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無毒不丈夫

眼光照在打磨得極爲鋒利的槍刃之上,印到李應眼中,已然就是一片光芒。

光芒之下,李應哪裡還有抵擋的辦法,只驚得從馬上往後翻落。

再看鄭智,一聲暴喝,全身直接暴起,連座下麒麟獸身形一矮,可見鄭智暴起時候力之大。

李應從馬背翻落,身形還在空中,只感覺眼前忽然一暗。一個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而來,心中全是顫動,手中混鐵點鋼槍連忙向上刺去,只想躲得這威勢駭人的身形。

“死!”又是一聲暴喝!一杆精鐵長槍直往下方那人扎去!

再看這空中遮天蔽日的身形,一槍而下,借得一力,竟然直接在空中又後翻起來。

隨即穩穩又落在麒麟獸之上,如此前後來去,四五步的距離。從馬上力而去,從空中借長槍之力而回。這般驚爲天人的動作,全城皆看得目瞪口呆。

“走!”落回馬背上的鄭智一聲命令,各自衝鋒上前的騎士大力狂勒健馬繮繩。

再看這百十騎,馬蹄皆是騰空而起,一聲慘烈鳴叫,等到豎起身子的健馬雙蹄再砸落在地,衆騎已然轉身。

往後翻落下馬的李應,還擡頭看得一眼,見得轉身的鄭智,心中立馬安定幾分。

卻是這李應再往胸前一看,血水汩汩而出,隨即一聲慘叫:“救我,快救我!”

一旁還在目瞪口呆的莊漢,此時聽得李應喊叫,連忙圍上前來查看。

地上李應,只是全身抽搐,口鼻鮮血狂涌,卻是這李應還把手臂伸向空中,嘴脣輕動,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語,若是還能說話,顯然也是求救的意思。

不過三四十步,來去之間,李應杜興身死當場,鄭智已然轉頭跑出幾十步外。

衆多李家莊漢,面對這番場面,只是面面相覷,直到莊子裡走出一個花白頭的老者,衆人才有了主心骨,也有幾人上前見禮喚道:“七叔,這當如何是好!”

等到這老者上前問來問去,問得幾番,在場已然亂做一團。

再看鄭智打馬,直往祝家莊而回,場面依舊混亂不已,卻是這祝家莊門前,已然沒有了廝殺,只留滿地血泊。廝殺戰場遍佈在這無垠的田地之間,四處都是廝殺喊叫。

入得莊子,左右皆是老弱婦孺,正在救治傷員,鄭智口中大喊:“欒教習在何處?”

“鄭相公,欒教習正在宅子裡,已經請了莊中的大夫救治。”

鄭智聽得聲音,回頭一看,正是祝家老太公祝朝奉,便是這祝朝奉也到得莊門來幫忙了。

今日祝家莊,傷亡實在不小,此時卻是沒有聽到四處的慟哭悲鳴,反倒人人都在忙碌。古時候的這種家族,能量實在乎了鄭智的想象。封建社會,最基本的社會構成便是家族,便是姓氏,這也是中華傳承最重要最精髓之所在。

“老太公,我先往宅子裡去了!”鄭智說完,馬匹就往大宅而去。鄭智此時的念想也是簡單,欒廷玉若是要死,便讓他死之前看到這孫立人頭落地。

祝朝奉看得鄭智的背影,聽得鄭智的話語,心中只有悲慼。那欒廷玉滿身是傷,倒在血泊之中,便是老如祝朝奉,也不忍直視。

再看這莊門之處,滿地的莊漢,便是死了,表情也是憤怒,哪個不是奮勇,哪個不是爲家爲族。

祝朝奉悲慼之間,忽然舉手仰天大喊:“不殺宋江,誓不爲人!”

左右老弱,皆把目光投向祝朝奉,眼中都是淚水。

亂世吃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祝家莊本是全族皆休,祝朝奉也是最後時刻,悲憤要去投井,反倒被人割下了頭顱。

如今得活的祝家大族,哪裡能與梁山宋江善罷甘休!

欒廷玉就在宅子大廳之上,兩張條凳上面鋪着一副門板,門板已然就是暗紅。

門板之上的欒廷玉,一身都是血紅,全身上下,都是傷口。

一個大夫帶着小廝,不斷往這些傷口上撒着金創止血藥。效果卻是不錯,流血已然止住,只是還在不斷往外滲着血跡。

還有兩個小廝,手中都是紗布,不斷纏繞着欒廷玉的身體。

鄭智跨步進門,看得這番場面,雙手一抖,口中大喊:“拿針線來!”

