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好奇地看好風景一眼,“你還真知道不少,都是你戰友教你的?”
“我是他們的教官,”好風景傲然回答,“我帶的班,是武jing的軍官培訓班。”
“我擦,”王海峰吐一吐舌頭,低聲嘀咕一句,“他們也學音樂?”
號稱社會的紅姐被人搶了風頭,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小梅說的……大概就是這樣。”
馮君沉吟一下,沉聲發話,“牟淼,其他三家合作伙伴呢?”
“都是這樣啊,”牟淼氣呼呼地回答,“反正他們得到單子了,只管生產就行了,掙錢的時候,跑得都可快了,誰會替我得罪人?”
“不是吧?”馮君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你要在這兒待不下去,另起爐竈的話……他們生產出來的東西,賣給誰呀?”
鍋駝機這玩意兒,別的國家有沒有需求,這不敢說,偌大華夏,肯定只有一個買家。
“問題是我單子都下了,”牟淼苦着臉回答,“供銷合同也簽了,雖然是自然人名義籤的,可我也得認賬啊。”
不能說他做事不成熟,既然是買賣,肯定要籤合同,而他這麼做,也是爲了降低成本。
“那咱就不做了,”王海峰出聲了,“打官司?切,慢慢打唄。”
“沒錯,”紅姐支持這個觀點,“打官司咱不怕他,耗也耗死他們,咱還要反訴呢……你爲了他們,得罪其他人,他們一點表示都沒有,這都什麼人呢?”
“話是沒錯,問題是,我訂單下了,他們也知道我要貨急,”牟淼苦着臉回答,“重打鑼鼓另開張,不是不可以,但是想要控制成本,起碼要有三個月的磨合期。”
這纔是朝歌那些合作伙伴有恃無恐的原因。
鍋駝機從初代到二代,也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一開始生產出來的產品,他們自己都看不下去,好不容易到了現在,二代已經相對成熟了,工藝什麼的也都穩定了。
在他們想來,朝歌的加工能力在全國不是很強,但是短期內,誰家也無法生產出嚴絲合縫、符合標準的鍋駝機來。
華夏的山寨能力舉世無雙,但是產品從不成熟到成熟,那不是簡單地山寨就能做到的。
那麼,他們的想法就很好理解了,這麼大的訂單放在這裡,三個月你供不上貨試一試?
牟淼是搞技術的,但是做生產的四家,吃這一碗飯不是三年五年了,最長的一家,都有三十年的歷史了,這點東西誰不清楚?
甚至他們能判斷出來,此前沒有鍋駝機也就算了,經過這半年多的磨合,鍋駝機的標準已經被提高了不少,牟淼再換個地方生產的話,一開始的粗糙產品,不會被甲方認可。
簡而言之,他們認爲牟淼再換個地方,前期的磨合試驗品,根本無法投向市場,光是這一塊的損耗,一般人就承受不起。
也就是說,與其冒險改弦更張,不如現在忍辱偷生,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換場子。
牟總在這一塊上,已經投入了兩千多萬,對產品質量把控很嚴,說明很在意這樁生意。
而他一旦違約,需求方肯定不會答應,還要面臨打官司的問題。
聰明,真的都是一幫聰明人,他們覺得無須出面跟徐家硬扛,牟總自己面對現實就好。
王海峰和紅姐都活得率性,着了急也豁得出去,不會委屈自己,剛纔纔會那麼說。
但是聽到牟淼的理由,兩人也沉默了。
誰也不知道,馮君是把鍋駝機賣給誰——甚至他們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怎麼消失的。
只有親眼見過“空手變巴雷te”的紅姐,隱約能猜到幾分。
沉默一下,她出聲發問,“馮君,供貨日期有什麼要求沒有?”
馮君皺着眉頭,好半天才問一句,“那這麼說,其實就是那輛漢蘭達,和司機被打傷的問題,你需要對方給個交待?”
牟淼小心地看他一眼,“現在不是我要他們給交待,是人家揪住我不放。”
馮君擺一下手,“這個不用擔心,我就是想問,除了供貨期限,他們還有什麼可以制約你的?對了……官司問題你也不用考慮。”
牟淼想一想之後,搖搖頭,“相關技術都沒問題,生產方面,可能他們有些訣竅。”
“馮總的意思,是要放棄這裡的生產了,”紅姐一聽就明白了,“問你還有什麼遺漏沒有。”
“沒有了,”牟淼搖搖頭,又歉意地看一眼馮君,“會讓你被動的吧?”
