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西路(六)

大宋洪武十九年三月廿三。甲戌。【西元1144年4月20日

在寧河驛中悶了兩天。俗稱‘黑風’的沙塵暴終於收止停歇。空氣中雖然還有些浮灰在飄蕩,但天空已經有陽光投下。互相告別、以盡禮節後,兩支隊伍各自上路。

一路迤邐而行,看厭了祁連山山頭上的皚皚白雪,渡過了疏勒河,這一支駝隊終於來到了大漠之上。

大漠浩瀚如海,一眼望不到邊際。大漠之上,一座座彎月狀的沙丘一如滔滔海浪。遠處,有一點孤煙筆直,直入日中。遠離了俗世紛擾,只聽得風聲嗡鳴。仰望着天地之寥廓,察覺到自身的渺小。一羣未歷人世的少年,在這天地之威下,一時失去了言語,但心中的感慨卻不由而起。

坐在駝峰間,怔怔的看了不知多久,寧易不由得感嘆起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早前讀此詩時,總覺得太過直白而無意趣,但現在看到真情實景。卻是一如詩中。這樣丹青聖手都難以描畫的景色,竟被十個字給說盡了。王右丞不愧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陳伯銘也對着身邊的一名同學笑道:“務觀!平日裡你不是最喜歡談詩論句的嗎,看到眼前此景,怎麼不說話了?”

被稱爲務觀的學生身材挺拔,相貌俊秀。眉宇間英氣勃勃,卻還帶着一股書卷氣,一個難得文武雙全的少年郎。只是他現在緊抿着嘴,並不理會陳伯銘的搭腔。

“務觀,還爲前日的事生氣?”

“太過長氣可不像個男人了!”

務觀轉過頭來,依然板着臉,他雖然不是前日對伊德利斯之言拍案而起的兩人,但他回去後也是發了一通的火:“像不像男人無關緊要,是不是忠臣那纔是要緊事。銘哥,那夷人冒瀆聖君,妄議朝政,怎能這麼輕輕放過,甚至置之不理?!”

陳伯銘正色道:“因爲他有了漢籍!若是夷人,敢在我等妄議朝政,隨手殺了也無妨。但現在他是歸化的漢人,怎能因言罪人?太祖皇帝的誓碑,可還在太廟裡擺着呢!”

“讓夷人入我中華,日後必會至患。晉、唐前車可鑑,有女真、党項先例在前,朝堂諸公怎能如此不智。”務觀說得痛心疾首。

“數人而已,又不是舉族內遷。”

“但這些夷人入中華後,若是將火炮等機密竊取又該如何?……要是讓他們都做了奴工。有哪會有現在的煩心事。”

“難道務觀你不知奴工之苦?天下的士大夫可是有半數以上在爲奴工奔走呼號呢……”

“湖塘要清,江河需堰,天下的道路也要修建,哪邊不缺人手,不叫奴工來做,難道讓百姓們來做。那些士大夫,只有嘴皮子厲害,乾脆請官家下旨讓他們出來頂替奴工來服役,看他們還說不說什麼仁恕。”

陳伯銘差點要笑起來。務觀的祖父可是上了元佑黨籍的士大夫。其父在舊朝也是做到了朝請大夫,他本人也是自幼讀書,準備考文狀元的,現在卻是在罵着自命爲君子的士大夫們。不過務觀現在已經與家中沒有聯絡。能一起同去高昌,卻是因爲他兩年前離家出走、自行考上的軍學。他的應考推薦書,也還是他本人當街攔着岳飛的車駕,硬是求來的。所以他如今是武臣,而不再是士大夫。

“隋煬帝曾爲了像夷人們炫耀,給滿城樹木妝點上絹花。而前朝也對遣使來貢的外藩賞賜有加,但苦的卻都是天下百姓,繳重稅,承重賦,除此之外。還要去應役做工。舊年新舊兩黨的免役、差役之爭,讓前朝朝堂四分五裂。到最後,免行錢要繳,差役也要去做。這叫外聖而內不王,對外優待,卻賤視百姓。

如今因着天子的恩德,天下億兆元元不須再服苦役,免行錢去也不會有了,身丁錢也不用再繳,河清海晏,百姓富足。這才叫外王內聖。”

陳伯銘搖頭笑道:“真會歪解。如今可是有人說如今朝廷勉強能說是內聖外霸,比起王天下,差得很遠啊!”

