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雄兵一字擺開,潘美在陣前橫刀立馬,威風堂堂。待到與李繼遷兩馬相交,鬥一百餘回合不分勝負。城上守將潘夙,恐潘美有失,鳴金收兵。潘美收軍入城,李繼遷也收兵。回到城中,潘美向潘夙發起牢騷道:“夙兒,好端端的何故鳴金,難道你還擔心老夫鬥不過那李繼遷小兒?”
潘夙道是潘老爺子好勝心作祟,連忙陪笑道:“爺爺,李繼遷當然不是您的對手,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就算人不累,馬兒也乏了。今日爺爺先好生休養,來日再戰,那李繼遷絕非爺爺您的對手。”
聽罷孫兒一番勸解,潘美心中的不忿也消了,這才一邊脫下盔甲,一邊嘮叨着:“李繼遷的確是名虎將,不過老夫若是年輕個十歲,他絕難從我手下走過三回合。”
“潘美果然名不虛傳,鬥了一百回合全無破綻,真猛將也!”
回到營中,李繼遷隨手將手中大夏龍雀交給身旁的小將,忍不住對着張浦讚歎道。張浦笑盈盈的看向這位興奮不已的主上,輕笑道:“主上今番棋逢對手,想必鬥得酣暢淋漓,此刻心中已有敗敵之計。”
“嗯。”李繼遷點了點頭說道“來日我學關公戰黃忠,用拖刀計來賺他,必取潘美人頭。”
豎日,兩軍又在陣前擺好陣勢。李繼遷一身銀袍銀甲,走出陣仗擡刀大叫道:“潘美老賊,速來受死,李繼遷今日特來取你首級!”
那邊陣中分出一條道,潘美一身金甲,手提長刀,騎着棗紅大宛馬來到陣前大笑道:“李繼遷黃毛小兒,既然你執意求死,老夫便送你一程。駕!”
兩馬相交,二人在馬上依舊是打的難分難解。李繼遷今日刀法收斂了許多,張弛有序的向潘美劈砍。潘美步步爲營,也不急於反擊,巧妙地避開李繼遷的攻勢。雙方的士兵看的眼花繚亂,這二人廝殺起來倒像是在戰場上切磋武功,看似殺氣騰騰卻沒個結果。二人鬥了又是近一百回合,忽然間,李繼遷賣了個破綻引潘美來攻,而後立刻拔馬而走。
兩方身後的士兵紛紛傳來一聲驚咦,李繼遷不解的回頭,睜大雙眼,愕然發現潘美居然沒有追來反而是和自己一樣拔馬而去。潘美轉過馬,同樣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而後指着李繼遷笑罵道:“李繼遷小兒,莫不是想用拖刀計賺老夫?”
“潘老匹夫,你不也是想用拖刀計賺我。”李繼遷大笑着迴應道。
拖刀計是三國時武聖關羽的拿手好戲,類似於很多武將慣用的回馬刀。拖刀計的原理是詐敗後拖刀而逃,在敵人追上來時掄刀一砍,對位置預判精準的武將,是不用回馬的,理論上這樣成功率也相當高。
李繼遷與潘美二人心照不宣,拖刀計失敗後倒像是兩人紛紛逃回本陣。於是,二人也不再打鬥,真個休戰了。結果這第二次對陣,又不了了之的收了場。
雙方收兵後,李繼遷悶悶不樂的回了營寨,往凳子上一坐,擡手吩咐身邊小將道:“去把張浦還有唐宋給我找來。”小將領命下去,不多時,唐宋二人便進到李繼遷的營帳內。
“張浦,唐宋,你們想到破城的好計策沒。”李繼遷板着張臉向二人問道。張浦苦笑着拱手答道:“主上,潘美爲人十分謹慎,夏州城牆又高,固若金湯,一時實在難以想到辦法。”
唐宋也急忙拱手接應道:“探子進不去城,我們無法得知城內情況,如今實在是束手無策,只能靜待時機。”
李繼遷頓時更加鬱悶了,說道:“奶奶個熊,潘老匹夫在城裡吃我夏州的糧食,老子的人在城外風餐露宿,這口氣我咽不下。”
“糧食?”唐宋眼前一亮,忽然道“大王,夏州的糧食存有多少?”
“其實也不多。”李繼遷臉一紅說道“上次一場敗仗,丟了不少糧食輜重,夏州存量本來就不足半月之用。潘美人多,如今也就夠兩三天吧。”
忽然,李繼遷反應過來,急忙說道:“誒,你是不是想說把潘美困死在夏州?”
“正是!”
