了決定,“相關陣法我可以大致擺一下,手訣也能適當掐一下,但是不可能說得太細……其實這種事不用太着急,等到合體期,你自己就能琢磨出來,關鍵看修爲。”
“我知道是看修爲……到了真君的修爲,基本上就差不多了,”瀚海真尊對拘神之術並不是一竅不通,他渴望的是掌握低階版本,“我就是想在出竅的時候使用……萬一需要呢?”
“那我大致示意一下吧,”馮君將陣法隨便擺了一下,然後又掐了一半的手訣,“手訣只給你看一半,多的真不方便展示了……你只看不要問,領會多少是你的事,不得外傳。”
馮君一邊嘮叨,一邊就迅速地忙完了流程,連一點解釋都沒有,然後隨手收起了陣法——不是他小氣,以瀚海真尊的修爲,這麼展示一遍就足夠了。
瀚海真尊目不轉睛地看完,直接耷拉下眼皮,開始細細地思索,久久沒有作聲。
也就是他太專心了,否則他會發現,還有兩股微弱的氣息,對這拘神之術也極其關注——正是那兩個界域意識。
對它倆來說,拘神之術真的是一種不友好的術法,但是偏偏地,它們還真的抵抗不了,現在有人展示低配版本,它們不細細琢磨纔怪,因爲要高度關注,自然顧不得氣息了。
“好像……不能抵擋,”惠源意識相對成熟點,稍微分析了一下,就得出了一個比較沮喪的結果,“絕對是針對界域的拘魂之術,可以減少傷害,規則卻不能違反,太惡毒了吧?”
“真的可以拘神嗎?”空濛意識終究是年輕,忍不住出聲發問,“我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道兄你呢?”
惠源意識沉默一陣,才艱澀地回答,“我經歷過,是真君出手,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感受,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就連金丹都能出手了嗎?”
空濛意識訝然地發問,“你真的經歷過?那些真君就不怕界域因果?”
“真君當然也怕因果,”惠源意識緩緩地回答,然後又嘆一口氣,“可是這世道的修者,總有不講理的……當然,有時候咱們做得也未必全對。”
“老哥哥多活了這麼些年,經歷得要比你多一點……主要是他們也很少對初生界域下手。”
年輕的界域處於成長期,潛力如何不好說,但是在界域幼生期的時候強行干預,對界域未來的發展,影響肯定更大一些,因果多半也會更重一些。
能出手對付界域的,起碼也是出竅了,更多的是分神,這種境界的修者很少不懂輕重。
空濛意識聽到這話,也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覺,“金丹期都能拘神,就算是沒能力造成傷害,咱們的事兒也不會少了,以後這日子怎麼過……不會是騙人的吧?”
它是比較活躍的意識,但這並不意味着它喜歡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惠源意識悠悠地表示,“騙人倒不至於,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這玩意兒是真的。”
怎麼說它也是被拘神過的,某些細節上的規則體會很深,而馮君擺出的陣法和掐出的手訣,能讓它想到一些糟糕的回憶,所以它建議,“此術不能隨便傳出去,你要跟他們說明白。”
“馮山主和大佬都不愛出風頭,”空濛意識對此還是有點信心的,它跟隨大佬時間也不短了,甚至還瞞過了馮君,所以它知道他倆的行事風格,“其實他倆不愛惹事。”
“就是擔心別人啊,”惠源意識無奈地回答,“比如這個出竅真尊,我看就很不保險。”
就在此刻,瀚海真尊沉聲發話,“馮山主,那你現在能拘一下這個界域的意識嗎?”
“拘來是沒有問題的,”馮君沉聲回答,“但是又何必呢?有什麼事可以好好溝通……其實咱倆現在的交流,本界域的意識應該都能有所感應。”
“有感應好啊,”瀚海真尊也不是一定要求對方重新展示一遍——雖然他很想這麼做,但是最主要的是,“咱們可以問一問,這蜃氣……咱們最多可以消滅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