內聖外王不僅是儒家做人的標準,也是中原王朝對內對外的行事準則。但自古以來能做到的人和國家一個也沒有。而照現在的那些儒生的解釋,如今的洪武朝對外人太過苛刻和狠毒,不施仁政,不收人心,並不是王天下,而是霸天下,內聖而外霸。

“那是腐儒無知!”務觀冷斥道,“如今還是內聖外王,只是目標有別。如今洪武朝並不承認蠻夷之國爲藩屬,能被大宋視爲藩屬的國家,只是這些年來得到分封的藩國,這些藩國纔是外王的對象。

舊日的大食、回鶻等地的商人,憑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國書,就能成爲朝貢大宋的使節。而朝堂爲了所謂天朝上國的臉面,還要對那些西域奸商優加回賜,最低的價格也是按照貢品的市值而來。根本不會像沿海的幾個市舶司那樣。對入港的海貨進行低價和買。但現在的朝廷讓那些奸詐夷商無縫可鑽,根本不接受所謂的貢賦,更不會。商人的事就讓商人們去處理,朝廷根本不與那些夷人打交道!這纔是天朝上國的作派!”

“不過對奴工們以牛馬視之,讓百姓忘了仁恕之道,還是有礙教化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務觀毫不猶豫的說道,“而且對蠻夷無仁恕,也算不上是害!”

陳伯銘點着頭,陸游陸務觀,真是個難得的人才,雖然在軍學中還有才學在他之上的學員,但立場正確纔是最重要的。

‘若能收服,日後定然是個助力。’

心中這麼暗暗想着。陳伯銘,不,他其實應該叫做趙伯銘。他是洪武皇帝和陳賢妃的親兒子,有着泗陽郡公爵位的六皇子。除了太子伯安外,趙瑜的幾個兒子,都有加入軍學的。其中有表露身份的,也有如趙伯銘這樣隱姓埋名的。這是爲了日後分封做準備。

大宋的分封制度,號稱是軍功封爵。只有在軍中立下功勞纔有資格得封藩國。不過自己的兒子,趙瑜也不可能不顧念,除了太子留居東宮以外,其他的兒子都要去軍學中鍍一層金。雖然不可能讓他們實際領兵,但在軍學中鍛鍊一下,順便找幾個得力助手,卻也不會影響到太子的地位。

那些被分封的將領久在軍中,身邊都有許多心腹親信。等到分封時,拿出幾個卿、大夫的封爵就能拉攏一大批人做幫手,身邊軍隊、臣子都不會缺。而舊朝。如趙佶、趙桓,本就有忠心的臣子。雖然在麻逸被封爲順王,卻也不缺人手。

不過趙瑜的的皇子們,卻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若是什麼也不做,日後就是光身出門。所以趙瑜安排他們入了軍學。與他們同班的學員,其實就是他們將來的臣子。日後分封就藩後,這些同學就是他們的心腹將領和大臣。同窗數載的感情,有金石之堅,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反叛。和陳伯銘一樣,其他幾個入了軍學的皇子也都在大力拉攏身邊的同學,爲日後打下根基。

……

大宋洪武十九年四月十五。丙申。【西元1144年5月19日

自上元節後離開京中。經過了長達三個多月的行程,史正志和趙伯銘一行人終於平安無事的抵達了隴右行省境內,進入了伊州城【今哈密中。

伊州城是往隴右行省治所高昌而去的必經之路。被靖安軍收復還不過十餘年,城中的建築有着很濃的西域特色。前往伊州的道路上商旅絡繹不絕,衆學員們本想着進城後好好遊覽一番,觀賞一下西域城市特有的人文風情。但進了城後,卻發現街巷中人煙寥落,大白天中,在最繁華的街道上,甚至看不到多少人影。

“這是怎麼回事?伊州不是說有近八萬人口嗎?”趙伯銘驚訝的問道。

深悉西域內情的史正志笑着解釋道:“今天是丙日,是十天一次的比賽日,所以見不到人。”

近處的幾個學員聽到了,一下湊了過來,興奮得問道:“是足球、馬球還是橄欖球?”

蹴鞠這樣拗口的字詞,對於許多剛剛脫離文盲隊列的人們實在太過艱難。所以比賽的名稱越來越簡化,不知何時起就變成足球和橄欖球——橄欖雖是來自西域,但在大宋也不是多稀罕,用糖醃漬過後,街市上也多有販售,橄欖球的名字就來自於此——這兩項賽事與馬球比賽一起,成爲大宋鼎足而三的最受歡迎的球類運動。

“又不是軍中,哪人消耗得起鐵甲和戰馬。就是足球!”史正志擡頭看了看天色,“如果現在去驛站放下行李,就向城西的球場去,還來得及趕上今天最後的一兩場比賽!”

