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趙霸天誕生記(下)
別看趙大錘在梁山是個狗大戶,牛掰的不得了,但他所謂的“梁山集團”是不是能走得出去,還需要一個營業執照,呃不,是朝廷的公文。
理論上說,趙大錘是可以自己給自己下聖旨,就像“懂王”可以赦免自己一樣。但趙大錘是個要臉的人呀,怎麼能自己任命自己當梁山集團的董事長呢?
這一切,還得趙佶這個趙氏集團的總裁下命令,才顯得比較合適。
此時,趙佶正在後宮和太后敘話。
太后這幾天身子骨不太好,老是夢見先帝與她同遊仙山,似乎有些不妙的預兆。趙佶心急如焚,想找個可靠的人商量都找不到。
正一肚子火沒地兒撒呢,趙大錘的申請就來了。說什麼要成立“梁山集團”,想要經營八百里水泊梁山的地產,請趙佶給個文書。
“不給!”
趙佶就像是任性的女友一樣,開始無理取鬧:“他不是就牽掛着那些流民嗎?他不是太上皇嗎?他不是心裡沒有我和母后嗎?”
李秋水眼觀鼻鼻觀心,穩如老狗,一言不發。
“李秋水,你個老狗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巴不得我們叔侄反目成仇,你好從中漁利?”
李秋水眼皮稍微一動,再次穩如老狗。
您都說了我是老狗了,我爲什麼要回答這送命題?
趙大錘和他師兄,哎,往事已矣,只願此生再不相見,大家都成爲對方不太美好的回憶的一部分吧!
就這麼把李秋水這條老狗給宰了,趙佶倒也不至於這麼昏庸。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殘暴的人,只不過有點“被拋棄的憤怒”。
再說了,把李秋水給宰了,身邊就更沒有人可用了,也不能殺啊。
哎,太上皇,您怎麼還不回來呀?
您難道不知道,孩兒很孤單,很寂寞嗎?
好不容易有了音信了,還是冰冷冷的要錢的公函,我好傷心啊!
還是太后仁慈,強撐着起身說道:“皇兒,不可怪罪太上皇呀。太上皇從北方帶回流民若干,行的正是釜底抽薪的計策,又能彰顯我大宋的仁慈。
在梁山安置,也免得宋江之流的餘孽死灰復燃,實在是一石二鳥的妙計呀。”
道理,趙佶都懂。
但他覺得,像這樣的小事兒,完全可以找一個能臣代爲辦理。朝廷給他們那麼多的俸祿,難道是養他們吃閒飯的嗎?
太上皇他就是爲了玩!
他已經拋棄了我們娘倆了,他不愛我們了!嚶嚶嚶!
“皇兒,既然太上皇想親自治理,你何不痛快地答應下來?真要是有了隔閡,反倒不美了。”
“茲事體大。”趙佶也不說答應不答應,“且待明日朝會議論後再說吧。”
能在朝堂立足的,那都是人精裡面的人精。學識、謀略甚至是長相,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向來對太上皇言聽計從的官家,爲什麼會把這個一件小事交付朝會呢?
傳聞太后有微恙在身,御醫束手無策,官家對太上皇頗有微詞,難道是真的?
那麼,咱們應該用什麼樣的策略,來對待這件事呢?
“你們是怎麼看這件事的?”龍椅上的趙佶,冷冷一看衆人,霸氣側漏。
“自秦漢一統之後,天下皆爲郡縣,再未有‘國中之國’也。太上皇此舉,無異於凌駕於律法之上,臣不敢苟同!”
趙佶點點頭,嗯,拿個小本本記下了,這個貨是跟太上皇有仇的。
“太上皇雖然貴爲太上皇,但貿貿然想要封地,而且有八百里之多,真心邪?試探邪?若是其他宗室皆仿效起來,宗周之亂不遠也。”
趙佶又點點頭,嗯,這個不用記。這就是個御史臺的噴子,雖然說得很嚴重,好像答應了趙大錘,從此就將國將不國了一樣,但實際上誰都不會在意他說的話。
人家就是靠嘴吃飯的,還不允許人家噴幾句嗎?
已經致仕了的宰相李邦彥,也出現在了朝會上,據說是官家想念老臣,加封特進元老一職,參贊要務。
要說整個朝廷裡,最恨趙大錘的除了那些被整死六賊餘黨,就屬李邦彥了。
咱們有什麼仇什麼恨,你要那樣照死了整我?
