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敵萬聽罷，點了點頭。
他畢竟出身行伍，曾經殺過金人，還當過反賊，對於此時行伍的瞭解，不是樑範可相提並論。
保護好帶兵的文人，是重要事情，萬一有哪些兵猴子想不開，想去跟官人們說點什麼嚴肅的事情，再互相砍起來可就不美。當然，也是擔心萬一遭遇敵襲，能保護他們脫身，楊椿倒還好，老虞可是今後大宋朝堂的核心骨幹，不能隨便失去。
張敵萬離去之後，曹珍和錢四圍了上來。
“範哥兒，咱們，要打到哪裡。”錢四問。
曹珍接茬，“看着態勢，汴京也不在話下！”
樑範苦笑着說，“這幾座邊關城池，防禦原本就是一般，金國皇帝即便不抽走多少士兵，也不是難事。但那汴京可就不一樣，即便此刻，只怕城中也不會少於兩萬兵力。攻城，十倍圍之，我們滿打滿算也不過區區三萬啊。”
“可有其他方法？”曹珍對樑範的能力已經達到迷信程度，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樑範看着遠方，“走一步看一步吧，除了打拼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對了，咱們的火藥補給可曾送上來？”
錢四回答說，“明日天宇兄的商隊應當能到一批，如此一來，不但補充滿消耗，更是增加兩個基數，即便是一場遭遇戰，也能從容應對。”
“北面狗咬狗可有動靜？”
“據回報，已經打過兩仗，互有勝負，完顏亮從白溝河退守河間府，河北路天降大雪，兩軍正在恢復中。”
“好，一日分不出勝負，一日便對我們有利，他們最好打上兩三年，到時候，咱們把那個慘勝的再給他攆回窮山惡水裡去。”
第二日，張鎰商隊按時到達。
快過年了，軍中兵士大多選擇將自己所得賞賜和戰利品通過隨軍商隊送回家中。
這可是大事情，拿性命拼來的東西不能讓人亂動。
虞允文招來所有商隊管事，三令五申、若有貪瀆必不會輕饒。大宋雖然商業十分發達，但商人地位卻仍舊差一些，只不過比前唐改善些而已。儘管抱着張鎰這根大腿，但是虞允文真要收拾他們絕非難事。
現在老虞行情見漲，他們又不是不曉得。
商隊管事各個賭咒發誓，表明自己絕不敢如此，哪家幹了這等醜事，自己家以後決然不再跟其有任何瓜葛。
商隊隨軍以來，隨着收購將士手中繳獲早已賺得盆滿鉢滿，各種人們看不上的東西在各家管事眼裡卻是難得的寶貝，轉手出去都是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利益。
皇帝還不差餓兵，軍中伙食也變得越發好起來，每個人都能撈到肉吃，儘管那些肥膩肉片看得樑範都有些反胃。
伙頭軍能做出什麼好吃食，香料更是別想，但一個個吃得甚是香甜，有的吃完還湊近鍋臺，想再撈些什麼，被伙頭軍趕蒼蠅似的趕走。
以前不少又幹又瘦的老軍伍，如今都是紅光滿面。
此等氛圍，才應該是一個正常軍營擁有的，儘管一直在面對着廝殺，但是人們已經看淡。
根本原因就是大幅度提高待遇，以前是怕死，死了之後自己老婆孩子沒有着落。
自從樑範數倍提高武衛軍撫卹金，並且優先安置家眷務工，子女讀書後，個個奮不顧身，甚至有人就想幹幾票大功，最後戰死疆場，那樣，不但有着獎賞，還有撫卹金，更是能讓娃子們讀書，關鍵是免去學雜費！！！
以前，想要讀私塾，那可不是他們軍戶能夠參與，現在的改變，實在是令人動心。
……
士兵們其樂融融，但是中軍大帳卻一片愁雲慘淡。
他們不甘心啊！
完顏亮儘管揮軍北上，但是汴京依舊留着四萬金兵，並且是主力女真兵！
因爲他們的家眷大部分在大興府，完顏亮當然不會讓這些炸彈去參戰，來個臨陣倒戈，恐怕他就要涼了。
憑他們這三萬多人，和四萬多如狼似虎的女真兵抗衡。實在是勝少負多。
更不要說，己方能攻城的步軍不過一萬上下，而金軍可是參與過守城的能戰之軍，而不是隻會騎馬的傻子。紇石烈志寧和張玄素，都是金國素有賢明的文臣武將，他們來防守汴京，楊椿不禁頭皮發麻，別的不說，他們的武將，沒有一個能和紇石烈志寧相提並論的，唯二的劉錡和張浚，一個在養病，一個還在長江一線排兵佈陣，還沒有來得及北上。
一萬步軍加上不到兩萬的騎兵用來攻四萬精銳防守的城，怎麼看都覺得扯淡，儘管他們有着火炮，但是那可是汴京城啊！
隨隨便便炸下去，朝堂上的口水，能把他們淹沒。
“若是沒有補充的話，還是要靠火器啊。”樑範說出來自己的看法。
“我們剛補充完炮彈和猛火藥，數量倒是夠……”錢四補充道。
“但是如何用，萬一把汴京炸個稀爛，不好交代……”曹珍也發言。
火炮要如何使用，才能夠發揮出效果，還需要好好考慮周全，想出個法子。
說起來，楊椿還沒見過火器的正式威力，只是在奏報當中見識過。不過，他見過火炮作用後的戰場，最然已經打掃完畢，但是各種慘烈的痕跡，依舊顯示出無窮威力。
火器的威力，的確驚人。但如何能夠更好的使用，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樑範站在虞允文下首，看着沙盤，沉默不語。
衆人都陷入到沉思當中，下一步究竟要如何行事，目前還沒有太好的辦法。
“臨波可有何高見？”老虞問到。
樑範注視着汴京城，目光一閃，“若是我們在此地想，怕是隻有三萬人，若到了汴京城下，可不止三萬人！”
“嗯？”老虞滯了一下。
李捧先開口，“那有何分別，難道還指望着義軍們幫我們攻打汴京城？只怕他們只會虛張聲勢罷了。”
楊椿也是皺了皺眉，看着樑範如何解釋。
不過，老虞一拍大腿，似乎是明白過來。
“還是臨波有法子，某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