“去!去!當然要去!”十幾個少年一齊喊道,一下忘卻了身上的疲累。

這個時代沒有後世那樣種類繁多的娛樂活動,整個大宋都對這些激烈的比賽活動而瘋狂。當大宋的軍隊出現在哪裡,哪裡的人們就會愛上同樣的運動。

去了驛館卸下了行李,又安頓好坐騎。史正志就帶着趙伯銘等人一起往城西的球場趕去。伊州的球場本是駐軍軍營的校場,只是在比賽日中兼做球場使用。

向看場子的檢票員亮出了軍銜牌,史正志等人得以免票進入軍營中。軍營內。偌大的校場中人頭涌涌,擡眼看去,可能半城的人都涌了進來。校場中熱氣蒸騰,有無數人在吶喊。看着擁擠的人羣,聽着震耳欲聾的噪音,趙伯銘這些少年都有些發楞,他們沒想到在遠離中土的地方,還會有人對足球這般瘋狂。這種情況下,怎麼擠進去看比賽。

史正志是識途老馬,卻是胸有成竹。他領着小鴨子們,在人羣的縫隙中東繞西繞,繞了一番後,竟然坐到了球場中的指定席中。

在少年們敬佩的目光中,史正志得意得大笑:“我們是大宋軍人,到哪裡都是有優先權的。這指定席就是專供駐軍將士使用。只要表露身份,要做過來很容易。”

“安靜點,看比賽!”坐在前面的一個士兵不滿的回過頭來,嚷嚷了一句,又回過頭去盯着賽場中。

史正志有些尷尬的笑笑,卻也不多說廢話,與他的學生一起沉浸入不知對手雙方姓名的比賽中。

比賽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一名球員帶着皮球向對方的半場跑去,卻不意被人從身後鏟翻了在地。他在地上連着滾了幾滾,抱着腿慘叫着,血水已經洇了出來,白色的綁腿上紅了一塊,但裁判卻視而不見的跑過去。

衆少年看得倒吸一口冷氣。要是在京中,這樣過火的動作至少一個黃牌警告,運氣不好就要紅牌出局。參加聯賽的各球社選手都是各家的錢樹子,這樣一腳讓人躺下半年三個月,肯定不會被輕易放過。而要想看到更爲激烈的比賽,只有戴着防具的橄欖球和馬球。

不過在高昌這裡舉行的比賽,卻沒有中土那麼多的顧忌。兩隊球員下腳重,手段狠。趙伯銘等人坐下還沒半小時,就已經有三個球員因傷退場了。

“真夠瘋的!”寧易搖着頭。

史正志解釋道:“那是因爲只要在比賽中表現出色,就會被招募入軍中!雖是番軍,但卻有很大機會積功升入漢籍。只要在軍中賣上十年命,出來後最差也是個地主,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成爲一國之君。如今的天下,還有比當兵吃糧更好的活計嗎?哪會不拼命!?”

陸游感嘆着,“過去是赤佬和賊配軍。但如今卻是萬人追逐,這世道變得可真快。”

過去的百多年間被天下人視爲賤役的從軍,如今在大宋是與進學做官一樣讓人羨慕。‘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說法,已經很久沒有人再提起了。

現在的陸軍分爲州郡兵和野戰軍兩個系統。其中州郡兵只有三年服役期,用來鎮守本郡,薪資也只有很少的津貼,往往招收的是各地還沒有成家的十六到十八歲的年輕人。其中的大部分會在服役期滿後,帶着在三年時間內學到的知識離開軍隊。只有少數在軍中表現出色的士兵,纔會被推薦入野戰軍。

雖然大宋號稱強兵百萬,但編制中職業化的野戰軍加起來只有二十二個營,人數甚至沒有超過十萬。就算加上四大艦隊和海外港口的駐屯軍,也不過二十萬人。這二十萬都是可以在復員後獲得一片土地的職業兵,他們的服役期一般長達十年以上,卻不會超過二十年,而薪資也都是超過世間平均水準的高薪。