縫合之術,鄭智見過不少,卻是從來沒有親手做過。此時看到欒廷玉這般慘狀,死馬也當活馬來醫了。

宅中的小廝聽得鄭智話語,雖然不明所以,卻是連忙往內宅而去。

鄭智幾步上前,開口與那大夫道:“且看我做,做完你便撒藥包扎。”

這大夫連忙退到一邊。又聽鄭智開口:“快去拿烈酒來!”

片刻之後,針線到手,牛大也把烈酒端了上來。

鄭智把針線直接丟到烈酒之中,又拿一個布團扔進烈酒。

左右看了看躺在門板之上一動不動的欒廷玉,看得欒廷玉腹部一處又深又長的傷口。

鄭智拿起沾滿烈酒的布團擦拭幾下,穿針引線幾番,終於把這絲線穿進了針孔,立馬開始縫合。

自然也顧不得是否美觀熟練,鄭智只是拼命去縫,傷口實在太深,分兩層手忙腳亂間便縫合了不少。

鄭智看了看自己縫過的地方,極爲緊密,也放鬆了一些,又去看了看欒廷玉胸膛,見這欒廷玉胸膛還在輕微起伏,回頭與魯達道:“把孫立拉上來!”

“相公,師兄,我也是被逼無奈啊,那宋江無恥,拿我弟婦與一衆兄弟性命要挾,我才做下這般事情,師兄,你快醒醒啊,師兄,師兄……”孫立已然被魯達按壓在地上,臉上鼻涕眼淚如雨,口中號哭不止。

用烈酒來消毒在西北自然也廣爲流傳,只是這縫合,當真還是這世界上的第一次,鄭智手中動作不止,只說一句:“打,往死裡打!”

魯達聽得一句往死裡打,帶鞘的寶刀毫不猶豫飛砸而下。

隨之骨骼碎裂聲音傳來,更是慘叫連連,慘叫之中還有孫立哭喊:“師兄,師兄,你不能死啊,我罪孽深重,我不是人。師兄你不能死啊……”

欒廷玉自然是不能死,若是欒廷玉死了,這孫立哪裡還能活。

魯達寶刀又砸,再看地上的孫立,立馬滿地打滾嚎叫,一條腿也成了兩截。諸般嚎叫與哭嚎話語也是連連而出。

忽然,在這牀板之上的欒廷玉似乎聽到了孫立話語,頭顱左右擺動幾下,面色痛苦之間,口中竟然呢喃道:“孫立,孫立……我殺了你!”

呢喃之聲不大,卻是被幾乎趴在欒廷玉身上的鄭智聽得正着,鄭智立起身形,回頭厲聲說道:“好,欒教習,便殺這孫立與你報仇!”

魯達一聽,手中寶刀往外一甩,刀鞘飛出,露出森然冷刃!

一隻大腳上前踏在孫立後背,孫立哪裡還能左右滾動。

空中寒芒一閃,一顆人頭滾落一旁,熱血直接濺到欒廷玉與鄭智身上,便是鄭智也能感受這鮮血的熱溫!

“欒教習,孫立已死,你當活過來!”鄭智一邊話語,一邊縫合。

欒廷玉不知是聽見了鄭智的話語,還是也感受到了鮮血的溫度,本來痛苦的面色慢慢也恢復了一些正常。

一根絲綢長線用完,鄭智頭也不回,連忙會有再到酒中去撈第二根,卻是這手一下去,便抓住了另外一隻手。

鄭智回頭一看,正是扈三娘,鄭智連忙鬆手。

扈三娘滿臉通紅拿起一縷絲線,從中分出一根,伸手往鄭智道:“我來幫你穿線。”

鄭智也不多想,把手中鋼針遞給扈三娘。扈三娘瞬間穿好了絲線,打了繩結遞給鄭智。

果真女人穿針引線比男人自然是熟練不少。這扈三娘雖然是個上馬演武的女漢子,卻是也能做得女紅。

鄭智接過絲線,回頭再縫,已然熟練不少。片刻之後,欒廷玉這腹部最大的傷口已然緊在了一處。

“快把金瘡藥倒上之後綁紮好!”鄭智又用烈酒輕微擦拭幾下滲出來的血跡,吩咐着大夫動作快一些。

祝朝奉慢慢上得牆頭,掃視着一望無際的田地,看着滿地的青綠禾苗,看得這些禾苗中點綴的屍,良久良久……

直到慢慢有莊漢回來,一個一個進得莊子,直到祝龍也打馬而回,身後無數莊漢押着許多俘虜往莊門而來。

祝朝奉在牆頭之上看着下面的祝龍,口中大喊:“大郎,宋江在何處?”

