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信,吳驥站在城頭上,望着前方:“遼狗快來了吧?”
“快了!”齊大保站在吳驥身邊:“吳指揮,我召集了一百多齊雲社好漢,聽從你的號令。”
“太好了!太好了!”
吳驥很是振奮。齊雲社好漢的騎射之術,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派他們正面衝殺,不見得能有大作用,利用他們高超的箭術,與敵周旋卻是大有用處。
打仗嘛,就是要把最合適的兵種派到最合適的地方。
“吳指揮,你放開了打!”鄭太也發話了:“我招驀了近五百丁壯,可以給你以足夠的增援。邊關上的丁壯,不比內地,他們痛恨遼狗,恨不得與遼狗決一死戰。再者,他們雖未受過訓練,卻也是不錯,衝殺起來還是有一套。”
邊關上的戰火頻繁,只要是丁壯,都懂得殺敵的一些訣竅,雖然比起正規軍有很大的差距,卻比內地的丁壯強得多。
歸信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五百兵力駐守,着實有些不夠。有了齊雲社的好漢,再有這些丁壯,就能守住了。必要時,還可以發動百姓上城頭死守,再加上吳氏軍工的武器,歸信城幾乎是堅城湯池,不可撼動。
“隆隆!”
前方隱隱傳來巨響,悶雷似的。
“遼狗來了!”齊大保率先吼起來,很是興奮,好象打鳴的公雞般。
“遼狗來了!”吳驥既是期待,又是緊張。雖然他在雄州與遼軍交過手,可是,還沒有見識過在戰場上衝殺的遼軍。
一聽說遼軍來了,將士們精神抖擻,緊握刀柄,恨不得馬上與遼軍大戰一場。
巨響聲越來越清晰,一條流暢的水線出現在天邊,正急速涌來。待到看清了,只見遼軍排成幾列橫隊,正以戰鬥姿態開進。人歡馬騰,馬蹄踏處,冰雪飛濺,聲威驚天,很是駭人。
“威勢不小!”
儘管吳驥痛恨遼軍,卻是不得不承認,遼軍着實非同小可,這氣勢是如此的驚人,歸信軍沒有這氣勢啊。這種氣勢,只有經歷過戰場搏殺,才能歷練出來,不是訓練場上能訓練出來的。
“遼狗雖然可恨,卻是不得不承認,着實難對付!”皇甫嵩打量開進的遼軍,出言讚歎。
這話說到衆人心裡去了,不住點頭讚賞。作爲敵人,也可以讚揚敵人的優點。
遼軍來得更近了,吳驥瞧清楚了。遼軍陣勢整齊,雖是在行軍,卻是絲毫不見亂象,豎成地,橫成列,很有章法,秩序井然。
吳驥非常肯定,若是他的歸信軍與遼軍對上的話,很難有勝算,即使拼命,即使歸信軍有很好的裝備,卻是沒有練成,沒有經歷過戰場廝殺,遼軍是虎狼之師啊。
遼軍的步兵在中間,推着攻城器械,兩翼是馬軍。馬軍,就是騎兵,宋代的說法。馬軍的戰馬極爲神駿,而騎手們身着盔甲,揹負硬弓勁矢,精悍異常,殺氣騰騰,一瞧便知是訓練有素,久歷沙場的精銳。
因爲遼國擁有燕雲十六州,那裡有大量的漢人,大量的漢人工匠,使得遼軍的裝備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契丹人雖然還是契丹人,卻早已不是隻會盤馬彎刀的契丹人,而是用當時最爲先進的科技武裝起來的遊牧民族。
瞧着這些戰馬,吳驥的眼睛都發綠了,他太想要戰馬了。若是他有戰馬,他就可以訓練馬軍,讓歸信軍變成四條腿,其威力就會大增。
可惜的是,宋朝缺馬,他在哪裡去弄馬呢?歸信軍總共不過十來匹戰馬,還大多是劣馬,用來送信的,好馬早就給何萬全賣掉了。
“要是我們有這些戰馬,那該多好啊!”吳驥眼睛裡冒出星星,豔慕無已。
“是呀!我們最缺的就是戰馬!”皇甫嵩也是豔慕無已。
不僅他們豔慕,歸信軍的將士們哪一個不豔慕呢?在宋朝,馬匹很貴,擁有馬匹身份、地位平空高上一等,與現代人擁有豪華轎車差不多,誰不想呢?
耶律菩薩一揮手,遼軍停了下來。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說停便停,吳驥又是一陣讚賞。耶律菩薩打馬來到城下,衝城頭上吼起來:“南人聽着:我是大遼的耶律菩薩,奉命前來攻打歸信城。快快打開城門,迎接大遼的勇士進城,好酒好肉的侍候着。侍候得勇士們開心了,自有你們的好處!若是敢說半個不字,我就要踏平歸信城,讓你們雞犬不留!”