“無所謂,”馮君搖搖頭,冷笑一聲回答,“鍋駝機這玩意兒,我想怎麼賣就怎麼賣。”
“大師豪氣!”徐雷剛笑着豎起一個大拇指,“我就喜歡你這麼霸氣。”
紅姐搖搖頭,“馮君,我覺得吧,你就沒必要對這種小東西這麼上心,總共才能掙幾個錢?純粹是耽誤時間。”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賓館的斜對面,樹蔭下停着一輛SUV,車窗緊閉,冷氣卻是開着的,裡面有四個人,還有監聽設備在工作。
“原來這就是正主,沒人知道他把鍋駝機賣到哪兒嗎?”
問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號稱區zheng府小人物的中年男人。
另一名中年人也在場,他不屑地冷哼一聲,“他們口風很緊,不過還是在內部提過……據說是賣給北新羅。”
“北新羅?”區zheng府那位先是一愣,然後會心地一笑,“也是哦,這三無產品,也只能賣到那種地方。”
他真的是zheng府中人,而且是因爲車禍,才猛地發現,治下居然有這麼大的一樁生意,不過既然涉及到鄉親了,他肯定是幫親不幫理。
現在聽到對方想撤資,而且不怕打官司,他有點吃驚,但是聽說了銷售對象,他就無所謂了——北新羅,你們能賣過去,難道我們賣不過去?
一名正在監聽的年輕人,忍不住冷笑一聲,“呦,還嫌這買賣小?我就奇怪了,這馮總做多大買賣的?”
“車牌號已經記下了,”區zheng府那位淡淡地發話,“不過,真要惹出什麼大塊頭來,就得你們徐家自己扛了,我們不可能太明顯地拉偏架。”
一名滿臉橫肉的男人出聲了,“大塊頭?切,在朝歌,我徐家還真沒怕過誰!”
這時,馮君跟牟淼的對話已經接近了尾聲,“既然這樣,咱們先走吧……把東西全部收拾起來,不在這兒住了。”
徐雷剛趕緊表功,“最重要的那些資料,我已經託人弄到軍fen區招待所了。”
牟淼二話不說,開始收拾東西,劉小萱有點捨不得漢蘭達,可又不敢主動說——馮君爲此都要更換製造商了,他雖然嘴上說沒事,但是可能不爲此付出代價嗎?
她不好提自家的財貨,於是換一種方式,“馮總,還有十五臺鍋駝機……”
“先放着,”馮君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回頭我會讓他們哭着喊着送到鄭陽。”
“切,”正在監聽的徐家老三不屑地哼一聲,“哭着喊着送過去?勞資砸了也不送!”
牟淼和劉小萱雖然長期呆在朝歌,但是還真沒什麼家當,前一陣他倆在鄭陽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換季衣物什麼的,都放到了那裡。
再加上圖紙資料什麼的,剛纔都被徐雷剛送走了,現在兩人收拾一下,半個小時不到,就拖着行李箱下樓了。
圍堵的人不想讓他們離開,王海峰衝在最前面,擡手就去推人,“一邊兒去!車都扣了……你們還想咋着?”
這些人圍堵賓館,目標肯定不是那輛車,但是在那一起車禍裡,牟淼也僅僅是車主人,並不是當事人,車都被扣了,他們也真不好發揮。
當然,要不是有這麼多人來接牟淼,除了鄭陽人還有軍人,牟總想要離開,估計也不容易。
他們衝出重圍,五輛車直奔着軍fen區而去。
徐家人也沒刻意阻止他們離開,一來是理由不夠充分,二來就是……他們還真的不信,對方捨得下朝歌的局面——就算你們不擔心供貨期,這裡可還是有一輛車和十五臺鍋駝機。
再說了,你說不怕打官司,就是真的不怕了?
進了部隊的招待所,大家就輕鬆了很多,馮君告訴牟淼,“今天安排一下這邊的事兒,明天一大早,咱們回鄭陽。”
牟淼在朝歌奮鬥了大半年,而且這裡也成爲了他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要說他對這裡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拿出了男人的決斷,“好!”
當天晚上,姚參謀設宴接待馮君,地方上那些事他不管,反正既然來了他的地盤,他一定要招呼好馮大師。
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牟淼沒吃多少,就站起身來,說要去看一看受傷的小孟,“既然明天要走了,走前怎麼也要去一趟,順便給他留點錢……他是替我挨的打。”
這個行爲,讓姚參謀好感大增,“還是個痛快人……我安排兩個兵陪你去。”
馮君也摸出一紮錢來,遞給了牟淼,“他也算是給我辦事,這一萬算是我的心意,告訴他,他的打不會白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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