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老頭坐在北園伯身後吃飯,中階武師的修爲。
聽到這話,他站起身來,輕描淡寫地表示,“伯爺放心便是,這樣搭配藥物的,多是普通行家,虞家就拿得下來,他們只是太謹慎了……我去去就來。”
吳供奉算是用毒行家,主要就是保證北園伯的安全,所以雖然僅僅是中階武師,也是伯爵府的供奉,身份尊崇得很。
不過用毒行家的戰鬥力,確實不能按修爲而論,也就是二十分鐘,他已經配合虞家人,拿下了五名施毒者,有一桌飯菜都已經端到桌子邊了,硬生生地被他攔住。
但是這五個人也非易於之輩,有三人咬破了嘴裡的毒囊,當場死亡——哪怕吳供奉和虞家人聯手,都沒搶回這三條命來。
剩下的兩人是被當場打暈了,吳供奉從他們嘴裡摳出毒牙,就想喚醒這兩人,結果被虞正清攔住了,“不着急,先讓神醫推算一下他倆的身份。”
吳供奉沒做聲,心裡多少有點不服氣:神醫要是真有那麼靈驗,可以推算那三個死人嘛。
馮君也沒辜負了虞正清的期望,進屋裡走一趟,出來就黑着臉發話,“陽山顧家!”
“混蛋!”石先生臉一沉,破口大罵,“朝廷待顧家不薄,他們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如果真讓他們得手,這得死多少人!”
按說,朝廷是不在乎小老百姓生死的,或雲犧牲或雲陣痛,死傷一些人都是正常的,但是量變會引起質變,一場慶典有上千人被毒死的話,朝廷也不能忍受。
——你今兒能毒死上千人,明兒就敢毒死上萬人。
今天你能毒死老百姓,明天就敢毒死王公大臣。
這個絕壁不能忍吖……
“他既然一心求死,今天就端了顧家,”馮君出聲發話了,然後斜睥一眼石先生,“不知郡守府可否襄助?”
“這種事,郡裡是不能忍的,”石先生正色發話,“我來之前,太守允我便宜行事,顧茂遠不過守戶之犬,就是不知道……馮神醫何以報太守?”
馮君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於是深深地看他一眼,“石先生既然這麼說,且在此處吃酒,我去拿了顧茂遠那老賊,回來再暢飲。”
他是早晚要對付顧茂遠的,只不過此前一直在消化收拾了世子和北園伯的戰果,同時還要採掘靈石、準備先天慶典,死活抽不出手來。
與此同時,他在地球位面事情也不少,在曹衛華花樣百出的刁難下,他硬生生地幹掉了曹家父子,一時間難免有點戰後綜合徵,短期內提不起興趣再來一場大戰。
高chao過後,難免有點不應期,人之常情。
就連網文作者都一樣,寫完一個高chao,總要稍微歇一歇,過度一下。
要不然,別說自己寫得累,讀者看着也不輕鬆。
但是顧家居然敢選在這個時候下毒,無疑是對他最嚴重的挑釁。
強如妙手閣,現在都在想方設法地跟他改善關係,區區一個顧家,倒是真不知道死活。
當然,以顧家的實力,是沒膽子在這個時候打上門的,否則都不用馮君出手,來恭賀的賓客,都足以讓顧家鎩羽而歸,所以他們選擇了投毒,噁心人的同時,也能敗壞馮君的名聲。
不過對馮君而言,顧家這麼做,真不如打上門來。
打上門來,我還敬你敢作敢當,可以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遷怒於普通百姓……實在是令他齒冷,都是一羣什麼垃圾玩意兒!
他希望得到郡守府的配合,但是對方想要藉機提條件,他就沒有興趣了——哪怕你幫我辦完事再提條件,我心裡都能好受點,這麼多人的性命,是可以拿來提條件的嗎?