唐宋肅然道:“我們的糧食雖然也不多,但我們可以從銀州運糧。只要切斷夏州的糧道,潘美就成了甕中之鱉。”
“我看行不通。”張浦聽罷搖頭道“潘美豈會不着人護衛糧隊?況且我們也不知道潘美從何處運糧,劫糧之說,難以成功。”
李繼遷一邊看着二人,一邊沉思,猛然醒悟道:“前兩天抓的那個刺客呢,說不定從他嘴裡能翹出點什麼。”
張浦答道:“已經着人問過話,那刺客不管受什麼刑法,始終決口不說話。也是硬氣的很。”
“罷了罷了,先下去吧,想不出辦法頭都大了。”李繼遷擺了擺手,唐宋二人只得拱手告退。
唐宋走到帳外,和張浦伸手告別,而後獨自一人轉到了關押囚犯的牢籠。唐宋到處看了看,果然發現了躺在牢籠裡奄奄一息的金狐狸。於是低下頭,貼着牢籠道:“拜龍教的兄弟,醒醒。”
金狐狸聽到聲音睜開眼,看到唐宋,頓時想要撲上來,可是鐵鏈鎖着手腳,悶哼一聲又被慣性拉了回去。他伏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着唐宋,嘴裡罵道:“直娘賊,老子救過你一命,你就這麼對待老子。我若出去,一定取你狗命,把你的狗頭丟到白馬面前好生嘲弄?”
“你何時曾救過我?”唐宋莫名其妙道“不過既然你認得白馬那就好說話了,哎,你告訴我潘美的糧道是哪條路吧。”
“日你個仙人闆闆。”金狐狸悲憤道“當初你在曹家莊被那裘虎砍成重傷,那顆救你命的屍鬼丹,還是老子給你送過去的。好啊,吃幹抹淨不認賬了!”
唐宋聳了聳肩道:“大家都是男人別說得這麼曖昧,就當你救過我,可是現在你又要殺我,咱們倆現在兩清了。這樣,你告訴我潘美的糧道,我想辦法送你走。”
“休想。”金狐狸喊道“想要騙我你還嫩了點。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是你也別想活,拜龍教遲早會有人將你碎屍萬段。”
不知道會不會派白馬來殺我呢?唐宋這般想着嘆了口氣,喃喃道:“你要想好,答應我有一線生機,不答應,必死無疑。”
“我如何信你。”金狐狸淡淡問道。
“就憑我是唐宋。”
金狐狸瞪着他,半響,咬牙說道:“好,我告訴你,希望你信守諾言。”
夏州城內積攢的糧草已經告罄了,百姓不合作,糧商不開門,潘美只能自力更生了。靜州的糧食不能動,那兒有他一半軍隊。所以,只能求助於延州。延州糧草充足,雖說運量時間久點,但也沒有辦法了。於是潘美派了兩路人馬分道去運量,解決夏州的燃眉之急。他相信,他的糧食不多,李繼遷的也要不夠吃了。
李繼遷的確也在爲糧食問題發愁了。銀州運來的糧食根本不夠用,只好又從綏州抽調。可是這樣用兩個城的積蓄耗下去,他可耗不起了。就在他愁眉不展時,一個年輕男子忽然來到他面前,聲稱要來投靠。
李繼遷仔細打量着這個男子,二十多歲,長相清秀沒有鬍鬚,一身乾乾淨淨的白袍。李繼遷心情正是煩悶,當下擺手道:“從軍去找破醜重遇貴,讓他給你安排。”
“將軍誤會了。”那人怪異一笑道“在下是想做將軍的軍師,而非馬前卒。”
“你?”李繼遷正好奇的看向他,不想唐宋正好進來了。
“啊!是你。”唐宋走入帳中,看到站在那的白袍男子,頓時驚訝的喊出聲。那男子報以微笑,拱手道:“大人,好久不見。沒想到大人原來是李將軍手下重臣,真是失敬。”
李繼遷好奇的問道:“唐宋,你認得他?”
唐宋當然不好意思說出此人乃是狼顧之相,當下回答道:“在京兆府,我與這位兄臺有過一面之緣。不像如今重逢,兄臺,你來此是有何貴幹?”
李繼遷忍住笑說道:“唐宋,他是自薦來做我的軍師的。”
唐宋愕然,說道:“兄臺真是……真是有膽魄啊。”
白袍男子面不改色道:“在下龐籍,自幼熟讀兵法,欲得明君輔佐之。我不遠萬里從單州趕來,就是爲了輔佐李將軍成就霸業。”
龐籍?這名字好熟悉。唐宋腦海中回想着,一時也沒想起究竟是誰。李繼遷默默聽他說完,淡淡道:“想做我的軍師,總要讓我看到你的能耐。這樣吧,你就做我的司馬祭酒,綏州一戰,唐宋的妙計助我殺敵兩萬,我升他做了副軍師。你若能爲我出一良計,助我奪回夏州,我也升你做副軍師。”
“龐籍明白了。主上,在下此次前來,對夏州情況亦有耳聞,胸中已有決策。”
龐太師,我記起你了!
唐宋怔怔的看向龐籍,腦海中漸漸浮現後世出關於他的記載。
龐籍,字醇之,單州成武人。累遷至樞密副使、樞密使,宰相等,司馬光、狄青等人的恩師。那個被後世《三俠五義》中寫成與包公作對的大反派的龐太師。也是平定西夏,逼迫李元昊稱臣的主謀。
唐宋心中一凜:龐籍歸夏,歷史難道要因他的穿越而被改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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