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統領是浙西路馬步軍副總管,提舉海上都督事-李寶。
李寶名聲在大宋朝堂毫不起眼,最爲耀眼之處,便是曾爲岳家軍一員,先後跟隨岳飛和韓世忠參戰。
紹興議和之後,他並沒有被鳥盡弓藏,而是一貶再貶,來到海上。
禍兮福所伏,反倒成爲一件好事。
由於遠離朝堂,遠離政治軍事漩渦,他的存在,爲大宋保留一支可戰的水軍,承載着岳家軍和韓家軍輝煌傳統的水軍!
此時,中軍大帳,已是燈火通明。
“將軍,以我們實力,保住臨安附近海域,便是大功啊!”
副將王化,他最得力戰將,是從韓家軍跟出來的老搭檔。
章世顯和孫路虎兩員偏將,一個水軍世家,一個是被髮配過來的陸戰好手。
好在將士用命,幾人齊心,不存在掣肘一說。
“所言甚是,若是沒有奇蹟出現,怕是我們只能死守海面,防止金人自海上攻入臨安……”
五千兵,船不過二百,怎麼都不夠看,若非李寶得知,臨安還有一艘新造的勝利號爲他們斷後,連守住臨安的信心也沒有。
但,戰爭總是充滿巧合,正在發愁時,帳外響起一陣喧囂聲。
“何人聒噪,找死!”章世顯怒喝一聲,掌書記怕他真要殺人,趕在前邊,“章將軍息怒,我去看看。”
帳中繼續剛纔討論,但無人再出聲,一時間很安靜。
“統制,大喜!”
行軍掌書記掀起簾子,滿臉喜色道。
“何事?”李寶問道。
“魏勝下了漣水軍!”
“啊?消息屬實?”李寶蹭的站起來。
“千真萬確!”
行軍掌書記名喚韓再先,臉上是抑制不住的亢奮,“來人是魏勝次子,火器監學院學生!”
幾個人一聽,趕緊移到地圖旁。
魏昌被人引進來,在後方站着,並不做聲。
來找李寶報訊之事,臨走之前樑範就叮囑過,和武裝商船幾人商議後,還是他來最有分量。
“魏將軍計劃如何?”
“家父決議固守漣水軍,等高文富去了以後,先打個措手不及,再拿下海州!”
“嘶!”
一陣倒吸涼氣聲音。
李寶佩服魏勝勇氣,但此舉實在以卵擊石。
“昌哥兒,你真不是開玩笑?”
“將軍,小子不敢,此事經過我船上參謀一致推演,認爲可行。”
“什麼船,參謀?那是何人?”
孫路虎不解問道。
“將軍,參謀是火器監學院新開設課程,教授學生各種行軍打仗本領,將來作爲主將幕僚……船是火器監新建的驅逐艦以及巡洋艦,爲僞裝需要,改裝成商船……”
魏昌把武裝商船和參謀的事情和幾人說了,都是一副不可思議樣子。
“參謀班教授竟然是吳仲烈、和國公?”
“正是!”魏昌還是有些驕傲,畢竟不是誰都能有幸當張浚弟子。
“那武裝商船威力如何?”
“前次遇見兩隻巡海金人海鰍船,一個照面之下,百丈距離,轟得渣都不剩!”
“如何做到?”章世顯焦急的問。
“火炮,船上裝有新式火炮,威力巨大!”魏昌有一說一,毫不隱瞞。
“將軍,這船不如……”
章世顯話說一半,眼巴巴看着李寶,後半句大家都明白,他們動了船的心思。
李寶當然明白,百丈能幹掉海鰍船的火力如何強橫。想了一會,還是搖頭,“政事堂及樞府沒有允許昌哥兒口中的巡洋艦還是驅逐艦參戰,必然有着擔心。昌哥兒,可是?”
“將軍您說的是,不過並非我等能明白,出行前,先生教導我們,此行目的便是騷擾後方,順便測試火器在海戰中威力。”
“怎樣?”章世顯知道,這些新式戰船的威力,他們怕是能徹底改變戰爭形態。
“目前爲止,十分明顯。”
章世顯眼巴巴的看着李寶。
李寶道,“好,既如此,那某便上書,讓朝堂給咱們也加上幾艘巡洋艦!準不準再說……”
“聽聽,這名字聽着就大氣!”孫路虎道。
……
……
數日之前,楚州地界。
魏昌帶着武裝商船上的曹勤和石勁翔,悄悄摸摸回了家,隨身攜帶的還有不少火藥彈。
魏勝已年屆四一,早先是弓箭手,後追隨岳家軍南征北戰,等到秦檜上臺,便被毫無徵兆的卸甲回家。
他家已成爲金國領土,再回不去。奈何一顆報國之心未死,便去楚州地界活動,常年給金人上眼藥。
歲月雖流逝,卻未能阻擋報國之心。
聽聞金國起兵,他等來兒子送的火藥彈後,更有信心打上一場。
楚州不缺好兒郎,尤其是常年與金人周旋之輩。
魏勝一聲高呼,赫然三百餘好漢子聚集在周圍,清點人手,備好趁手傢伙事,三百多人冒着夜色,悄無聲息度過淮河。
當中大部是四十餘歲中年人,或許比起來主力軍隊,顯得老邁,但都是跟着岳家軍、韓家軍征戰南北,沒遮攔的好漢。
論起作戰經驗,遠比大多數宋軍,甚至是金兵要來的豐富。
“阿三,敵情怎樣?”
“老魏,只有一個暗哨,三個明哨,幹掉便可。”
黃阿山又叫黃阿三,是魏勝老活計,也是他多年搭檔。
“你帶幾個弟兄去摸掉哨子,俺們等着你們成了,便衝進去,漣水軍二十年不見刀兵,早就只剩回易!”
黃阿山點齊四個青壯,都是跟着他巡山觀海的好手,悄悄向敵帳外探哨摸過去。
……
胡裡改是漣水軍統領,是個老謀克,當年作爲能征善戰,從白山黑水出來的人,可是不多。
可二十年的安逸,早已經將他勇武侵蝕的分毫不剩。
手下那些浦衍勃極烈,更是沒半分樣子。
即便如此,他對即將開始的大戰依舊是信心滿懷。先不說自己對衰落本來就意識不到,看看宋軍換了一茬又一茬,膽子確實越來越小,連個照面都不敢,何談防禦?
“將軍,大事不妙!”
營中的漢人大聲呼喊進來,他已許久沒聽到過女真話了,甚至於幾乎忘記一些曾經熟悉的語言。
“甚事,如此吵鬧!”
“敵,敵襲!”來人上氣不接下氣。
“胡鬧!”說着,走出屋子,看看如何。
只是,他沒察覺到,背後報訊之人臉上漏出奇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