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剛纔那小娘身手不凡，是個高手，以後可要小心她。”武松步戰、拳法都屬超一流，眼光自然不差。
點點頭，彥崇便將此頁翻過，思索起當前戰局。
彥崇敢斷定大石林牙必在燕京，這次西夏出兵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一來是大石林牙的疑兵之計，想調動部份西軍回防陝西以減輕南線壓力。二來也是爺爺順勢而爲，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離開東京。
任你大石林牙聰明一世，也不瞭解大宋朝官員之間的傾軋，這些狗官不會顧及國家與民族利益，心中只有自己！童公公早就將兩位爺爺關在了進軍燕京的大門之外。
西夏只要皇后耶律南仙還沒自殺，援救天祚帝都是頭等大事，此時的李乾順，忙着去請他舅舅到興慶府作客，哪有心思攻略大宋。
何況以李乾順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宋遼之間沒分出勝負，他不會冒然興兵，畢竟這幾年西軍的強悍讓他們心有餘悸。
彥崇根本就沒計劃回陝西，而是向着真定府而來，無論北伐出現什麼樣的結果，真定府一定不能有失，不然局勢肯定壞到無法收拾。
太子帶着五千禁軍自然是真的去陝西五路，讓爺爺們跟太子跟一衆朝臣聯絡下感情也好，反正這次如有功勞，自己半分不要，都用來送人情。
功勞？小爺眼中只有兄弟、美女和首級。
……
太師府中蔡京得到消息後頹然搖搖頭，自己猜到了開頭，知道這小兒肯定不會和太子一路出發，別看他朝堂之上說得輕鬆，心裡肯定如油鍋一般。
本意是不惜一切代價狙殺種彥崇，只要此人一死西北必亂，就算讓西夏攻破陝西五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之事。
可惜自己卻沒猜中結局，金鯉一朝脫鉤去，搖頭擺尾不再來。
……
延安府種府後院中，二種正在釣魚，吳玠雖然也裝模作樣拿着魚杆，那眼神卻呆滯無神。
“上鉤了，上鉤了。”
种師中拍了拍吳玠肩膀，吳玠這纔回過神來，下意識將魚竿向上一提，不料用力過猛，上鉤的魚兒趁機逃過一劫，那魚線卻掛在旁邊一棵枯枝上，繞成了一團亂麻。
“看來你的心情和這魚線差不多嘛。”一旁傳來种師道嚴肅的聲音。
吳玠麪皮微紅，正不知如何開口，卻見老種將手中魚竿一抖，湖面上頓時劃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看看，功勞就如湖裡這隻大魚，無論他怎麼擺脫，還是無法逃出漁夫之手。”
聽着种師中悠然地點評，吳玠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吳玠。”老種手上遛着大魚，嘴裡卻不閒着，“西夏大兵壓境的消息在陝西各路造成多大的影響？”
說到正事，吳玠站起身來，趁機將漁竿放在地上，今天二種叫他來釣魚，他在這裡感覺是如坐鍼氈，根本靜不下心來。
“種帥，情況尚好，橫山，天都山一線堡寨林立，我西軍自從範相提出淺攻之法開始，幾十年的經營，那會是李乾順那小兒說破就能破的。
“這就對了嘛，範相一代人傑，那篇岳陽樓記我可是經常吟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种師道感慨一番後繼續問道：“吳玠，那你如此心神不寧所爲何事？”
吳玠臉上升起一股怒容，“我是替種帥你不值！攻略燕雲，這是我們大宋武人畢生的夢想與心願，哪怕爲此馬革裹屍也是在所不惜，現在太尉竟然將咱們按在延安府，吳玠心中着實不平。”
想了想，吳玠乾脆把心中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個鳥人造謠，說西夏要侵犯陝西五路，這下太尉更有理由讓種帥你呆在這裡，那裡也去不了。”
种師中聽完後哈哈大笑，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吳玠。
“這是西夏方面傳來的最新情報。”
吳玠接信一看，信中果然是說西夏對是否出兵吵的雞飛狗跳，遲遲形不成決議。
按嵬名察哥的想法，是應該提兵東犯，趁西軍北上之際儘可能將橫山拿回來。
但是宋夏邊境上多如牛毛的寨堡讓西夏大多數人忘而卻步，那一寨一堡，可都是要拿人命去填的。
西夏人口一直不足，雖然扼守在絲綢之路的要道上，光稅收一項就富的流油，但國力很難強盛的原因就是人口不足。
以往宋夏戰爭，西夏雖然勝多負少，好幾次重創宋軍，包括西軍名將劉法也是亡於西夏之役，但每次西夏都是慘勝，自身的國力一樣衰減得歷害。
拼人拼錢拼文藝，大宋朝誰都不怕，西夏每次戰爭全民皆兵，舉國而戰，樑太后專權時，好幾次太后都是御駕親征，殺敵一萬自損八千。
崇宗皇帝自擺脫樑後親自主政後，一直主張休養生息，待價而沽，特別是丟失了橫山兵源之地後，出兵更顯謹慎。
而皇后耶律南仙則是一位民族至上的狂熱擁戴者，在其心中遼國的榮耀和兒子一般重要，因此對攻宋一事極力反對，主張向東進軍，與遼國合兵跟女真決戰。
奈何天祚帝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丟掉東京後依然遊山玩水，癡迷於圍獵，現在丟掉上京，中京也岌岌可危，他仍然沒有任何重整山河的心思，整於在蕭奉先父子的奉承下嬉笑玩耍。
舅舅如此不堪，西夏崇宗的心思也漸漸冷了下來，雖然與南仙感情頗篤，但百般推脫就是不願出兵。
太子李仁愛從小深受母親薰陶，也將自己看成半個契丹族，對攻宋同樣不積極。隨着年紀增大，崇宗喜愛太子，也適當放權給李仁愛，這使西夏向東出兵的呼聲高過南下進攻大宋。
信中把這些皇家心思分析的非常透徹，吳玠看完大有感觸，很多事情也在心中逐一理順。
種道師慢慢將湖裡已經筋疲力盡的大魚拉上岸來，神情頗爲得意地說道。
“這可是秘密，西夏情況大體如此，我陝西五路基本無憂，今天叫你來，是準備讓你帶秦鳳軍秘密北上。”
种師中也笑着說道：“知道你和曲端矛盾不小，你們兩位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這次將你們分開，我知你有大將之才，將秦鳳軍交你統率，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吳玠面容一下就嚴肅起來，雙腳一頓，身體站得筆直，“成功卻有把握，成仁亦有決心。”
种師道看着自己的愛將，眼神中露出慈祥，聞言伸腿踢了吳玠一腳，“誰叫你要死要活的，多餘之話不說，就八個字你可得記清楚了。”
“遠離小娘，相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