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有此人,是名教師,王爺你……”高俅眼角跳了跳,不知這座大神扯名小小的教頭做甚。
“本王記得離宮開府時,那金槍班在儀仗最前方開路,長槍所向,真是誰能相抗,威風得很!”趙檉道。
高俅愈發奇怪,不過心中也放下了些,想這位言語中並沒有太多恨意殺機,便道:“金槍班是諸班直之一,王爺在宮中時應常見。
趙檉回味道:“當時卻常見,如今卻難見。”
高俅低頭思索,依舊解不透其間意思,道:“王爺……”
趙檉道:“我亦想訓練一班槍兵,聽說那徐寧是教師,你把徐寧給我,來我侍衛親軍司任職。”
高俅聞言眼珠一轉,賠笑道:“王爺,這徐寧不過是諸班直的教頭,王爺開口,下官自是不能不從,只是這徐寧訓練金槍班得力,官家又看在眼中,若是此人走了,金槍班不復往日威風,官家再降罪下來,卻又如何是好?”
趙檉笑笑不語。
高俅複道:“左右是個小小教頭,不如王爺去和官家說,官家點頭的話,我這邊立時放人,絕不拖沓半分。”
趙檉道:“高俅。”
高俅:“王爺?”
趙檉抓起桌上的硯臺便打過去,高俅“啊呀”一聲就躲,他年輕時蹴鞠好,眼下身子也靈活,可趙檉出手又有多快,這一硯臺直打到他肩膀上,將他立時打了個踉蹌。
高俅轉身便跑,朝臣之間互噴口水的事兒見多了,也有那老匹夫倚老賣老動手動腳,可這直接打人的卻太稀罕,下面的殿前司軍官,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都低着頭動也不動。
“高俅,聽說你平時住在東跨院書房,有時下半夜去小妾那邊,你最寵愛的兩名小妾,一個叫絳珠,一個叫翠萼,你喜愛絳珠多一些,所以去她那邊兩次,纔去翠萼那邊一次,你的腰上有一顆痣……”
“二大王!”高俅捂着肩膀從堂後又跑了回來,眼現驚懼:“二大王切莫說了,我現在就籤文書,允那徐寧調到侍衛親軍司。”
趙檉笑笑,伸手向高俅招了招,高俅一副惶恐走過來,趙檉在軍案下方手掌比劃成一把劍形,小聲道:“太尉,可聞遊俠空空兒乎?”
高俅頓時一凜,哪敢兜搭,只是道:“王駕,下官現在就簽印文書。”
趙檉見他手忙腳亂寫好文書,又用了大印,這才又道:“太尉客氣,本王歉矣。”
高俅道:“王爺吩咐,莫敢不從,何來歉矣?”
趙檉點頭起身,折了文書調令入懷便向外走,那邊蘇石瞅了瞅趙檉,又瞧了瞧高俅,呲牙一笑,伸手抓向大椅,將上面的白虎皮用力扯下,打了個卷,亦不顧哪邊是頭哪邊是尾,只是夾在腋下,追着趙檉出堂而去。
高俅看着光禿禿的椅子,又瞧遠去背影,用手揉揉雙目,“噗通”聲坐下,腦內盡是那遊俠空空兒名姓,不由呆怔半晌。
回了王府,蘇石將白虎皮獻上,趙檉道:“卻是件好物什,欲送予官家,可官家怎喜這等粗腥之物!”
蘇石道:“王爺自家用,鋪設節堂之上,豈不威風。”
趙檉笑道:“高俅用過之物,我怎肯用,恐污了身子。”
蘇石告罪道:“是屬下思量淺薄。”
卻在此時,外面管家來報,道是宮中有人求見。
趙檉出去看,卻是東宮的宦官,言道太子設宴,款待兄弟姐妹,請二大王務必到場。
遣走了宦官,
趙檉笑道:“原本我亦要入宮一趟,趁此機會,這件白虎皮便送與太子罷了。”
蘇石呆了下,忙道:“如此好物,太子定然歡喜。”
日頭未下,趙檉入宮,卻見東宮大殿內甚是熱鬧,原是道君皇帝子女衆多,見他到來齊呼二哥。
趙檉在宮城時,本就人緣甚好,哪怕有些不去走動,亦對他尊崇。
太子道:“二哥兒,你可來遲了。”
趙檉笑道:“還不是要仔細覓一件好物事送與大哥,挑挑選選,總怕不好。”
五皇子趙樞走過來:“二哥,卻是什麼給我瞧瞧。”
趙檉把白虎皮的盒子遞過去,趙樞捧到太子趙桓近前,打開一看,趙桓喜道:“卻是稀罕,二哥兒有心了。”
趙檉看着太子和殿中許多人,心中微微納悶,他素知趙桓是喜靜不喜動的,性子方面與道君皇帝大相徑庭。
道君皇帝喜熱鬧,喜排場,好大喜功,時常舉辦各種宴會,趙桓卻是除了必要場合,基本都不參加。
道君皇帝喜歡琴棋書畫,古玩怪石,趙桓卻全無興趣, 最多時呆在自家宮內,觀池魚,賞籠鳥。
道君皇帝參道教,總想成仙飛昇,趙桓卻喜歡拜佛誦經,這一點讓道君皇帝大爲光火。
道君風流,趙桓在這方面則是木訥,不喜太多女人聚合一起嘰嘰喳喳。
倒不是說趙桓處處與道君皇帝作對,實在是性子如此,乃至並不得寵。
三皇子趙楷則恰恰相反,竟與道君皇帝愛好幾近相同,道君皇帝喜歡哪樣,他便愛好哪樣,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精通,花鳥怪石也頗有研究,所以最受喜愛。
兩兩相較,道君皇帝愈發瞧不上趙桓,只是趙桓身份佔得好,道君皇帝也不能輕言立廢。
趙檉瞧着趙桓,樣貌依舊瘦削,只是精神極佳,沒有半分沉悶。
趙桓賞完白虎皮,命旁邊的小宦官直接鋪在椅上,坐了又坐,喜笑顏開,不免走過來拉着趙檉道:“難得二哥兒還惦念我,大哥卻是沒什麼送與你,你也知曉,大哥宮中沒甚玩物,餘下的都是小件鳥蟲拿不出手。”
趙檉笑道:“大哥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我哪不知曉,又豈敢讓大哥荒廢,弟弟心領便是。”
趙桓聞言愈發高興,扯着趙檉來到一旁,低聲道:“二哥兒,知我今日爲何行此家宴嗎?”
趙檉搖頭,心中卻也無從揣摩,只是道:“莫不有甚喜事?”
趙桓笑道:“聽說你在三哥兒府內殺了他寵將,這還不是件喜事?這場家宴實在是專爲二哥兒準備。”
趙檉急忙道:“大哥嚴重,實在是那人忤逆犯上,不殺不足以平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