聲音很大,跟打雷似的,遠遠的傳了開去。
“好狂妄!”吳驥就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狂妄的話,就是納貢館的遼兵,比起他來,也要遜色很多。
“遼狗休狂!”齊大保怒哼一聲,彎弓搭箭,對着耶律菩薩就射了過去。
他精於射箭,這一箭如同奔雷閃電,威勢不凡,直奔耶律菩薩的面門。
“南人的箭術不錯!”耶律菩薩眼中精芒一閃,不乏讚賞之色,緊接着就是譏蔑:“可在我面前賣弄,用你們南人的話來說,就是班門弄斧!”右手閃電般伸出,在箭桿上一拍,箭矢就射偏了。
“南人,吃我一箭!”耶律菩薩摘下硬弓,搭上勁矢,對準齊大保就是一箭射去。
“咻!”此箭一出,發出尖銳的嘯聲,很是刺耳,勢如奔雷,比起齊大保的那一箭更具威勢,閃電般射來。
“來得好!”齊大保不慌不忙,右手中的弓在箭桿上一撥,箭矢飛到一邊去了。
吳驥看在眼裡,心馳神眩,好高明的箭術,若是我能練到這種地步,那該多好。如今的吳驥,身體雖然比起以前強壯了許多,卻離這種高明的箭術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
兩人一通交手,誰也奈何不了誰,沒有再比下去的必要。耶律菩薩一拉馬繮:“南人,莫怨我沒給你們機會,是你們不願把握,就等着雞犬不留吧!”
回到本陣,猛的拔出彎刀,朝歸信城一指,大吼一聲:“攻城!衝入歸信,殺光、燒光、搶光,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遼軍兵士發出驚天動的吼聲,蘊含着無盡的歡喜勁頭。這可是他們最愛做的事情了,無不是如下山猛虎般,撲了上來。
“遼狗太可恨了!一定要好好教訓遼狗!”
遼軍的狂妄,激起了將士們的氣憤,無不是咬牙切齒,準備着好好收拾遼軍。
“準備應戰!”再氣憤,不如打得狠,吳驥大聲下令。
將士們得令,各就各位,準備狠狠教訓遼軍。
遼軍推着鵝車,來到城下,準備攻城了。架雲梯攻城之法,雖然在用,卻是很少用了,在這一時期,隨着科技的進步,攻城器械更加豐富,這鵝車就是其中最有力的攻城利器。
“牀子弩,射!”皇甫嵩大聲下令。
牀子弩,是宋朝守城的利器,是一種臂張弩,弩矢又長又粗,射程又遠,威力無窮。
“咻咻!”
弩矢打破空氣的屏障,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奔雷閃電,對着鵝車就射了過去。
“砰砰!”弩矢射在鵝車上,發出驚人的巨響,鵝車上出現一個個大洞,卻是沒有崩壞,稍一停頓之後,又對着歸信城開來。
鵝車很堅固,作爲攻城器械,在向敵方城牆靠近之時,必然要遭到敵方守城器械的攻擊,是以,在設計的時候,堅固是首要要求。儘管牀子弩了得,要想把鵝車毀掉,還真不容易。
當然,若是有足夠的牀子弩,對着鵝車進行齊射的話,還是能輕鬆毀掉。可惜的是,牀子弩太耗人力了,需要很多人才能使用。最強力的牀子弩,更是需要數十人才能使用。
再者,歸信城根本就沒有多少牀子弩,無法構成密集弩矢,只能是零零星星的發射弩矢。
“拋石機,快,拋!”
鄭太也是急了。牀子弩沒用,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拋石機上了。
拋石機自古就有之,到了宋朝,得到長足的進步,可以拋數十斤的石塊。在當時,就有撒星炮和七梢炮之別。撒星炮,就是可以拋射多塊石頭的拋石機,一次可以拋射六七塊。
七梢炮,只能拋射一塊石塊,卻是很重的石塊,可重達四五十斤,用來摧毀堅固的目標。
炮手們發力,一塊塊石塊給拋了出去,對着鵝車砸去。可惜的是,拋石機這種器械沒甚準確性可言,靠的是密集火力取勝。同樣的,歸信這種小城不可能有太多的拋石機,不過那麼幾架,這一拋射,只見石塊劃出優美的曲線落到空處了。
一輪拋射下來,砸中鵝車的不過就那麼幾塊,因爲鵝車太堅固,砸成損傷不是問題,要想毀壞就不可能了,鵝車還是在朝城下開來。
“這可怎生辦?”鄭太、皇甫嵩、齊保三人見牀子弩、拋石機都沒有用,不由得有些無奈。這是最強的兩大守城利器,竟然沒用。
“莫要慌!”吳驥當然明白原委在哪裡,大聲下令:“把鵝車放進來,讓他們抓到城頭上。霹靂彈準備好,聽我號令!”
“對!還有霹靂彈!”吳驥一語提醒夢中人,鄭太他們馬上醒悟過來,立即執行。
兵士們左手握着霹靂彈,右手握着火把,凝神待敵,只要吳驥一聲令下,就要讓遼軍知道厲害。
“南人怕了?”耶律菩薩看着城上情景,不由得大是歡喜,大聲下令:“快攻!快攻!”
曾大年看在眼裡,驚在心頭,他到眼下還記得霹靂彈有多恐怖,忙提醒耶律菩薩:“將軍,快要他們退下來,莫要上去送死!霹靂彈啊,那是霹靂彈!”
一句話沒說完,就給耶律菩薩一刀背砸砸翻到地上,手中的馬鞭狠抽着:“你這南人,你竟敢詛咒大遼的勇士,你作死!”
遼軍把鵝車推到城下,車臂放下,抓在城牆上,門打開,遼軍兵士吼着叫着,對着城頭就撲了過去。
對付鵝車還有一種守城器械叫撞車,就是撞毀鵝車。吳驥卻沒打算用,大聲下令:“霹靂彈,扔!對着門口扔!”
歸信軍點燃霹靂彈,對着鵝車就扔了過去。
一道道明亮的火線出現在空中,織成一道明亮的網,把鵝車給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