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二女兒的表現,有點急功近利,不過大家都能理解。
再說了,老爺子什麼樣的苦沒吃過?若是能治好,疼一點算多大事?
大家商量一下之後,袁化鵬硬着頭皮又給馮君打個電話——沒辦法,李婷說了,這個電話她不能打,她姓李不姓袁,沒有隨機應變的權力。
馮君的態度確實不錯,不過他給出的答案,卻是袁家不想聽到的。
“……效果肯定有一些,但是能不能治好他,這個很難說。”
“……不行,我沒法試,你想啊,他都八十多了,昏迷了兩個多月,身體裡肯定沒啥元氣了,這個藥是非常消耗元氣的,虎狼之藥,他肯定撐不下來。”
他是打定主意不出手,所以根本就沒談什麼治療費用這些。
袁化鵬道謝之後掛了電話,也不管別人的眼光,而是直接看向葉老,“是虎狼之藥,據說非常消耗元氣,以我父親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扛下來?”
葉老遲疑一下才發話,“我學的是中西醫結合,但是對中醫不是特別精通,我只知道,虎狼之藥也是分強弱的,臟器的負擔也不同……”
他這話,聽起來有點抱怨的意思——那個大師太吊了吧?什麼都不說,就是區區“虎狼之藥”四個字,這不是攥着拳頭讓大家猜嗎?
然後他話鋒一轉,“但是,從西醫的角度上說,到了袁老這個歲數,身體的各個機能都不行了,血管肯定也鈣化了,脆弱得很,這時候使用虎狼之藥,有很大的出血的機率……”
——我也不說元氣啥的,就問你們,腦出血怎麼辦?
袁家四姐弟聞言,齊齊沒了聲音。
良久,還是大姐發話了,“感覺還是送到邁瑞肯比較合適一點……”
袁化鯤是真的不想折騰自己的老爸,於是側頭看自己的夫人一眼,“若芳,要不你讓雷剛跟大師打聽一下,還有什麼變通的法子沒有?”
徐若芳撥通了徐雷剛的電話,結果那邊關機。
“那就爭取儘快聯繫到吧,”袁化鯤點點頭,然後一側頭,才發現兩個姐姐齊齊地看着自己。
他翻一個白眼,“你倆看我做什麼?我是聽說那邊可能治得了,才讓若芳聯繫的……反正化鵬一家也認識他。”
徐雷剛此刻在做什麼?當然是在修煉,以前他在修煉時,是將手機定成靜音,但是現在爲了儘快修煉第三幅圖,趕上王海峰的進度,他也是夠玩命的。
馮君爲什麼心情不錯?因爲那隻烏鴉又給了他新的驚喜。
張採歆發現別墅的秘密之後,真是有點捨不得離開,但是就這麼留宿在這裡,也不合適——畢竟她是個大姑娘。
她心裡矛盾,就在小院裡散散心,結果沒過多久,就發現一隻黑黢黢的鳥兒,總是在院子附近飛來飛去,時不時還落在院內。
她覺得好奇,就走近去看,結果那隻鳥兒居然不怕她,直到她走得很近,才振翅飛走,嘴裡發出“嘎嘎”的叫聲。
張採歆是女孩子,對大部分的鳥兒,都叫不出名字,聽到這叫聲,纔有點恍然大悟,於是大喊,“馮君,馮老闆……你院子裡好像有隻烏鴉哎。”
馮君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這很稀罕嗎?大部分的烏鴉是留鳥。”
“我說的不是這個,”張採歆跺一跺腳,“你快出來呀。”
等馮君出來,她才一指廊檐上掛着的兩隻老鼠,“烏鴉不是想吃這個吧?”
馮君搖搖頭,笑着發話,“它不會吃的。”
“這可未必,”張採歆看着他搖搖頭,“烏鴉是雜食動物,鮮肉和腐肉,它都愛吃。”
“這隻烏鴉例外,”馮君笑着回答,卻也不多做解釋。
然後他一貓腰,將手裡的菸頭在地上碾滅,看到不遠處還有一個菸頭,於是走過去撿起,將兩隻菸頭丟到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它爲什麼不吃呢?”張採歆看着楊樹上的烏鴉,好奇地發問。
她是城市裡長大的孩子,接觸的野生動物並不多,也沒覺得烏鴉有多不吉利。
馮君沒辦法告訴她答案——她尚未作出選擇。
不過沒多久,張採歆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烏鴉見到馮君回到房檐下,嘎地叫了一聲,就飛進了院子落到地上。
接下來,它的動作才令人吃驚,它居然從地上叼起了一個菸頭!
張採歆的嘴巴,頓時張得老大,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咿呀?”
