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寧的決定無疑是瘋狂的,事實上,這個時候,最好的打算便應該是趁着敵軍還未完全突破營地而趕緊糾結剩餘兵馬撤退回太原。
但是若這樣地話,安平鎮營盤必然爲成元令奪走,假若等曹家軍聞訊而來,兩家兵馬合併一處,將安平鎮重新修整防備,縱是後面還有機會,但絕對不可能再衝出雲州了,甚至……可能趙德昭後方的數萬兵馬要通過,都無疑難上加難。
一旦曹家士燮曹溪等人,得知這邊的變化,集中兵馬堵死這條路,趙德昭大軍,必然就會全部交待到這裡了,而大宋的大計……
方秀寧雖是女流,但是有眼力,有熱血,她不想死退,當退後的結果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更不可能退了。
兄長方正奇威名赫赫,縱是在大宋軍中,也無人不服,她一直以父兄爲目標,初戰退怯的恥辱,他是斷然無法接受的。
於行軍大事,於私心自尊,方秀寧都無法認可自己就這樣敗北,即便……她心中知道,用着幾十個人去衝鋒敵軍主帥旗下,只可能是有死無生,但她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將軍!我有方將軍軍令,若全軍受挫危難,不可讓你玉石俱焚,速退!”被馬踢開的親兵,卻在這個時候又爬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支令箭,急聲對方秀寧道。
“我非是玉石俱焚,乃是殺敵,我現在還沒有正式加入大宋軍,你家方將軍的軍令與我無用!滾開!”方秀寧渾然不顧,操起長槍,一躍馬便率先殺將了出去。
那親兵看着這三十來個士兵絕塵而去,陷入了呆愕。
半晌便瘋狂的奔走到營內,對着已經開始軍心潰散的兵馬厲聲做吼道,“女將軍身先士卒,爾等還在這畏畏怯怯,可還有何面目再見我大宋父老!?有壯士,敢與我尾隨將軍殺敵否!?”
“退,則遺臭萬年,進,或可拼命縱是戰死沙場,也勝過返鄉受人唾罵的懦夫!”
見居然有人準備逃命,那方秀寧一時熱血上涌,猛然抓住一個準備逃竄地士兵,長刀揮舞便將那首級斬下,淒厲大聲吼叫道,
“將軍若戰死,而爾等退去,就算芶且逃生,又豈不受軍法?若戰死沙場,也總算能夠留福家裡!”
“吼~~”見有人被斬,又聽那方秀寧叫到實處,上百來人終於開始緩緩聚在一起,終於開始有了拼死的決議。
“隨我來!”那方秀寧身先開道,看着她衝殺出去的背影,其他人不禁心中長嘆一聲,很快心中也沒了對死亡的戰慄,只留下拼死的決議。
這時的方正奇終於接到了那個親兵的哭喊着的報告,連忙上前一看,只見堂妹方秀寧已經帶着人馬去遠。
他長嘆一聲,心中卻也升起一股豪氣,這纔是我方家好兒女!
“將軍!你看!”營盤中的變化,卻並不曾瞞過成元令軍中,當即便有親兵遙指馬方向,對成元令高聲道。
“哦?”成元令看去,正見營寨右方驀然衝出數十人,直向他這裡撲來,不禁動容讚道,“好膽色!”
左面營寨已經被五百兵馬衝破,正和大門口數百北漢兵馬形成合圍之勢,安平鎮營寨被奪已經成了板丁事實,
成元令的目的已經達到,卻本以爲對方見事不可爲便會想方設法後撤,爲此他還又分出了兩百來騎兵繼續繞道前往堵截安平鎮。
如今留在他身邊的,只有六百兵馬,但縱是如此,只用區區幾十人前來衝陣,成元令也不知道該是讚歎對方的勇氣,還是輕蔑對方的不自量力。
但那帶頭衝來的馬,顯然還是讓成元令頗爲欣賞,爲將者固然需要心思沉穩,進退有據。
但那股血性也是必要地,不管對方是否是不自量力,但既然有了這份膽量,便確實值得他尊敬了。
“取我槍來!”成元令一揮手,當即令道。
“那大宋小將不自量力,將軍何必與他一般見識,我中軍數百人,便可抵擋,等營地被掃平,前軍回援合圍,必然讓他插翅難飛,將軍不若就在此地稍等,且等我等將他首級取下送來將軍麾下!”
左右有人當即出聲勸道。
“敵軍既知我軍強盛,亦面無懼,便是壯士,總算該讓我給他一些尊重!”成元令眼睛閃爍,不容置道,“拿槍來!”
左右無奈,很快便有親兵將長槍送到成元令手中。
“可惜了這樣一個年輕人啊!”成元令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馬衝來的身影,嘆了口氣。
很快成元令搖了搖頭,甩掉這些不必要的想法,當即令道,“隨我來!”
當方秀寧靠近北漢軍主營時,便能夠清楚看到那帥旗下的主將,魁梧壯實的身體,彷彿山一樣地厚重,這是經歷了無數戰事才能夠培養出來的大將氣度。
“成元令……”方秀寧眼睛微微一縮,卻見成元令竟然親自挺槍領軍迎了上來,心中狂跳,“沒想到!你竟然敢親自前來迎我,天助我也!”
方秀寧一時間信心百增,他有信心憑藉自己的槍法能夠戰勝成元令,若能戰勝成元令,那便能立刻扭轉一切局面!
“來將,可通姓名!”成元令躍馬飛馳,深吸了口氣,頓然中氣十足的高聲喝道。
“曲阿方秀寧,來取你性命!”方秀寧握緊了長槍,沒有半分懼色當即回話道。
“狂妄~”隨在成元令身邊地兩員副將頓時怒聲做喝,一躍馬搶在成元令前頭,高聲道,“不勞我家將軍,我來取你首級!”
幾乎同時,兩員副將衝出馬頭,直指向方秀寧而來。
一刀一槍,左右雙雙強攻而來。
方秀寧眼神微凝,戰馬勢不見半分衰減,反而一踢馬腹更迎了上去,長槍頓是橫在胸口,一抖槍花。
“死!”三馬交錯,她槍鋒一指,身形靈巧躲過,那柄大刀卸過頭盔上的紅纓,卻無法給她半點傷害,但她手中地槍尖卻已經直直的刺向了那來將的胸膛。
鮮血飈灑,一槍便讓那將重傷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