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青州獻城

袁剛正見辰時快到,不知韓重安等人是否已準備妥當,自己何不到城門一看。想到這裡,便向青州城門走去。臨近城門,見青州兵士並立成幾縱隊,足足有半里之長,袁剛正心道:等待辰時一到,這些兵士便要放下兵器了,青州戰事也就沒了。

想想自己不可能穿過青州兵士而到城門外,自己就到城門一觀吧。想到這裡,飛身躍上青州城門,青州城門兵士早已撤下,空無一人。袁剛正透過垛口,向城下望去,只見宋軍遍野,旌旗招展,卻不見宋主龍輦,心想宋主身爲一國之君,青州獻城,宋主未必會到。

城下靠近城牆,站滿了青州百姓,都在翹首以盼。過了半個時辰,只聽城下宋營鼓樂大作,原來辰時一到。只見青州城門大開,青州兵士以韓重安爲首,齊整整走出青州城門,列隊站立。見宋營中並無主將出來答話,青州將士陣中一陣嘀咕,只見韓重安回身擺手,青州陣營頓時鴉雀無聲。

袁剛正見此,心道:韓重安有大將風度,主帥不慌,青州軍中就不會出什麼變故。只是勝者王,敗者寇,古今如此。如今青州身爲宋軍案板上的魚肉,也只能由宋軍擺佈了。

正想間,忽聽背後一陣腳步聲,袁剛正回頭看時,見一羣兵士上的城頭來,帶頭的正是副將李安。

袁剛正心中奇怪,李安等人到城頭來做甚?只見李安等人看見袁剛正,紛紛拔出兵器,奔跑過來,將袁剛正圍在中間。

袁剛正心中疑惑不已,剛要說話,只聽李安道:“好個賊人,將我家慕容將軍的屍身弄到哪裡去了?”

袁剛正聞言一驚,說道:“李將軍說什麼?慕容將軍的屍身?不是躺在將軍府臥室之中麼?”

李安怒道:“別裝蒜了,你假心假意支開韓將軍與本將,獨自留在將軍臥室,肯定是做了什麼不軌之事,慕容將軍已死,你卻連他的屍身都不放過,納命來吧。”說完衆兵士吼着,撲向袁剛正。

袁剛正大驚,心道:難道是慕容將軍的屍身不見了,自己離開時明明用牀單將慕容將軍的屍身蓋住了,難道是自己離開將軍府後有人潛進將軍府偷走了慕容將軍的屍身?這也才匪夷所思了。眼見李安等人怒氣沖天,知道自己此時解釋均是多餘,而此時正是青州獻城的時刻,若在城頭上打鬥,驚擾了城下宋軍,青州獻城恐怕會功虧一簣,想到這裡,身形一轉,使了不到一成功力,剎那間已將十餘名青州士兵擊暈,又反手奪了李安手中兵器,伸刀架在李安脖子上,李安見此,雖然滿臉怒氣,但卻不敢動彈。

李安見袁剛正有如此身手,又驚又怒,說道:“你下手如此狠毒,終於露出你的賊人本色了,要殺要剮隨便纔是。”

袁剛正道:“李將軍誤會了,袁某隻是將他們打暈而已,不出半個時辰,他們便會醒過來的。只是將軍口口聲聲說袁某弄走了慕容將軍的屍身,袁某如在雲裡霧裡,剛纔離開時,袁某還用牀單蓋住了慕容將軍的屍身,怎麼轉眼間屍身會不見呢?事情經過,還請李將軍告知。”

李安冷笑道:“少來這套假惺惺的說辭,本將便與你對質一番。在將軍府大門口,你讓我等快些進去盛殮慕容將軍,我等擡着棺材進了將軍臥室,哪裡還有慕容將軍的屍身?本將與韓將軍離開後,只有你未曾離開,那慕容將軍的屍身不是你弄走還能有誰?”

袁剛正聞言,倒吸一口涼氣,說道:“袁某與慕容將軍一見如故,怎肯做如此不仁不義之事?將軍說的不錯,袁某確實單獨留在了將軍府,並未走遠,嫌疑最大。袁某以自己的人格擔保,袁某拿牀單蓋慕容將軍屍身也是千真萬確的事,絕沒撒謊。袁某離開屋子時,慕容將軍的屍身還躺在地上。還有若有人偷走慕容將軍屍身,也只能是在袁某到將軍大門這段時間,看來此事蹊蹺無比,袁某願與將軍再去將軍府一探。”

李安見其說的鄭重,口氣有所緩和,說道:“玉宮門袁宮主的爲人本將還是知曉的,本將也不願相信是袁宮主所爲,可從將軍臥室到將軍大門也不過眨眼的功夫,賊人偷一具屍身怎麼如此迅速,不留痕跡?本將不得不懷疑袁宮主。只是回去還探什麼?本將以及屬下十幾人已將將軍府找遍了,毫無蹤跡。可惜現在不比過去,如青州兵士還在,本將可以全城戒嚴,嚴查賊人。”

話剛說完,只聽城下鼓樂之聲又起,袁剛正將刀從李安脖子上拿開,向城下望去,只見宋營中間讓出一條大道來,宋主龍輦在黃金甲士的簇擁下,向着青州城門走來。見此情景,袁剛正知道是宋主趙匡胤親自受降來了,扭頭見李安也伸着脖子向城下觀看,想他剛纔還氣勢洶洶,此時好似無事一般,心中不禁奇怪。