先是坑了我一大筆錢,然後又讓我去和野蠻的金人打交道。好不容易回來了,官位沒了。幸虧官家是個念舊的人,要不然,老夫就得回家吃土了。
眼下,官家似乎遇到了難事兒,被趙大錘給將了一軍。
支持誰呢?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考慮,當然要支持官家了。
打定主意的李邦彥說道:“可許太上皇自便也。”
趙佶又點點頭。
看看,什麼叫人才?這就是人才呀!
直接拂了太上皇的要求,趙大錘面子上怕掛不住。直接答應了,又顯得趙佶無能,對朝廷的掌控力度不夠。
讓他自便,這裡面操作的空間和餘地就大了。
將來可以隨時收回,也可以順水推舟,更可以在趙大錘有什麼不合適的舉動的時候限制他,甚至是打壓他。
讓你就知道在外面玩!
跟個怨婦似的趙佶,現在就不想讓趙大錘舒坦了。
也許是看出了端倪,後知後覺的趙桓也進言道:“太上皇勞苦功高,正應該回京城頤養天年纔是。兒臣請父皇下令,請太上皇回京榮養。”
趙佶深深地看了趙桓一眼,還真沒看出來,太子居然對太上皇有這麼大的怨念。這是仿照對趙構的處置辦法嗎?
說是榮養,實則圈禁,這招夠狠啊!
這人呀,就禁不起唸叨,要不然怎麼會有句老話說,說曹操趙構就到了呢?
“報!岐王有奏摺呈上,務必請官家過目。”小黃門突然進來請示。
喲呵,今天是個好日子呀,連趙構都出來顯示一下存在感了。白時中嘴角微微一撇,繼續裝死。
趙佶粗略一看,遞給了曹利馬:“念!”
曹利馬展開,隨即高聲朗讀道:“臣構冒死進諫。聽聞趙曖有分疆裂土之意,臣竊以爲萬不可開此濫觴。其人雖爲宗室,然狼子野心已盡顯露矣。
彼輩自入朝以來,善以妖術媚上,又貪權好財……
今又虛言試探,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臣請自帶兵馬,前往予以雷霆一擊,震懾宵小,以使我大宋金甌無缺矣!”
白時中再次嘴角一動,繼續裝死。
什麼叫豬隊友?這就是呀!
你要是說訓斥、貶謫,哪怕是勸返,都行得通,這樣公然把趙大錘定位爲叛逆,誰給你的勇氣?
就算是天大的仇恨,找藉口也得找個像樣一點的呀?你這動不動就說人家要造反了,誰信呢?
仇恨矇蔽了理智,趙構離敗亡之日不遠了。
嘿嘿,幸虧我老白和他不熟,且在一旁看戲。
今天的事情似乎特別多,又有小黃門屁滾尿流地進來:“河北東路轉運使張邦昌有八百里加急奏摺到。”
蝨子多了不癢,奏摺多了不看。
趙佶懶懶地一揮手:“曹利馬你念一下吧。”
只要不是太上皇扯旗造反了,什麼都不重要。
曹利馬再次朗讀:“臣邦昌啓奏,前日梁山忽有異象出,太上皇法相凌空,高數百尺,千里可見。臣等僚屬皆親眼所見。
臣以爲正是彰顯我大宋天威的祥瑞,大大的祥瑞……”
得,太上皇神通盡顯,咱們還在這裡計較那點雞毛蒜皮,丟人呀!
趙佶無奈地苦笑一下,心中暗道:
太上皇,您已經超凡入聖了嗎?那爲何還要在意那些草民的死活,而置我和母后於不顧呢?
再也沒有一絲興趣的趙佶,懶懶地說道:“岐王不思悔改,公然詆譭太上皇,降爲郡公,責令其閉門讀書。無詔,不得出門。曹利馬,你管教的好手下呀!”
是誰把趙構的奏摺送到御前的,還是掐準朝會的時間點的?
要說內宮沒人通風報信,打死曹利馬都不信。
曹利馬眼中冷芒一閃,躬身認錯:“奴婢管教無方,請官家責罰。”
“算了,你注意點就是了。朕這朝堂,就跟個篩子似的,都是窟窿啊!”
看趙佶心灰意冷,李邦彥不甘心地問道:“太上皇的事情怎麼辦?”
“擬旨,一切按太上皇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