祝龍進莊之時,本還有些勝利之後的趾高氣揚,聽得自己父親在牆頭問得一句,立馬有些失落,回道:“沒看到宋江!”

祝朝奉聽言不言不語,只是揮手示意祝龍進莊子。

祝彪也回,祝虎也回,直到扈成也回來。祝朝奉都急切問出這麼一句。

得到的回答皆是如此,宋江顯然是跑了,不僅宋江,梁山絕大多數的頭領都跑了。如此開闊的場地,梁山六百匹馬,雖然多是劣馬小馬,卻也是四條腿,如何能不跑?

祝朝奉顫顫巍巍從牆頭而下,三子安排了一番事情,已然在等候,扈成也圍了過來。扈家老太公也趕了過來。

祝朝奉看得衆人,眼神凌厲非常,揮開左右攙扶自己下來的莊漢,揚起頭顱,開口道:“今日遍傳江湖綠林所有好漢,誰能把宋江的頭顱帶到我祝家莊,我祝朝奉賞五十萬貫現錢!”

扈老太公聽言,也上前來道:“我扈家莊再補賞二十萬貫!”

兩位花白老人,相視一眼點點頭,各自堅定眼神,並不說話。

宋江一顆人頭,從此便值七十萬貫,便是朝廷,也開不出這個價碼。

祝彪掃視一番莊門前後,隨即怒道:“父親大人,我明日便提兵馬去鄆州,殺光梁山賊寇,手刃宋江狗賊!”

祝朝奉看了看祝彪,點了點頭:“回宅子裡去,且看鄭相公分說個謀劃!”

祝彪進自己父親並未正面回答自己話語,手臂往地上揮了個半圓,又道:“父親,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不報!”

“明日遍招匠人,造鐵甲,造長槍,造弓弩,不殺宋江,誓不爲人。”祝朝奉眼神依舊凌厲。話語一完,回頭就往宅子而去。

鐵甲弓弩。不說一般匠人有沒有這技術,卻是這大宋朝,民間哪裡能做這事。祝朝奉頭前雖然也說過,卻是也有顧慮,只想着造些藏起來備用,此時已然不管不顧,便是要報仇雪恨,如此大庭廣衆,直言不諱。

等到衆人進得宅子大廳,整個廳內皆是血腥濃郁,衆人這回彷彿習慣了一般,並未感覺有何不適。

卻是這門板上的欒廷玉,已然包裹得嚴嚴實實。衆人急忙圍上前來。

“我家教習如何了?”祝龍拉過大夫,開口就問。

大夫一臉嚴肅,開口只說一句:“聽天由命!”

可不就是聽天由命,這大夫今日看得鄭智拿針線來縫,也是驚訝不已,卻是連鄭智也只說聽天由命。

鄭智看得左右圍上來的人,開口道:“便讓欒教習就睡在這大廳之中,不要隨意搬動,拿屏風圍起來,被褥也備一些。”

失血之人也會失溫,傷口感染就會燒。這欒廷玉能不能撐得住,旁人也幫不上多少忙了。

鄭智看着欒廷玉,心中也實在有些後悔,實在不該放任這麼孫立在祝家莊中姓氏,若是早早一刀砍了,哪裡還有這些事情。人生在世,爲何總是這麼四處掣肘,不得隨心而爲?

欒廷玉,在鄭智心中,就是好漢,值得深交。便是被人打敗了,也是豪爽面對,戰陣衝殺,也只有一句捨命相陪。如此漢子若是就這麼死了,鄭智心中實在悔恨。

今日本是大破梁山賊寇,也是大喜之事。卻是這祝家莊內,哪裡還喜得起來。

周通此時也進得大宅,左右見禮一番,又到鄭智面前拜道:“哥哥,幸不辱命!”

鄭智看得周通,勉強迴應一笑,開口道:“周通,今日來得正是時候,以後若是不願在山寨中度日,就到軍中來吧。”

周通聽言大笑,開口道:“哥哥,江湖日子倒是過膩了,過得一段時間,便到滄州去尋哥哥,也到哥哥麾下建功立業去!”

鄭智聽言,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四周衆人,道:“且去統計一下敵我傷亡,再來報會!”

衆人聽得話語,不自覺就當了軍令吩咐,不論是祝家之人,還是扈成,亦或是周通,全部轉身而出,便去統計傷亡情況。

鄭智內心實在有些糾結,捏死此時的宋江,對鄭智來說實在不算多大的難事,便是今日這番情況,來的千餘麾下士卒,必然叫宋江插翅難飛,卻是自己心中的盤算,此時看來,也害了些人。

心中糾結之間,鄭智慢慢起身出門,看得日暮漸低,長嘆一口氣!