袁剛正晃過城下圍觀百姓,忽見靠近城牆圍觀百姓牆角,有一物甚是眼熟,袁剛正仔細看起來,只見一人,身蒙牀單,看不見模樣。見那牀單,袁剛正大驚不已,這牀單與自己所蓋在慕容智屍身上的牀單無異。

袁剛正又驚又疑惑,突然想起慕容智口中爬出那隻蜈蚣來,忽感覺後背一陣發涼。袁剛正目不轉睛盯着那身蒙牀單之人,但那人蒙的甚是嚴實,根本看不清面目。心道:一會必有事情要發生,袁某便拭目以待,賊人終會露出手腳的。

只見宋主的龍輦停在大軍前,龍輦前站滿了雄壯威武的侍衛,將龍輦團團圍在中間。只見龍輦門簾打開,從龍輦走出一人來,正是青龍宮僧人白空空。

袁剛正見白空空從龍輦中走出來,亦在自己意料之中。只見白空空回身撩開龍簾,宋主趙匡胤從龍輦中走出,青州百姓見此,紛紛下跪,齊聲參拜。只見趙匡胤不改威嚴之色,朗聲說道:“衆百姓請起。”百姓聞言,紛紛站起。

趙匡胤掃視人羣,見青州一隊人馬立在城下,爲首的是一位年輕將軍,而不是青州主將慕容智,心中不忿,剛要發作,只見韓重安跪地拜道:“青州副將韓重安拜見吾皇,特獻上青州降書,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匡胤心中不悅,冷冷說道:“慕容智呢,投降爲何主將不來,要你個副將來此做甚?他好大的面子。”

韓重安見趙匡胤發怒,小心翼翼說道:“慕容將軍讓末將送來一封信。”

趙匡胤冷冷說道:“呈上來。”

早有侍衛把信呈上,趙匡胤打開信,只見信上寫道:“請陛下珍惜萬金之口,保我青州百姓將士安全無虞,慕容智。”

趙匡胤看罷,將信扔到一邊,說道:“慕容智不肯歸順大宋,便是大宋的敵人,朕不會輕饒了他。爾等順應時勢,歸順大宋,便是大宋的子民,朕心甚慰,獻城儀式開始吧。”

衆百姓聞言,紛紛跪下感謝皇恩,趙匡胤臉上一陣喜悅。忽見牆角一人,仍自站立,不行跪拜之禮,趙匡胤臉色微怒,指着牆角之人。幾名侍衛見此,飛快穿過人羣,向那蒙面之人奔去。

袁剛正站在城頭之上,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見侍衛奔向那人,知道形勢有變。只見侍衛靠近那人,就要捉拿。那人突然猛的飛起,身上所蒙牀單落下,露出真面目來,直向宋主撲去,只聽百姓中一陣驚呼:“是慕容將軍。”

袁剛正大驚不已,心道慕容智已死,是自己親眼所見,怎麼會到城門來,還行行刺之事?身旁的副將李安亦大叫一聲,身體倒在地上,口中說道:“有鬼啊!”臉上甚是驚恐。

袁剛正突然想起一事,心道:難道這就是失傳已久的“驅屍術?”

袁剛正聞聽先人說過,在湘西有趕屍道士,善於驅趕屍體。自己卻從不相信天下能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今日卻親眼所見,才知所傳非虛,回頭見李安臉色蒼白、目瞪口呆,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

只見宋軍侍衛喊道:“抓刺客,”“保衛聖上。”喊聲此起彼伏。

此時百姓一亂,各自逃命,宋軍侍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見慕容智飛來,已有十幾名侍衛躍起,持刀劍攻向慕容智。慕容智卻不躲避,迎着刀劍而上,只見刀劍砍在慕容智身上,發出叮叮噹噹之聲,慕容智卻毫無疼痛之感,仍向前飛去。

突然幾聲慘叫,幾名侍衛喉嚨已被慕容智雙手穿透,頓時倒地而亡。幾十名侍衛將慕容智團團圍住,死戰不退。

只見慕容智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突然伸出雙手,露出長長的指甲。趙匡胤見此,面色蒼白。白空空見此,喊道:“慕容智已是殭屍,聖上快進龍輦躲避,衆侍衛保護聖上撤離,本僧來對付這行屍走肉。”

白空空說完,已飛身攻向慕容智,突然啪啪啪三掌,已擊中慕容智,只見慕容智摔倒,突然砰的一下又彈了起來,揮舞雙臂攻向白空空,身形極快。白空空見此,飛身躍起,只聽嗤的一聲,白空空身後一名侍衛被慕容智穿透胸口,鮮血直噴,倒地而亡。

袁剛正站在城頭,心中不禁唏噓,想慕容將軍生前一代儒將,死後卻變成了如此狠毒的怪物,真乃造化弄人。忽然想起慕容智生前十分的恨趙匡胤,死後怨氣不散,恐被人利用了。

袁剛正眼見城下百姓互相逃竄,踩踏而傷者不計其數,宋軍大軍又壓了上來,凡是接近宋主的青州百姓,都被斬殺,心中憤怒,見白空空仍與慕容智的纏鬥,心想不制服慕容智屍身,不知要傷亡多少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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