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湘蒼白的臉上，帶着晶瑩的水珠，在她輕輕眨眼的時候，水珠從睫毛上掉落下來。
程穆烽看在眼中，心裡面說不出的難受。
遞了一張紙給她，他出聲說道：“走吧，去樓上休息一會兒。”
盛湘低聲道：“你方便嗎？”
程穆烽回道：“不方便又能怎麼樣？難道把你扔在這兒自生自滅嗎？”
盛湘眉頭輕蹙，低聲說道：“你對我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我都這樣了……”
程穆烽抿了下脣瓣，隨即出聲回道：“自找的。”
他話是這麼說，但還是伸手過去扶住她的胳膊，帶着她一起上了腦外科。
腦外科的醫生和護士，對盛湘早已再熟悉不過，眼看着程穆烽扶着盛湘往辦公室走，衆人臉上皆帶着曖昧的笑容。
進了辦公室之後，程穆烽扶着盛湘來到書架後面的休息室。
“你先在這兒躺一會兒。”
盛湘立馬擡眼看着程穆烽，輕聲道：“那你呢？”
程穆烽面色淡淡的回道：“我還有事。”
盛湘坐在牀上，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她哎呦了一聲，整個人往後仰去，不由得伸手捂住額頭。
程穆烽見狀，立馬眉頭輕蹙，出聲問道：“很難受？”
盛湘不說話，一手捂着額頭，一手捂着胸口。
程穆烽走到牀邊，彎腰去拉盛湘的手，他出聲道：“哪裡不舒服？”
盛湘頭暈目眩，閉着眼睛回道：“你坐下。”
程穆烽道：“如果反應很厲害，我帶你去檢查一下。”
盛湘拽着程穆烽的袖子，皺眉說道：“你坐下……”
程穆烽無奈，只得坐在牀邊。盛湘一手拽着程穆烽的袖子，上身一彎，就這樣枕在了程穆烽的腿上，然後雙手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身前。
程穆烽頓時僵直在原位，停頓了幾秒之後，立馬說道：“盛湘，你幹什麼？”
盛湘悶聲回道：“頭暈，你讓我躺一會兒。”
程穆烽眉頭輕蹙，低聲道：“過去枕枕頭。”
盛湘雙臂一緊，悶聲道：“你陪我待一會兒。”
程穆烽心底有過懷疑，盛湘到底是不是裝的，不過看她的臉色，又不像是假的。
他坐在牀邊，盛湘身體彎成半個圓，頭枕着他的大腿，緊緊地抱着他的腰。
這樣的姿勢……怎麼看怎麼覺得曖昧。
程穆烽徑自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出聲說道：“盛湘，你躺好，我還有……”
“程穆烽，我喜歡你。”
“……”
“我真的很喜歡你……”
“……”
盛湘猝不及防的表白，直接讓程穆烽愣住，他未說完的話，也直接哽在脣邊。
盛湘如小動物一樣，縮在程穆烽的身前，她緊緊地抱着他的腰，像是一不小心，他就會跑掉似的。
程穆烽心底最怕被人觸碰的那一塊，猛地一疼。
盛湘閉着眼睛，把臉完全埋在程穆烽白色的醫生服上，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所以纔敢肆無忌憚的說：“我不想再叫你叔叔了，你也別再當我是小侄女，我想讓你喜歡我，想讓你把我當一個女人來看……”
程穆烽的右眼皮，不可抑制的一陣抽搐。
雙眼恍神的看着某處，數秒過後，他出聲回道：“盛湘，你是不是抽血太多，把腦子也給抽糊塗了。”
盛湘悶聲回道：“我沒喝酒，也沒瘋，雖然頭很暈，但還不至於糊塗。我可以爲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任。程穆烽……我真的很喜歡你。”
說着，盛湘收緊手臂，恨不得要把程穆烽擠進自己的身體裡面。
程穆烽感受到腰間的力量，他眉頭越蹙越深，終是出聲回道：“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們之間不可能。”
盛湘壓抑的聲音傳來：“怎麼不可能？你別再說把我當小侄女，我不是你侄女！你也別說你心裡面住着別人，如果那個人在你身邊，如果你們有可能的話，那你爲什麼不跟她在一起？”
“我不在乎你心裡面有沒有別人，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
盛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程穆烽的動作所打斷。
他伸手將她上半身擡起，強行跟她分開。
盛湘是真的覺得四肢無力，因此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程穆烽的衣袖，在她指尖一寸寸的抽離。
程穆烽將盛湘拽開，他自己退到兩步遠的地方。一張俊美的臉上不見多餘的表情，他只是薄脣開啓，居高臨下的說道：“盛湘，別再鬧了好不好？”
盛湘蒼白着一張精緻的小臉，擡眼看着程穆烽道：“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我是認真的？”
程穆烽眼底劃過了一抹無奈，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盛湘所說的話，都是開玩笑，這樣他只需要一笑置之，也就不會有如今這樣多的麻煩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程穆烽出聲回道：“你跟所有的醫生和護士說，讓他們幫你追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我很困擾？”
盛湘一雙美眸盯着程穆烽，目光中不無委屈和可憐。
粉脣開啓，她出聲說道：“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喜歡你嘛，你不是不相信嘛，我只有讓所有人都知道，讓他們都看到我對你的真心，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程穆烽眉頭輕蹙，隨即冷聲回道：“盛湘，如果你執意這樣的話，那我以後只好不再見你了。”
盛湘聞言，頓時眼睛一瞪，反問道：“爲什麼不見我？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追不追你，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她的聲音有多大，心裡面就有多怕。
如果程穆烽以後都不見她，那她要怎麼辦？
程穆烽心底何嘗不是撕扯的煎熬，可面對盛湘，面對這個足足小了自己十一歲，身爲盛雲皓親侄女的女孩子，他又能怎麼辦？
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
程穆烽索性把心一橫，面不改色的說道：“如果你再胡鬧，我以後真的不會再見你，我說到做到。”
盛湘聞言，頓時眼眶就紅了。她趴在牀上，擡眼瞪着程穆烽，眼中有傷心，有憤怒，更多的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