沒辦法,他就是這種性子,在地球界,他爲啥被周小彤纏得頭大?因爲她先不管不顧地幫了他,所以,他明知道她別有用心,也不能不認賬,這就是身爲講究人的無奈。
總之,就算沒有郡守府幫忙,他照樣搞得掉顧家,區別只是在於付出多少代價就是了。
石先生聽出他的不滿了,笑着發話,“神醫,我並無不敬之意,只是希望提醒你一下,其實你有需要倚仗官府的地方。”
“顧茂遠嗎?”馮君微微一笑,“他是先天我也是先天,就算今天殺不了他,我也有信心追他到海角天涯。”
顧家的其他人都好說,唯一可慮的,就是顧茂遠,先天高手不當面硬槓,而是選擇游擊戰的話,確實相當令人頭大。
但是事實上,馮君認爲這種概率並不算大,這個位面,宗族觀念深入人心,顧茂遠就算拋棄了顧家獨自逃生,剩下的歲月裡,最先考慮的,也是怎麼才能讓顧家的血脈流傳下去。
所以說,顧茂遠逃脫之後,返回來打游擊戰的可能性不算高,他最應該做的是,帶出顧家幾個苗子去,躲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默默地休養生息繁衍後代。
等到顧家再次壯大的時候,顧茂遠估計已經在宗祠裡享用香火了。
然而,馮君越不買賬,石先生的興趣越大,“我都說了,只是提醒馮神醫一下,並不是說,太守一定需要報答……”
馮君纔要發話,石先生又是一擺手,“這樣吧,我幫神醫找出顧茂遠,你看如何?”
能找出顧茂遠當然好了!馮君點點頭,“那多謝了……你想得到什麼?”
對他來說,這是個意外之喜,就算郡守願意幫忙,他也沒想到一定能拿下顧茂遠,只不過提高一點概率罷了。
能保證拿下此人的話,他的成本會大大降低——起碼不需要大量使用zha藥,己方也可以避免一些未知的人手損失。
石先生的境界,比周小彤也不遑多讓,他微微一笑,“不求得到什麼,太守許了我便宜行事,顧家行事也太過分了……如果將來有那麼一天,希望能照拂太守一二。”
“你這不提要求,比提了要求還過分,”馮君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石先生見狀反而笑了,說句良心話,誰也喜歡跟講究人打交道,“此事回頭再說也不遲,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對顧家出手,等消息走漏就不妙了。”
馮君訝異地看他一眼,心裡對此人的評價提高了不少,然後微微頷首,“也對。”
既然要出動,就事不宜遲,所幸的是,除了那些幫忙的家族子弟之外,馮君身邊的這幾位,還掌握了五百多的郡兵。
這些郡兵,都是隨時能調動的,當下大家就悄悄召集起了人馬。
表面上,大部分人還留在此地,流水宴也還在繼續,但是事實上,各家一共湊齊了五百多名好手,悄然離開了了。
這五百多人中,除了四百郡兵,剩下的一百多人裡,足有三十多名武師。
馮君特地去了燃放焰火的地方,又送上大量的焰火,“放得時間久一點,持續不斷地放,全部放完,一筒焰火都不要保留。”
說完之後,他就離開了,田家的一名子弟卻是有點傻眼,“不會吧,焰火的聲音這麼大,咱們小聲說話,神醫都能知道,咱們想留點焰火?”
“要不說是神醫呢?”有人哼一聲,“能者無所不能,別玩你那小心思……”
就在漫天的焰火當中,小院的後門開啓,一大羣人分批次來到了後面的平地,那裡放着停放着二十輛農用車和十輛全地形車。
從這裡去陽山,還要穿過東目,兩百多將近三百里地,靠走的肯定是不行。
除了院子裡的幾輛車,其它的都在這裡了,不過目前會開車的人,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出頭。
五百人坐三十輛車是有點少,可是現在也只能將就了,說實話,馮君都擔心有些司機一不小心把車翻到溝裡。
他自己選了一輛摩托車,打着了大燈,“我在前面探路,你們後面跟上……來個嚮導。”
其它的車燈也漸次亮起,本來就不算太暗的停車場,越發地亮了。
衆人紛紛上車,然後車輛排成一條長龍,在發動機的聲響中,漸行漸遠。
直到走出很遠,小院的人還能看到那一長溜耀眼的光芒,在黑夜中有若移動着的光龍。
北園伯、世子和知府都在院子裡,一眨不眨地看着車隊,連天上的焰火都顧不得看了。
良久,北園伯才輕嘆一聲,“此物……此物竟然如此便捷,能用於戰場就好了。”
他早就知道這裡的車輛能做什麼用,但是目睹了三十輛車齊齊行動,迅速在夜間出擊,他才真正感受了機械化行軍的震撼。
“是啊,”知府也忍不住感嘆,“一輛車,就可以裝得下那麼多人,在加快行軍速度的同時,能極大地節省軍校們的體力,不行……我詩興大發,必須吟詩一首。”
“吟詩十首,車也不可能被軍方所用,”北園伯出聲潑他的冷水,“人家就不可能賣。”
世子卻是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嘆口氣,“竟然有如此操作,這車……真的好想買它幾百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