烏鴉並沒有看她,而是叼着菸頭左右看一下,邁動着短短的腿,連蹦帶跳,到了兩米多之外——這裡也有一個菸頭。
它把嘴裡的菸頭放下,晃動着腦袋,用它的喙將兩個菸頭並排擺在一起,然後一張嘴,將兩個菸頭一併叼了起來,撲扇着翅膀,飛到了別墅院門口不鏽鋼垃圾桶上。
站在垃圾桶的邊緣上,它的嘴巴一張,兩個菸頭就掉進了垃圾桶裡。
“不是這樣吧?”張採歆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她看一看烏鴉,又側頭看一看馮君,不可置信地發問,“這是……你養的烏鴉?”
“不是,”馮君搖搖頭,很平靜地回答,“野生的。”
雖然我不喜歡養寵物,但是真要養,也不至於口味這麼奇葩吧?
“不是你養的?”張採歆很誇張地哀嚎一聲,“不是說了……建guo以後不許成精嗎?”
“大驚小怪,”馮君看她一眼,“烏鴉其實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
“有人曾經做過實驗,把餅乾撒在地上,烏鴉會把餅乾小心地摞在一起,然後一次性叼走,保證自己的食物不被其他烏鴉搶走……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張採歆大大的眼睛眨巴半天,才半信半疑地發問,“不可能吧?這麼小的一隻鳥,腦袋纔多大。”
“大多數老鼠的腦袋比烏鴉還小,它們不聰明嗎?”馮君反問一句,並且有恃無恐地表示,“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網上搜索,看我說的對不對。”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因爲……他剛剛搜索過不久,所以才知道烏鴉摞餅乾的例子。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例子,他也要懷疑這隻烏鴉,是不是被老爺爺什麼的奪舍了。
張採歆並沒有拿出手機搜索,而是選擇了相信他。
不過她依舊有點不解,“你扔了兩個菸頭,它就也扔兩個,你扔三個呢?”
馮君對這樣的話題,興趣不是很大,他對烏鴉的表現很滿意,但是在張採歆做出決定前,他不希望它表現得更傑出——差不多就行了,非要引起別人的懷疑才肯罷休嗎?
所以他很乾脆地岔開了話題,“我的院子裡很少有菸頭,桃花谷景區是禁菸的,咱們都是有素質的,不亂扔菸頭。”
“嘿,”張採歆又笑了,“光是地上撿起來的……就三個菸頭了。”
馮君一翻白眼,很無奈地發話,“拜託,這兩天晚上風都不小,從柵欄外吹進來的。”
話音剛落,那烏鴉又飛到了地上,叼起了一個菸頭走來走去。
第二個菸頭很不好找,它找了小半個院子,才又找到一個菸頭,然後就像剛纔一樣,將兩隻菸頭並在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裡。
張採歆在驚訝之餘,忍不住瞪馮君一眼,“還說不是你訓練的……你告訴我,爲什麼它不一個一個地扔菸頭,一定要攢上兩個才扔?”
我也很想知道爲什麼啊,馮君摸一摸下巴,皺着眉頭髮話,“莫非……這是一隻有強迫症的烏鴉?”
“撲哧,”張採歆被他這句話逗樂了,一時間也懶得理會他了,“這麼聰明的烏鴉,又勤勞能幹,得獎勵它一下……你家裡有什麼吃的?”
果然,每一個女性的心中,都有一個投喂的夢想。
“不要餵它,”馮君正色發話,“這是野生動物,人類的投喂,會導致動物逐漸喪失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咦?”張採歆奇怪地看他一眼,“這種西方的理念,在華夏很少人知道……你從哪兒學到的?”
“什麼西方理念,”馮君不屑地一笑,“都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
張採歆知道他是文科僧,也不跟他爭辯這個,而是眼珠一轉,“它幫你撿菸頭,也算是勞動吧?你應該給它報酬纔對。”
馮君心裡暗哼一聲,心說這廝得到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而且現在看起來,丫居然不滿足於待在樹上了,竟然想進入小院。
雖然馮君有點懷疑,烏鴉是否能聰明到這種程度,但是毫無疑問,它學着他撿菸頭,很明顯是想討好小院的主人。
倒也不能怪它這麼做,不管怎麼說,院子內的靈氣,肯定要比院子外多那麼一絲絲。
唯一遺憾的是,連烏鴉都知道珍惜這樣的機緣,可是某個萬靈之長,居然意識不到她可能錯過了什麼。
不過傻人有傻福,張採歆雖然還在猶豫,該怎樣跟馮君相處,但是這隻充滿靈性的烏鴉,引起了她濃厚的興趣,接下來的時間裡,她都在想方設法地逗弄這隻烏鴉。
她甚至從房間裡找出一個蘋果核,振振有詞地表示,這是人類的垃圾,隨便丟在哪兒都可以,所以……不算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