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還是清風茶館,薛氏得意洋洋的將一份歐陽修簽字的同意嫁女書遞給範寧道:“他答應了,不過他有兩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儘量給他女兒爭取一個誥命,在得封誥命之前,他不會見女兒。”
這就是歐陽修的妥協,宋朝的誥命頭銜一般都給官員的母親和妻子,如果大臣有特殊貢獻,也會破例再加一個誥命。
如果妾有了誥命,那就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妾了,在世俗人眼中,她就是次妻或者平妻,只比正妻地位低一點,也算是給歐陽修掙了一點面子。
範寧點點頭,又問道:“還有一個要求是什麼?”
“你請媒人,然後下聘禮,把她娶進門!”
這叫娶妾,和納妾又不一樣,也算是明媒正娶的一種,不過儀式要低調得多,一般女方沒有嫁妝,但男方要下聘禮。
範寧看了看歐陽修的同意嫁女書,便點頭答應了,“我答應!”
“範官人,我可是言而有信,替你辦到了,那我們的交易?”
範寧取出另外半塊玉佩遞給她道:“口令是吉祥如意,這一萬兩銀子歸你了。”
薛氏大喜,一萬五千兩銀子到手,她五個兒女的婚事都能解決了。
她心中對範寧好感倍增,又巴結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妻子爲難,保證用簡單的儀式把阿倩嫁給你。”
範寧倒是想給歐陽倩一個風光的婚禮,但他不得不考慮朱佩的感受,要雙方都滿意,那就只能靠薛氏幫忙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範寧問道。
薛氏笑道:“你好像給她買了一座院子,就從那座院子出嫁,她父親身體不便,由我全權負責,你找個長輩和媒人一起來提親,然後再下三千兩銀子的聘禮,這銀子我不要,我會給阿倩做嫁妝,然後商量一個最近的日子,黃昏後,我用喜船把她送到你府上,拜堂之類你們自己安排,我們就不參與了。”
三千兩銀子的聘禮薛氏不是不想要,而是她得緩和一下和歐陽倩的關係,範寧不是一般人,說不定以後還得再求他幫忙。
再說她手中有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對三千兩銀子也不是之前那樣眼睛發紅了。
薛氏介紹了娶妾的大致流程,很簡化的婚禮,但確實又是一個兩全的辦法,既照顧了朱佩的情緒,也給了歐陽倩一個婚禮,範寧想到可以讓二叔出面,他便欣然答應了,“那我們就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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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很簡單,給大婦奉一碗茶便可,但要娶妾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妻子同意,其次是妻子的父母要同意。
入夜,範寧賣力地將妻子伺候得舒坦了,這才小心翼翼提出了對方的條件。
朱佩有個最大的好處,一旦原則上的事情她答應了,那細節上的問題她就不會太在意,歐陽修提出娶妾的條件,朱佩倒不反對,畢竟歐陽倩也是大家閨秀,她也將心比心,不想做惡人,況且對方是晚上入門,影響不大,朱佩答應了這個條件。
“但你要想想,要請哪些親朋好友?”
這又是個難解決的大問題,範寧又是一陣頭痛,早知道自己就不答應什麼娶妾了。
“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範寧連忙摟住她笑道:“你說!”
朱佩恨得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我這是在犯賤呢,把自己男人往別的女人懷裡推,還給他出主意。”
範寧賠笑道:“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以後?”
朱佩柳眉倒豎,惡狠狠道:“就這一次,你以後再敢領女人進屋,我非把你下面咔嚓了不可,讓你做一輩子宦官,還有......”
朱佩又堵住範寧的口,“你得向我發誓,不準蓄妓,不準**,那些文人喜歡做的噁心事情,你一樣都不準碰。”
“你知道我不好這一口,從不進青樓......”
“那是以前,說不定以後你就有興趣了,你必須發誓。”
範寧無奈,只得向朱佩發了一個毒誓,朱佩這才滿意,不慌不忙道:“我估計倩姐他爹爹也不想太招搖,消息傳出去不更丟臉嗎?倩姐也未必喜歡,你就在佈置上奢華一點,隆重一點,然後就把二叔和我三祖父請來做個婚證,再花錢請婚慶店的人主持,再請舞姬和歌姬來助興,就在翠雲樓的島上搭座青廬,然後給周圍鄰居散果子銅錢,這樣既氣派又低調,不是很好嗎?”
