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他們總會窮其腦洞來吸引眼球,比如汴京的高升客棧。
高升客棧原名隨緣客棧,可進京考子來了以後,掌櫃的錢來也立刻把自己三十多年的金字招牌拆下來做了劈柴,然後另請京城知名書法家趙佶給提了高升客棧四個大字。
沒錯,這位知名書畫家就是大宋的太上皇趙佶。並不是說錢來也這人有什麼深厚的背景關係,這人是個經商奇才。投機取巧,善於鑽營。他先去的醉杏樓花錢如流水,卻不招妓,爲的是接近李師師。
你還別說,這種視金錢如糞土卻又不流連花叢的人立刻引起了李師師的注意。錢來也打蛇隨棍上,對着李師師一頓馬屁拍起,拍的李師師眉花眼笑。
可惜錢來也沒有文人那種風騷墨客的氣質,這一點上與李師師無法產生共鳴。李師師不是這種膚淺的人,她當然還是看不上錢來也這種胸無點墨的人。錢來也腆着臉求李師師幫一小忙兒,李師師只是搖頭微笑不語。
李師師精明如斯,知道這人接近自己肯定是有所他求。而且所求之事定然不好辦,如若不然也不會來接近自己。錢掌櫃無奈,於是就想到了一招兒。
錢來也經營了三十多年的客棧,手裡多少還是有倆錢的。於是這貨走街串巷專門挑長相兇惡、凶神惡煞的潑婦下手。
汴京陸家莊,錢來也搖頭晃腦走在村子裡。一張怨婦臉映入眼前,一矮胖老婦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對着鄰居是破口大罵,鄰居是個瘦寡婦。起因據說是張寡婦家的水溝衝了矮胖老婦李大娘家的門口,於是兩家開始對罵。
張寡婦也不是善茬,叉着腰站在自己門口妙語連珠的一頓臭罵。而李大娘更是唾沫橫飛、臉紅脖子粗的破口大罵。
錢來也立刻來了興致,他湊上前去。正所謂高手在民間,錢來也驚奇的發現這倆人的國罵可謂爐火純青,要命的是居然不帶一句重複的。
“你個剋夫鬼,你家男人就是被你剋死的。你滿臉煞氣,將這髒水淌到老孃家門口,活該你守活寡!”
“你個老橘子皮,怎麼還不去死。你有男人,哪有怎麼樣。還不是一隻不下蛋的母雞,要我說你家老頭子就早該休了你,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呀,趁早找棵樹吊死算了。不過你吊死也別找我們家門口這棵梧桐樹,免得呀,髒了我們家的門口。”
“喲,你下蛋還不是下了個雌兒。你倒是想下個帶把的蛋,可得有人幫你下啊。你剋死了自己的男人還想將晦氣流到我們家,我呸!”
二人開始還算罵的斯文,最後越罵越不成話。越罵越惡毒,專挑男女那點事來罵。二人都是市井粗人,罵的那叫一個污穢不堪。
於是整個村子熱鬧了,看熱鬧是每個人的天性。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過來看着這倆潑婦對罵。
即使罵街沒有理屈詞窮,但也有嗓子疲憊的時候。等張寡婦與李大娘罵的口乾舌燥、嗓子嘶啞的時候,戰況升級了,二人開始互相廝打。
女人打架的共性就是撕頭髮咬耳朵外帶吐唾沫,二人親密接觸的滾在地上互相撕着頭髮吐着唾沫的時候,錢來也過去了。
對於這種陣勢,任何語言的勸解都顯得蒼白,搞不好勸架的人還會被攻擊。錢來也不傻,他並沒有上前去勸架,而是拿着一袋子銅錢走了過去。
銅錢的聲響吸引了圍觀的人,而張寡婦與李大娘還沉浸在互相對罵撕扯的快感之中,並沒有發現靠近的錢來也。
錢來也看着滾在地上,互相摟抱在一起的兩個潑婦。他打開錢袋子的繩口,嘩啦一聲,將一袋子銅板倒在二人頭上。
老子要拿錢砸死你們,這大概是錢來也此刻的潛臺詞。
果然這一招最奏效,張寡婦和李大娘看着從天而降的銅錢立刻停手了,二人躺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着錢來也。
錢掌櫃開口了:“二位別打了,聽我一言,這些錢都是你們的。”
......
醉杏樓,兩個潑婦站在醉杏樓外破口大罵,二人正是張寡婦與李大娘。二人罵的不是別人,正是醉杏樓的李師師。
老鴇子怒了,立刻派出窯子裡大茶壺出來鎮場子。
可這次不好使了,除了張寡婦和李大娘,街上又走來了十幾位潑婦。這十幾位潑婦都是罵中高手,醉杏樓的這些打手怎是這十幾位悍婦的對手。
悍婦們連掐帶擰,連吐帶罵,將醉杏樓的打手們打的是落荒而逃。老鴇子揮着手絹帶着一干窯姐兒出來與其對罵,結果不出兩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老鴇子與衆妓嚇得躲回了屋子裡不敢再出來,她們不明白爲什麼會無端得罪了這麼一幫子瘟神。
十幾位悍婦在醉杏樓門口對着樓上的李師師一通大罵,李師師氣的七竅生煙,坐在房間裡暗自垂淚。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門,還沒等李師師應聲,那人已經走了進來,正是錢來也。
只見錢來也義憤填膺:“李姑娘,外面怎麼回事,怎麼闖進來一羣潑婦,還罵的這麼難聽。”
李師師流着淚一言不發,錢來也大怒,他一擼袖子:“待我出去將她們罵走!”
李師師一驚:“你別出去,這些潑婦兇惡的緊。小女子也不知道怎麼無端得罪了這些人,想是這些女人在家受了男人的氣,就來這裡發泄在小女子身上吧。”
倒也有這種可能,整個京城仰慕李師師的人如過江之卿。這些男人在外尋花問柳,自然冷落了家裡的妻子,於是這些怨婦就出來找罪魁禍首罵街倒也有這種可能。
錢來也冷笑一聲:“不瞞李姑娘說,小人的母親那是罵遍街坊無敵手,人稱烈火奶奶。小人自小耳濡目染,對這些罵人的伎倆那是瞭然於胸。李姑娘莫怕,待我出去會會她們!”
不多時,醉杏樓外面傳來錢來也的叫罵聲。果然這錢來也罵的是精彩紛呈、高潮迭起,直罵的那一羣悍婦啞口無言,不住倒退。
李師師聽錢來也罵的興起,不由得好奇打開窗戶一看,只見錢來也跳着腳,指着衆悍婦唾沫橫飛一句話不帶磕巴,幾乎是不換氣的破口大罵。衆悍婦邊走邊退,最後個個抱頭鼠竄,錢來也對着她們的背影猶自大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