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城還可能逃脫,進城只能等死。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宋軍佈局的能力。
往北的通路已經嚴嚴實實的堵死,任他們鐵鷂子個人武力或者幾個人的小隊協作再強。
在關口被火炮封住的情況下,也不過是撲火的飛蛾。
虞允文想要打殲滅戰,參謀們便制定出詳盡計劃,並且針對容易出問題的環節,至少做出兩種備選方案或者突發處理預案。
已經將戰爭上升到樑範所謂管理學高度的參謀們,制定的計劃自然不是臨陣應變鐵鷂子們能夠阻擋。
西夏生力軍遭遇大宋火炮的第一個照面,全軍覆沒,主將當場戰死。
消息傳到任得敬那裡,他出乎預料的沉穩,“傳令,隊伍帶上半月口糧,箭支儘可能多的拿,咱們,恐怕要徹底告別大夏了……”
他知道,虞允文和吳璘的目標是一戰解決西夏。
若是吳璘,任得敬打回去就是,西夏和吳璘在金國失敗後,明爭暗鬥不少,互有勝負。而且他手上還有宋軍纔有的精銳裝備。
但是在火炮面前,什麼都不夠看,即便是兵員再多,也擋不住火炮的撕裂。
西夏三十萬大軍,激戰數月以後,死傷少半,現在也僅有二十萬不到,並且大部分都是新軍或者老軍伍,要麼經驗不足,要麼經驗太過充足,只會逃命。
二十萬只是一個嚇唬人的數字,能和吳璘正面作戰的隊伍,不超過六萬,並且其中一半還是王族軍。
無論怎麼算,都不是宋國大軍的對手。
興慶府在西夏內戰當中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不可能在此地長久呆下去。
遇到強大無法戰勝的對手時候,迴避是最爲明智的選擇。
西方的西遼,如今換成了耶律普速完,雖然在感天皇后蕭塔不煙和耶律夷列統治時期,基本上貫徹執行耶律大石制定的國策,對外派兵,對內生聚,到耶律普速完統治時期國力已相當雄厚。
但是,耶律普速完兩大面首之見的爭鬥,已經給西遼造成巨大傷害。
任得敬和李仁孝在這一點上是一致的,在大夏待不下去,就去西遼搶耶律普速完這個老淫婆的地盤!
西夏亡了,亡的出乎所有人預料。
他們在丟掉西平府以後,甚至沒有和虞允文進行第二場以及第三場的遭遇戰,便前後腳的帶着所有人開始大遷徙。
而虞允文根本沒有意識到,對面究竟發生什麼。
他要和吳璘接應,至少讓自己的尾巴護住,不能讓任德聰斷了他的後路。
不過,任德聰在和吳挺兩次激戰之後,收到任得恭戰死的消息,不做停留,連夜撤掉營盤。等到宋軍反應過來之時,整個西夏已經找不到幾個能夠能夠抵抗的士兵。
他們在舉國遷徙!
誰能想到,當年五路伐夏都沒有達成的成果,竟然被兩支人馬,不到十萬的事情解決了!
李仁孝、任得敬、任德聰,前後腳撲向西遼,他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要生存!
西遼雖然聽起來厲害,不過因爲對手都是些土人。
當然,他們眼裡,選擇性的屏蔽西遼和塞爾柱等強手之間的對決……
虞允文和吳挺會師的場景便是兩支隊伍都是既興奮又撓頭。
沒有打過幾次硬仗,西夏就跑了。
那麼,殘留的党項族人,到底應該如何處理?
要想完成對西夏地盤的接收,吳璘的六萬人馬,說不得都在散落在各地。
雖說以後可能不需要要,但是在領土還沒有被完全消化之前,沒有人可大意輕敵。
……
……
消息傳到臨安,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個西夏國,兩支軍馬,幾十萬人,竟然就這麼跑了!
曾經洗了幾十萬宋軍的西夏,就這麼成大宋的土地?
知道第二封,第三封還有使者三番兩次確認後,百官和官家才相信。
因爲火炮軍實力空前強橫,竟然讓準備撿便宜的虞允文撲了個空。
如此一來,不世奇功就像是天上掉下來一樣,砸到虞允文和吳挺的手上。
整個臨安進入一片狂喜之中,他們從沒有想到,已經快要成爲傳說中的地方,竟然再次成爲大宋的地盤,瓜洲沙洲,兩個百餘年沒有出現在大宋口中的字眼,再度成爲高頻詞彙。
兩萬大軍在玉門關瘋狂的築城,並且將火炮架在城池上。
相比銀夏二州,瓜沙兩州的漢人反倒多一些。
他們,正是大唐遺留在西域的後代,如今,終於再度看見東方來的戰士。
雖然,他們的范陽笠和暗甲與大唐的明光鎧遠遠不同,但是面容改不了,血液改不了。
都是漢家兒郎!
這是一個所有漢兒再度站起的時刻!
玉門關、陽光!
到處都是漢旗飄揚!
趙昚終於拿到屬於自己的大戰績,他的一意孤行沒有被荒廢,終於有勇氣去向自己的祖先訴說!
太上皇帝趙構,初聽要打西夏,便來書信表達了他的意見。
開什麼玩笑,遠征是不可能成功的,那是萬里之外的西夏!
如今,當虞允文如萬里行軍一樣的得到成果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難道,西夏已經衰落到只有逃跑的地步了麼?
獲得消息之後,趙昚一直想幹的事情終於能幹了。
他裝扮一番,在數名帶御器械的護衛下,到了火器監學院。
那裡,有一個他一直想見不能見之人。
如今,自身底子厚實,終於能翻開嶄新一頁。
遠遠的看見下課的小七,趙昚支走侍衛和帶御器械,一個人走過去。
小七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的時候,笑容霎那間停住,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嘴巴。
“是我,現在,終於敢來看你,不怕有人高告狀。”
“又是何苦呢?當初您說過的話,我還牢牢記着,好好活下去纔是正理。皇族血脈的事情,又不如沒有,您看啊,阿孃沒有死在金人手裡,最後卻還要被自己哥哥‘賜死’,掩人耳目,變換身份的活下去。當年她離去的時候,我甚至沒有任何銀錢來葬下她老人家!”
“柔福帝姬葬在何處?”
“一個我已經記不清在何處的小墳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