有道是:無毒不丈夫!

亂世爲人,總是這麼多左右!

第五百九十二章 斡離不,來戰!指雲笑天道新書《東晉北府一丘八》第二百九十六章 武二哥快快留手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個活可也不要放過第三百六十四章 武人自保第五百三十章 事已就緒第六百四十一章 劉氏父子,冠絕天下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個活可也不要放過第四章 剛穿越就多了個小妾第四百六十七章 快把我擡上城頭去第一百六十五章自當照拂第六百四十章 刻不容緩第三十五章 那便辛苦官人了第五十九章 搏命王進襲陸謙第三百五十七章 鄭相公的尷尬第五百零三章 行事嚴謹一些第四十四章殺他個家破人亡,殺,必然要殺.第四百六十八章 箭矢有多第六百四十六章 竊國之賊第三百九十五章 哪裡來的這般死士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公說錯了吧第五百二十一章 遼人蠶食迫戰今夜可能是下半夜或者明天早上了第二百三十五章 灑家給你打頭陣第三百七十四章 什麼袖子斷不斷的第六章 錢莊匯兌,嚴寒優劣第十四章 鄭二爺與打勝仗第九十五章 真真沒有危險第十八章 二爺雅間裡的熱鬧第三百五十六章 殿前司之謀第一百九十二章 鄭相公的豪富第三百零九章 初遇女真黏沒喝第二百四十八章 祝三,小心啊第一百九十四章 麻木不仁與殺第四百二十五章何人所作又有何妨?第四十四章殺他個家破人亡,殺,必然要殺.第一章 狀元橋下鄭屠戶第六百六十章 破局!破局?第三百五十八章 秦檜的悲催第二百九十二章 吳用入了滄州第六百七十五章 蒼天有眼,關外之地第五百一十九章高麗人惡了相公第六百二十七章 天高任鳥飛第二百一十二章 來世也是兄弟第六百七十章 史進靈光乍現,高麗求生得活第六百八十二章 死士仇深,必殺國賊第一百六十九章 鄭將軍的滄州苦寒地第四百五十三章 婦道長舌,瞎說甚麼第二百五十一章 晚間回來再聽娘子奏琴第四百三十五章甲兵上萬,容之不得第六百六十七章 將士亡邊關,東京抄千萬第二百一十三章 拜謝相公大恩第五百一十四章 冬日暖,戰爭利第二百一十三章 拜謝相公大恩第九十六章 渭州兵馬都總管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我有何不敢!第三百四十五章 米真務,快給灑家讓到一旁去 大章第五百九十五章完顏阿骨打第四百二十四章 此人便是鄭智第六百七十五章 蒼天有眼,關外之地第六百三十五章 反賊...反賊...第八十六章 牢城邢州孫勝超第二百零八章 衝進去一頓砍殺第二百二十六章 鄭智射雁第一百一十章 魯達,你說殺還是不殺?第六百二十三章 月色如水,人心不古第三十章 妙計沒有,武藝倒是有一身第四十六章看看小種經略有何奇招第七十章 石灰制好酒第四百零五章 恢復故都第六百零八章 朕恕你無罪第二百章 你柴進算個什麼東西第一百零三章 哪裡來的誤會第三百七十五章 這小二實在張狂第八章 東西之道,女真之悲第一百二十一章 鄭智初謀,國戰攻略第三百八十章 軍令一出,唯有百死第六百二十章 流民之軍,焦急之君第二百四十九章 差得遠了些第八十八章 吃,吃完討打便是第四百零四章 河北种師道第四百四十八章你這老貨今年多少歲了?第三十七章 陸虞侯,此番我等要殺何人?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是趁了誰的勢頭第六百二十三章 月色如水,人心不古第十三章 鄭智的萬達商場第五百七十章 那鄭智要什麼交代?第三百零一章 雙鞭呼延灼第九十四章 渭州城婦孺慟哭,史大郎收徒蓋毅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倒陷我於不義第五百八十三章何不食肉糜第三百六十章 南方起大賊第六百三十三章 取捨與戰,無慾心死第二百九十八章 廷議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戰在即,無心風雅第三百零六章 便讓童樞密奪了你的兵權第六百八十五章 小劉有謀,爲國忠心第二百八十八章 武二薄禮,不成敬意.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封西北第四百三十二章 當真好臂力,少年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