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樓掌櫃膽大包天,竟敢指使刁民陷害國朝官員。
用心險惡,罪不可恕,發配嶺南,遇赦不赦!
一個頂缸而已,不過審問權限在趙令詪身上,他不便多言。
金華樓背後有黃家,樑範早已知曉,原本計劃慢慢收拾。看來可不行,眼中釘肉中刺般,不能讓其得意太久。
他們能用下三濫手段,樑範自然有樣學樣。
自從大掌櫃被帶走後,已然出過兩次問題。
一次有人吃到魚鉤,嘴扎個大窟窿,礙於剛出醜,新掌櫃不想多事,草草賠償。再一,便是吃出蟲子,又一番賠償。
以往,何曾出過如此紕漏,但,處在風口浪尖,自然名聲愈差。儘管常年不酬賓的它開始九折盛惠,依舊無法阻擋顧客流失。
曾經,金華樓拒絕白蘭醉,當新掌櫃去沈家店鋪登門求貨時,被告知要排隊等候,預計至少兩個月。
即便虎落平陽,新掌櫃也覺此乃莫大欺侮,最終放棄。
然而,打蛇怎會只是讓其認錯,樑範、錢四、曹十六的觀點出奇一致,便是一棒打死,不留後患。
硫酸鎂是好東西,樑範包裡有不少,原準備旅行吃錯東西助泄所用,現在正好,可助金華樓一瀉千里!
沒有攝像頭,只有兩隻狗的酒樓,在他面前就是不設防般。
樑範一身夜行衣,悄悄摸摸潛入金華樓廚房。事實上,他能進入時間有限,前日營業結束打掃完畢,已是三更天,四更末,接送食材、飲水人已到場。
經過幾天踩點,才找到合適時間窗口。
鹽罐子相對容易找到,上好青鹽,剛好填滿,想必是廚師打烊前裝好。樑範掏走上層,然後拌進硫酸鎂摻好,防止出現苦味被察覺,特意降低含量。
不過舔一口之後發現,些許苦味極難察覺,何況提純技術一般還是在菜品之中。
……
第二日,樑範本應和陸游去查看火器監最後備選場地,以作決定。但他找個由頭,放了鴿子。
畢竟,沒有什麼比看見金華樓倒下更大快人心之事。
“大哥,開始了!”
樑仁鬼鬼祟祟露頭。
“聲勢如何?”
“只比您預料的要大!”
“好,隨我去看看。”
樑範帶着兩個“狗腿”,樑仁和樑義,“漫不經心”溜達到金華樓所在街上。
果然,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他們靠近時,發現曹珍在圍觀。
“你不應出現在前面衝鋒陷陣、煽風點火麼?”
“範哥兒,你沒看見,現在哪還需扇風,這火啊,已經快要着透。”
“錢四通知的那些送貨之人可曾到來?”
“已然到幾家,正在裡討要貨錢。”
兩人很是輕鬆寫意的指指點點。
一會,人羣聲大起來。
“快看,打起來了。”
“起開,莫要擋着我。”
“唉,誰踩我鞋!”
“哪個賊廝鳥撓我腚!”
在外圍觀的人比裡邊還要熱鬧。
新掌櫃豈止是焦頭爛額,簡直像一頭撞死在地上。比起現在處境,遠竄軍州都是小事。
也不知哪裡問題,今日開門迎客後,便有大批食客一泄到底,茅房不夠用,整個花園已臭氣熏天。
原以爲某道菜問題,全部如此後,已經不是一道菜,而是水源或者其他原因。
好死不死,金華樓來的都是有頭臉人物,雖然下滑厲害,但重要客商依舊來此。
他腦中空白時刻,不知哪個該死活計說,“怕是白蘭醉問題罷!”
他有心砍那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白蘭醉風波,還嫌不夠麼?
別人到還好說,都是幾人一起,而且商人居多,官員大多晚上纔來光顧。
但,大廳之中偏偏有大戶,張鎰,張記當鋪少東家,宴請各地掌櫃。算上邀請客商,擺了近二十桌。
張鎰可不好相與,試問哪個開當鋪是老實人?他後臺是知臨安府趙令詪,其夫人便是趙令詪長女,文安郡主。
原本,手下都拉稀時,張鎰以爲有人要害他們,腹中着急加上憂心忡忡,差點栽倒在茅坑。
出來後即便渾身無力,一邊找人喊幫手,一邊堵住金華樓門口,只許進,不可出,誰知道是否有人故意下藥。
如是一般人,掌櫃賠錢打發也就是了,可這張貔貅他不敢。開當鋪哪個不是護院一堆,跟在身邊之人雖然腳步輕浮,也受影響,但打翻他這俗人不在話下。
眼看三寸不爛之舌要起到作用時,一行送貨商販趕來。
“掌櫃,俺那這個月的肉錢,先結算吧,恁大局面,俺們可不信你們能挺過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還不待他開口。
青菜販子、米販子、酒肆、茶肆、碗盞行、盆鉢行、炭行、一戶不落的先後趕來。
見此場景,趴在桌椅上的顧客也不幹了,誰知道會不會結完帳後,沒有他們的賠償。
“掌櫃,先把俺們拉稀的錢賠了再說!”
“憑甚,先給俺貨錢!”
雜役們也開始熱鬧起來,“俺們的工錢能否結過?”
一張張咆哮的臉不斷擠到跟前,一雙雙手掐住領子,掌櫃只感覺到心慌意亂。終於,不知誰大喝一聲,掌櫃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掌櫃畏罪自殺!兄弟們自己拿自己的賠償吧!晚了只有桌椅板凳!”
錢四安排的人一看時機到了,趕緊喊起。
這下可了不得,櫃上立馬被人翻乾淨,其他人一看,哪能吃虧,看見東西便搬。有幾個忠心跑堂還要阻攔,卻被三拳兩腳打翻在地。
動手快之人已經擠破人堆衝出,更多人找不到東西,開始廝打。
圍觀的流氓潑皮一看一會來了,也是一哄而上,向裡面擠過去。
開封府的官差趕到時,昨日還煊赫了得的金華樓,已然搬的一空,不知誰放了把火,已經滾滾燒起來!
冬日無雪便是乾燥,北風一吹,水龍車噴水速度根本趕不上火的蔓延。
金華樓建造時用不少松木,松木油大,一旦燒起來,極難停住……
張鎰躲躲閃閃的來到樑範曹珍跟前,“曹虞侯,莫要讓着官差見到我,我等速速離去,何處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