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寨子,受的歡迎是空前的,大大的穀場上已經擺滿了小桌子,每個桌子上都有一些飯食,雲崢仔細一看,發現今天桌子上的米飯都是精米,雪白的米飯勾引的那些孩子一個勁的流口水。至於菜大部分不是雞,就是豬肉,有些人家還是狗肉,不知道是不是殺了自家的看門狗。
瘸子家裡貧寒,他家的桌子上只有一碗糖水蛋,雲崢知道這是他們家能拿出來的最好飯食,瘸子看到雲崢在看他家的桌子,侷促的摳着手說:“只有一個雞蛋……”
雲崢止住了瘸子繼續往下說,端起那碗糖水蛋走到老族長的面前對所有人說:“今天在縣令家吃燒尾宴,根本就沒吃飽,菜雖精緻,卻不耐飽,我是餓着肚子回來的,籃子裡雖然還有吃食,小子嘴饞,硬是挺到了現在,就知道家裡有好東西。
九叔家的糖水蛋那是出了名的好,小子就不客氣啦,這就把它吃光。”
老族長看着雲崢滿臉都是驕傲之色,這纔是好人家的孩子,知道情義是怎麼回事,雲二見雲大吃的過癮,拉着他的袍子使勁的扯:“給我留一點。”
鄉親們都大笑了起來,尤其以瘸子笑的最開心,眼淚都流下來了,雲崢喝了幾口湯把雞蛋留給了貪吃的雲二,自己來到馬車前,從上面拿出一小卷麻布,恭敬的放在瘸子家的桌子上拱手道:“您的情義我領了,我的心意也請您不要拒絕。”
瘸子的老婆拿手背不停地擦眼淚,眼淚越擦越多,小聲的對雲崢說:“當家的本來要殺狗的,丫頭捨不得,抱着狗哭……”
雲崢安慰了幾句,就大笑着朝蒼耳走過去:“耳叔,我的鹿肉呢,這是您答應過我的。”
蒼耳極度顯擺的從扣着竹篩子下面端出一碗鹿肉單手舉起來笑着說:“知道你看中俺家的這塊鹿肉了,給你留着呢,趁熱吃,都吃光。”
“那可不行,二爺爺家的篩子下面的香味我都聞見了,竹鼠肉怎能錯過。”雲崢從蒼耳的碗裡撈出來一塊鹿肉,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塞進了雲二的嘴裡,把剩下的鹿肉往流口水的小鼠手裡一塞,拍着他的小腦袋說:“吃了這些鹿肉,就要開始讀書了,我來教,學不會我會揍人。”
老族長笑的更加開心,蒼耳大聲的回答道:“揍,就是要揍,學不會往死裡揍。”
雲崢拖着雲二一路從頭吃到尾,每家都多少吃一口,就算是青菜也沒有放過,這個時候,老族長讓兒子從牛車上搬下四五罈子酒,一巴掌拍掉上面的泥封,看樣子是不打算過篩子了,咕咚咕咚的倒進了一個大缸,每家都過來領一木勺,都是當家的過來。
見每個人都領到了酒,老族長運足了丹田氣大吼一聲:“奶奶的,咱們寨子也有童生了,過幾年還會有秀才公!”這一聲弄得山谷都有迴音了。
“喝!”隨着老人家一聲令下,雲崢也顧不得酒裡的酒糟了,一仰脖子就灌下去了一大碗。酒不多,一人一碗就差不多沒了,但是人們談話的興致卻變得濃厚起來。
臘肉崇拜的看着自家少爺在人羣裡來回穿梭和人說話,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桌子上不知道是誰家的飯菜,少爺給每戶人家都送了一卷子麻布,這已經是很重的禮了,如果不是這樣的大喜曰子臘肉一定會嘀咕一番的,不過今天沒關係,都是該的,從這個月起,少爺每個月都能從縣衙領到兩百文錢,再加上三鬥米,這是老主簿特意批給少爺的,能從官家領回錢糧,天大的榮耀呢。別人家只有往衙門送的份。
月上中天,穀場上的火焰才熄滅,到了這個時候雲崢才明白鄉親們爲什麼會如此的看中一個小小的童生,豆沙寨算得上是一個大寨子,老族長當年就是因爲不是童生,不識字纔沒有當上里長,以至於諾大的豆沙寨被那些小寨子的人欺負,劃獵場柴山的時候都分不到好地方,更不要旱原上的閒置農田了,耕種那裡的地是不需要繳稅的,一年下來,收穫的稻穀不比原下的地少多少。算是一門大進項。
現在好了,寨子裡出了一個童生,聽說還是案首,正經在縣令家吃過燒尾宴的,最重要的是今年只有十三歲,將來要是考上秀才,定然會在縣衙裡擔任職位,從今天起老族長就能挺直了腰桿子去找里長重新劃分獵場柴山,旱塬上的農田也需要有豆沙寨一份,不給?你試試,等我家寨子裡的小童生當上里長,你們村子休想拿到一分旱原地,敢把你們的獵場柴山劃分到深山裡去。
酒足飯飽各回各家,臘肉早早的回了家,把看家蛇放了進來,把雲三清洗乾淨,被子找了竹子做的湯婆子暖的熱熱的,還燒了一大鍋熱水給少爺準備洗腳水。
雲二望着殷勤的過份的臘肉說:“不對啊,你以前總是先管我的,今天怎麼總是幫雲大,他是大人不需要照顧。”
正在強行給雲大洗腳的臘肉無奈的看着雲二,擦乾了手三兩下就把雲二脫了個光溜溜塞進被子又過來要給雲大洗腳。
“好了,臘肉,咱們都是一家人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幹什麼,曰子還是和往常一樣過,我的腳我自己洗,你吧雲二照顧好就行。”雲大擦乾了腳隨口對臘肉說。
臘肉感到很委屈,又不敢和雲大爭辯,只好抱着雲二的衣衫去自己睡覺的地方。
“雲二以後不能總是脫光了睡覺,箱子裡有一件我以前的衣裳,你把他給裁剪了,給雲二做一身內衣,那是純棉的,很適合小孩子當睡衣。“
雲崢最後交代了臘肉一句話,就鑽進了暖和的被子裡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這樣紛雜的一天確實把他累壞了。
雲家的燈火熄滅了,雲大,雲二都睡得很熟,月亮透過竹樓的天窗,照在臘肉蒼白的小臉上,並沒有讓她的小臉蒼白起來,反而照出她臉上的酡紅,她睡不着,總是在想寨子裡那些女人話,到底要不要鑽進大少爺的被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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