有這樣的制度yin*,普通的州郡兵都有無數人搶着去,就算不能被推薦到野戰軍中。但一旦完成服役期復員歸鄉,海外的各個藩國也都會蜂擁而來將他們好生請去,在那些藩國中分到的土地並不會比野戰軍的退役士兵少到哪裡。同時,秉承舊日的傳統,軍中都有隨軍學校,復員的州郡兵在軍隊裡一般都能拿到小學的畢業證書和一定的技術,就算他們不去海外藩國,在家鄉找個體面的工作也不難。

自從成軍以來,北宋的軍隊從沒有遭受過失敗,士兵們的戰損也微乎其微。低風險,高收入,高保障,高福利,三高一低,比起其他的職業,當兵已經算得上是普通人最好的選擇。高昌的番戶對此趨之若鶩也不奇怪。

“所以年號叫洪武啊!”坐在前面的一名伊州守軍士兵接上了話,他仰起脖子將手上扁酒壺灌了幾口,哈出一口酒氣,“這日子過得才叫痛快,多虧了當今的趙官家!”

趙伯銘笑得很開懷,心中也感到與有容焉。自他今次隨隊離開北京之後,行走了近萬里,見到無數人和事。但凡下層的百姓,少有不說他父皇好話的。免稅、免役,天下的百姓是一面倒地支持趙瑜的。

而且因爲在過去的百多年裡,大宋總是處於北方鐵騎的威脅之下,趙瑜在北方犁庭掃穴,將蠻族一網打盡,號稱‘不使子孫再受胡兒欺’,要‘一勞永逸’,使大宋‘千年無患’。打開報紙,總能聽到遠方大軍勝利的消息,行走街上,卻感覺不到戰爭帶來的損害。娛樂豐富多彩,生活更加富足,百姓們哪能不崇拜和感謝這樣的皇帝。

倒是士大夫階層,現在卻旗幟分明的分爲了兩派。一派是早年跟隨趙瑜起家,他們是如今國政的利益獲得者,都是雙手贊成如今的政策,爲之鼓吹宣揚。但更多的舊朝士大夫,卻不喜這樣的變化。軍人和商人地位的提高,代表着他們地位的失落。

這些在新朝中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失敗者,用着仁和禮來攻擊如今朝堂,他們雖然已經失去了許多話語權,但百多年來的積累,讓他們仍能在國中掀起了一番浩大的聲勢,甚至太子身邊都有這些人的身影。

雖然趙瑜的政權穩固,支持者形成了穩定的利益階層。但最大的問題是如今分封太快,許多功臣都離開了朝堂,現在在朝中的底層官僚,有許多都是與舊朝士大夫們互相呼應。而軍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受到了他們的蠱惑。

就如今次帶隊的史正志史教授,他在西域十數載,走遍了隴右,也曾經在番軍中做了軍官——就算是番軍,也沒有一個外籍番人能成爲軍官,都是底層的士兵——結識下不少異族友人。所以他對視蠻夷如禽獸的觀點一向嗤之以鼻,故而對如今的對外政策私下裡也多有批評。

趙伯銘覺得有些可惜,他的這位老師的才能卓異,不然也做不了軍學的教授,但立場的問題,卻讓他無法再進上一步。若是史正志在軍中宣揚這樣的思想,那就不是進步的問題,而是被趕出軍隊甚至異地編管。

下半場的比賽也已經到了尾聲,比分踢成了四比四,兩隊的支持者,在瘋狂的爲他們的球隊助威。而球員們也在爲勝利,爲一個參加軍隊的機會而賣力奔跑。

看着這些不知疲倦的番人,趙伯銘安了些心。至少在隴右百姓的心目中,這些異族之民也是認同了漢籍與番籍的差別,爲了漢籍不惜效死賣命。

趙伯銘回想起在他出來之前,曾聽說他的父皇已經準備通過報紙展開一次討論,用民心來壓制蠢蠢欲動的士大夫們,同時,也是向他的皇兄表明態度。

他的大哥就是太過心軟了,或者說是同情錯了方向。雖然並沒有跟父皇唱對臺戲的念頭,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太子的立場不可能不影響到天下政局的變化。

當然了,這對他這個做弟弟的來說卻並不是件壞事啊……

哨聲響起,比賽結束了。在結束前,穿着藍色隊服的球隊打進了致勝的一球。趙伯銘微笑着,與他的同學們一起站起來,向着勝利者鼓掌致意。

比賽,旅行,時局,未來,一切其實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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