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殺帝
“啊!”道君皇帝此刻聞言心中大喜,怎激盪二字就能說盡,他急忙道:“二哥兒快起來,二哥兒有此孝心,朕心甚慰,甚慰!”
趙檉起身,道君皇帝繼續道:“二哥兒,你想要什麼賞賜現在就和朕說,但凡朕能給的,就都應了你。”
趙檉看了道君皇帝一眼,你老人家這是怕我回不來啊,提前就要給賞賜,早知李良嗣嘴皮如此厲害,把海上之盟加進個文武雙全份量極重的人物,剛纔何又必費盡心力給柳隨雲要官呢,現在要多好?還不一要一個準!
他想了想,道:“孩兒毋須賞賜,只是此行危難重重,孩兒需要找幾人保護,若真是遇到險阻,這幾人未必能再回來,孩兒想給他們要些職位。”
道君皇帝點頭道:“好朕應了,安置在兩司或者別處都可,擬個單子過來就好。”
趙檉道:“除此之外,孩兒再無所求。”
道君皇帝道:“二哥兒,伱仔細想想,切莫現在就做決定,可以想好了要什麼,再來找朕。”
趙檉道:“那孩兒就回去再琢磨琢磨。”
道君皇帝道:“甚好,甚好!”
趙檉離宮,出了皇城後神色一片沉重。
終於要開始了嗎?是的,要開始了。
海上之盟是個錯誤,但,卻遠遠不至於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
原因無非有三。
首先,大宋對自家的軍隊戰力太高估了,對遼國的軍隊戰力又太低估了。
高估來於隴右之戰的勝利,吐蕃回鶻西夏的示弱;低估則來於女真二萬大軍破遼七十萬。
其次,決定這件事的時間不好。
李良嗣提出聯金夾遼,那時候金國還未建立,這事兒一研究就是幾年,直到女真敗遼建國,才逐漸定下來,而這個時候,女真的實力已經十分強大了,即便沒有和大宋結盟,獨自滅遼也有可能。
而海上之盟一談又是幾年,到最後確定夾遼之日的時候,女真其實已經無所謂大宋了,接近十年的光景,女真從一個草臺班子,從一個阿城土著,一點點成長強大,最後長成一個無賴惡霸,這個時候還要去合作,已是不智了。
再次,金國那邊發起攻遼的時間不好。
這個時候方臘起義,舉明教之名,聚數萬之衆,攻佔六州五十二縣,殺人無數,劫掠女子無數,大宋出兵攻遼只好推遲。
而平定方臘起義可不容易啊,童貫領了西軍的兩路禁軍,四路蕃兵,還有京畿禁軍,前後足足六個月才平定下來。
這已經不啻於一場小國戰了。
經此一戰,西軍人困馬乏,損失不輕,甚至軍裡還有瘟疫泛行。
而金國使者來東京幾次催問出兵,這纔在不得已的時候強行出兵攻遼,而這時金兵已經打得差不多了。
一戰之下大敗,再戰又敗。
童貫擅自做主,百萬貫從金國手裡買回燕雲,可金國既然能打下,那再奪回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事實證明花錢買了一個寂寞,不久後金軍大舉南侵。
趙檉腦海裡不停地回憶這些事情,不停覆盤。
他自小就一直在覆盤海上之盟和宋金夾遼,尋找破局之法,但海上之盟極難逆轉。
那麼就篡改宋金夾遼,或者單純的金攻遼的時間,提前或者延後,然後再……
若是都不能,那就只好學趙九另立山頭了。
至於爭奪皇位,等待登極,時間上是來不及的,等不到勵精圖治的那天,鐵蹄就滾滾而來了,就算假設真有那天,這個朝堂,真就能勵精圖治嗎?恐怕還是要打破的。
還有甚麼金兵攻至東京城下,臨危掌權,救大勢,挽天傾,有如天助便能打爆金兵狗頭,這種事還是少想爲妙。
馬車到王府門前,趙檉下馬,戚紅魚來接,他道:“把黃孤喚來。”
半晌之後,黃孤入府來到書房,趙檉拿出兩個蠟丸,交付給他道:“一枚東南,一枚北面,北面這顆你親自去送,若是出了意外也就不用回來了。”
黃孤道:“公子放心,人在東西在,人不在東西斷不會在!”
趙檉點了點頭:“我在官家那要了幾個官職,送信時多去上些人,有了官身路上總會保險些。”
黃孤道:“公子?”
趙檉點頭淡淡道:“是的。”
黃孤深深一禮,轉身出門。
趙檉站起來,慢慢走到門前,望着黃孤的背影,微微閉上雙眼。
是的,殺帝!
殺金帝,殺金帝完顏阿骨打!
只有殺了金帝,才能篡改宋金夾遼的時間!
改變了這根時間線,將來纔會有無數可能,這些可能又會創造無數機會出來。
“可是……”趙檉忽睜開雙眼,微微一笑:“這種事怎麼好一個人做呢?”
他遙望北方,笑道:“當是一睹林牙兄的風采了!”
出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要確定人員,制定計劃,選擇航道,還要準備各種海上需要的東西,各種瑣碎物品。
趙檉自然不管這些,幾日來接連入宮,只是與道君皇帝還有幾位相公商討如何與金國會談。
這種大事涉及到種種利益糾葛,是絕不會一次就談完的,趙檉這次前去實際上是最困難的一步,那就是不但要找到女真朝廷,還得說服他們結盟。
如果這次成功,便可以約定以後商談時間,也不必再走陸地,直接海上相談就是。
轉眼十幾天過去,趙檉估計至少還得半個月才能出行,他亦不着急,這兩日連宮中都不去,只是在書房練字。
這天上午,張憲來了,傷勢已痊癒。
少年進門就拜倒在地,趙檉笑道:“小郎,這是做甚?”
少年一臉認真:“張憲謝王爺救命之恩,禮當參拜。”
趙檉看着少年俊秀執着的臉龐,搖了搖頭:“都是一家人,何故如此客氣,起來說話吧。”
張憲聞言神情立刻有點古怪,之前和教頭住在一起時,對許多些事納悶,比如姐姐爲何住在王府?但卻無處詢問。
可這養傷的十幾天裡,卻是被丟進碎玉樓那個地方,簡直羣魔亂舞一般,自是也聽到了不少話,這些話他前後連貫起來,也就知道了個大概。
只不過……少年五歲時便去了閬州治病,再就沒回過東京,今日也不過十三四而已,讓他心內有個甚麼見解,卻着實是難爲他了。
趙檉笑道:“小郎去後面瞧瞧貞娘,這些天只道你沒事,她口上答應,卻見不得你,心下說不得多慌張。”
張憲點頭稱是,又是一禮,出門而去。
到了門外有人引領來到後宅,小娘見了驚喜之下自是落淚,又道:“這裡後宅,怎進來此處?”
張憲道:“是王爺讓過來的。”
小娘聞言,低眉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