範寧大喜,這個辦法好,婚禮很奢華,相關人卻不多,真的是既喜慶又低調,也讓歐陽倩風風光光嫁了一回。
“還有啊!你那個倩姐也是喜歡花錢買書的主,索性就拿五千兩銀子給她做嫁妝,女人手上若沒嫁妝,就像落毛的鳳凰一樣,走到哪裡都沒有底氣。”
範寧狠狠在她俏臉親了一下,這纔是賢妻呢!
“明天我去給丈人和丈母說這件事。”
朱佩給他丟了個白眼,“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我去跑孃家,由我去給父母和三阿公說,你就去找二叔做媒提親吧!”
範寧心中感動,又摟着妻子溫存到半夜,兩人這才筋疲力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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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範寧便去奇石館找二叔,他專門請了半天假,下午還得趕回諫院。
自古以來,在娶妾這件事上,男方家都是最好說話,多妻多子,事關範家傳宗接代,範鐵戈怎麼能不答應。
他一口答應下來,索性讓親家謝九齡做媒,他來提親,然後再送聘禮。
範寧笑道:“二叔,不用分幾次,這個只是儀式,既然對方已經答應,那做媒就是補一個媒妁之言,你今天就和謝叔一起去,直接送聘禮,出嫁的時間都定在三天後,正好是吉日。”
範鐵戈瞪他一眼,“你小子這麼猴急做什麼?至少也要一個月吧!”
範寧苦笑一聲,“我這不是怕夜長夢多嗎?”
“好吧!婚慶店我下午就去安排,我這幾天在給明仁籌備婚事,婚服和全套金首飾正好準備了兩套,我就把明禮的那一套給你先用,保證給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那就謝謝二叔了!”
範寧取出半塊玉佩,範鐵戈揮揮手,“銀子就從店裡支出吧!算你的分利,我給女方準備五百兩黃金和二十顆明珠作爲嫁妝,你覺得如何?”
範寧實在不放心薛氏,他又低聲把自己和薛氏的交易告訴了二叔,範鐵戈粗濃眉毛一挑,果斷道:“那黃金和明珠不能給她過手,她肯定會起貪念,就送一份禮單,財物直接交給新娘,她可以存在錢鋪裡。”
“那還不如直接替她存了。”
“也好,黃金替她存了,衣服首飾和明珠給她,這兩天得有個長輩陪她,這是規矩。”
範寧想到歐陽倩大姑已經去世,繼母又虐待她,她還真沒有女性長輩了,他心中不由一陣憐惜,“二叔,她沒有長輩了,能不能讓二嬸去陪陪她。”
“我去給你二嬸說,你把地址給我!”
歐陽倩今天已經搬回小院待嫁了,範寧便把她的住址寫給了二叔。
從奇石館出來,範寧又去了趙宗實的府邸,這件事範寧考慮了一夜,雖然他利用和薛氏的交易擺平了歐陽修,但他還必須得給歐陽修面子,請趙宗實做證婚人,將來趙宗實登基,歐陽修也敢對外人說,我女兒是官家做的徵婚人。
另外,歐陽修要的誥命夫人,還得從趙宗實身上打主意。
趙宗實高大上的頭銜很多,就是沒有一個實職,都是虛官,再加上婢女自盡之事使天子對他不太滿意,所以這段時間趙宗實很低調,基本上都呆在府中,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在府中讀書種地,陶冶性情。
範寧來到他府前時,趙宗實正帶着十歲的長子趙仲針給後院的一畝菜地澆水,趙仲針就是後來的宋神宗趙頊,他父親還不是皇嗣,他也沒有改名,就是一個普通的皇族少年。
聽說範寧來訪,趙宗實對兒子笑道:“你不是很崇拜這位範鯤州嗎?你去替爲父把他請到這裡來。”
“父親,應該去書房更有禮貌一點吧!”
趙宗實笑着擺擺手,“不用,他不是外人,隨意點無妨!”
“那孩兒去了!”
趙仲針洗了手,便快步向府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