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經過一番惡戰,宋軍取得“皁角林之戰”勝利,捷報傳回,朝廷賜金五百兩、銀七萬兩來犒賞軍隊。
不過,這僅僅是中線戰場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勝,不過是巨浪下的一片小浪花而已,並不能掀起多大風浪,頂多給朝堂帶來些安慰罷了。
淮西主將王權已逃回江南,劉錡只得退回江南,專守長江防線。
此時他病情加重,只得留侄兒劉汜率一千五百人扼守瓜州渡口,命部將李橫率八千人固守揚州城,自己暫赴鎮江養病。
但是,誰都沒想到,此戰真正意義。
完顏亮一番總結,認爲揚州、瓜洲渡一帶根本無法作爲決戰的場合,不管多少兵馬進去,只會成爲血肉磨坊。
長江遼闊,自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選來選去,目光轉移到上游一些地方,而那場合非是他處,乃是當年趙大平復南唐時,曹彬選擇的渡口。
採石磯!
但是,完顏亮高估了自己水平,沒有弄清眼前形勢,忽略一個重要情況。曹彬滅南唐,蜀國和南漢已經是趙大囊中之物,絲毫沒有後顧之憂。
此刻,川蜀仍舊在大宋手中,沒有半分風浪,徒單合喜遇上吳璘,幾番戰鬥,比高景山敗的更加慘。
完顏亮此舉,無異於是紙上談兵。
……
金軍大營,已經入夜,但大營正中主帳依舊燈火通明。
奏樂之聲時不時在金軍營地上空徘徊,主帳之中歌舞不休,各地敬獻的美人正合着樂曲翩翩起舞,完顏亮此時赤裸上身正臥在錦榻之上,左手託着金盃不時飲上一口。
畢竟,他此番南下,講究的是禮儀爲先,各地官員順應號召,都送上些本地禮儀熟練的美女……尤其是姿勢,必定令人滿意……
但戰事不順,完顏亮內心也是極爲焦灼。
往日裡如同鵪鶉一般的宋軍竟變得愈戰愈勇,實在奇怪,失了海州,完顏亮不在意,但宋人火器威力之猛出乎意料,又有些提高。據探子獲得之消息,說是一個海外歸來宋人所制。
想到此,完顏亮嘆息一聲,宋人在機關消息一途總是奇人輩出啊。不過,他並沒有認識到,探子口中的火器,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若是情報翔實,不知他還會不會賭上一把?
賬外突然喧譁起來,一個親衛衝進,跪下大呼,“陛下,大事不妙!北面完顏烏祿他……”
完顏亮臉色鉅變,從錦榻上跳了起來,一旁內侍趕緊斥退一幫嚇得六神無主的歌姬和樂師。
“完顏烏祿他……篡位了!”
怒吼道:“什麼?王八蛋!朕要殺了他,殺了他!”
冷靜下來,趕緊讓人傳衆將議事。
……
完顏亮此次舉兵,乃是全國動員,奚人、契丹,一個不少。
原本,金人對契丹和奚人的壓榨已經十分嚴重,當他們再度被逼着走上戰場,與死亡等困境面對,反抗也就不意外。
契丹人最先開始,在鹹平府起事,進攻東京遼陽,隨後,更佔據上京臨潢府!
平叛之人正是完顏烏祿,也就是完顏庸。按照他的才能,平定契丹並非難事,但就是死灰復燃,一而再,再而三的有動作。等到契丹勢大,完顏庸終於發現機會。
殺妻之仇,不共戴天!
儘管完顏庸身邊有兩個眼線,完顏亮老丈人高存福和心腹李彥隆。
完顏雍舅父李石勸他積蓄力量,奪取皇位,他們也積極修造兵甲。此事讓高存福知道,派人告訴完顏亮;同時還同推官李彥隆圖謀殺害完顏雍。
幸好高存福家人有大義者,向完顏雍告密。
李石勸他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即便是有兩個眼線,依舊是無濟於事。
完顏亮殺了一個又一個完顏家兄弟,說不定將來把刀伸到他頭上。
再者說,任憑這廝嚯嚯金國,也不是一個完顏阿骨打的後代能容忍。
痛定思痛,反他-娘-的!
經一番商議,決定以討“賊”事爲藉口,將東京官吏召到他母親出家清安寺議事。
高存福不敢來,完顏雍派人多次去召他,他纔到場。
當然,等待他的是鴻門宴,高存福和李彥隆當場被抓。
同時,不斷潰敗下來的軍隊,漸漸被完顏庸收攏,當中不少還是他的舊部。
此時,完顏庸如同耗子掉進米缸,勢力越發壯大。
南征萬戶完顏福壽率金軍兩萬人從山東前來,完顏謀衍率兵五千餘人從常安前來,他們都來投奔。
隨後,各路軍隊入城,共同擊殺高存福等人。
第二天,諸軍官屬來到完顏雍的府第求見。他剛走出,諸軍官屬在庭下高呼萬歲。
完顏雍推讓一番,將領、官員一再勸進。於是,便親赴太廟,祭告祖先,再來到宣政殿登上皇帝的寶座。
一切,如同回放一般,像極當年陳橋黃袍加身的趙大。
完顏雍即位後,改元大定,下詔廢除完顏亮。
完顏亮造反得國,殺掉無數皇族,南征時過於追求兵多,帶走全國大多數軍力,造成的局面便是,只要有人跳起來,連個平亂的將軍都沒有。
金國內部空虛,但並不缺乏對完顏亮的恨!
完顏庸稱帝,如同一個火苗點燃火藥桶般!
所有留守之人都不假思索的支持他,無它,此君的名聲,比完顏亮要更好太多,太多!
沒人想要自己婆娘不明不白被皇后召喚進宮,回來戴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
以完顏亮心思,攘外必先安內。但是,親信紅人李通建議還是先渡過長江,攻克臨安,乃至滅亡宋國以後,再回頭收拾完顏庸。挾滅宋之餘威,誰人該當其鋒?
李通一番說辭直說的衆人心潮澎湃,似乎在他們眼中,已經看到宋廷在金兵的打擊下,灰飛煙滅的場景。
畢竟皇帝陛下威震四海,完顏庸不過廯疥之患爾!
在他們的描述裡,完顏庸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衙內,整日裡無所事事,毫無建樹,更是在老婆被逼死後,連個屁也不敢放。
這樣的人,不過是被別人趕鴨子上架的蠢材,能有幾分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