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有了殺人的衝動,他怒視着王寧安,眼睛裡都是怒火,彷彿要把他燒了一樣!
王寧安斜靠在椅子上,顯得慵懶而無所謂。
“寬夫兄,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取財無度,自然取死有道!你是老實交錢,還是等我砍了你,然後在慢慢搜查?”
“殺吧,你有本事殺了我,反正京城的土地我不會讓的,我沒有,就是沒有!”情急之下,老文都語無倫次了。
“那也成,你把河套的田產都交出來吧!”
“你!”文彥博抓狂了,“王寧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寧安笑呵呵道:“你也不用威脅我了,你在河套的田產我還是清查的,誰讓你引進了那麼多拖拉機呢!我想不知道也不成了,一共180萬畝,塞上江南,最好的土地,肥的流油,還有幾塊頂好的馬場,再有3000多奴僕和馬伕……我已經行文興慶府,讓曾布把這些都收上來了!”
文彥博要昏倒了,惡狠狠道!“王寧安,做人不能太心黑了,你如此對付老夫,就不怕有人會這麼對付你嗎?”
王寧安頓了一下,笑道:“寬夫兄,說句實話,我就是擔心有人會這麼對付我,所以要先從你這拿點錢預備着!”
“你!”老文炸毛了。
王寧安滿不在乎,“你的事情談完了,暫時就這麼多了。”
老文氣得無話可說,起身剛要走,王寧安又把他拉住了。
“你沒事了,可令郎幹了這麼多混蛋事,不能不算吧!”
“啊!”
文彥博臉都綠了,“姓王的,你要抄家滅門嗎?”
“沒那麼嚴重,我就是想你把京城的房產都讓出來!”
又是這個要求!
老文抓狂了,他能讓出任何東西,唯獨不能讓京城的房產,眼下西京的房產多值錢啊,寸土寸金,多少人捧着錢都買不到,過去的五年,就翻了四倍還多,每天坐等着漲價,豈能放手!
老文繃着臉,一語不發。
“行,那就把你在甘州和涼州,所有的田產,還有鋼鐵廠的股份讓出來!”
“啊!”
文彥博叫的慘絕人寰,原來他在西域還有產業呢,當年他被王寧安拖去了西域,老傢伙在那裡弄了馬場不說,還開了煤礦,建了鋼鐵廠。
如今要增修鐵路,其中一條就是從西京,延伸到京兆府,進而通過河西走廊,直接溝通西域。
這一條路不但是絲綢之路的要道,而且關乎國防安全,要知道漢唐兩朝,爲了控制住西域,都費了好大的功夫,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大宋更是直接失去了西域,現在失而復得,加上西域的黃金,還有塞爾柱帝國的威脅……修這條路勢在必行。
修路就要用到鋼鐵,涼州的鋼鐵廠和煤炭廠,股價看漲,比起年初,已經增加了五成,毫無疑問,這也是下金蛋的母雞!
老文怎麼願意讓出來!
他不同意,王寧安也不勉強,直接掏出了一份公文,在上面要簽名字……老文偷着掃了一眼,頓時就魂不附體了!
這玩意正是抓捕票,如果王寧安簽下了字,他兒子文及甫就要面臨牢獄之災了!
“王寧安!同朝爲官,相煎何急!”
王寧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寬夫兄,你也知道心疼兒子了?可是你暗算人家兒子的時候,可沒有手軟啊!王元澤都瘋了,要不要讓令郎也感受一下?”
“你,你……”老文手指哆嗦,不知道說什麼好!
僵持了一會兒,王寧安笑呵呵的拿起毛筆,就要簽字。
“停!”
老文不得不開口了,自家兒子什麼德行他清楚,如果真的落到了王寧安手裡,不一定說出什麼來,到了那時候,纔是悔之晚矣呢!
他無奈擺手,“給你了,給你了!這回總行了吧,你還想要什麼?”
“要京城的土地啊!”王寧安的話出口,老文吐血三尺,差點中風了,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他跳着腳大罵,“你都拿走了老夫那麼多東西,你還逼着不放,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讓你把東西交出來!”
“憑什麼?老夫辛辛苦苦,憑什麼交出來?你倒是講出一個道理來!”文彥博大怒。
王寧安絲毫沒有愧疚,反而理直氣壯,“寬夫兄,你不會不知道,因爲你授意下面,搞違規借貸,弄得西京銀行壞賬率那麼高?到處都是擠兌的百姓,你自己造孽,總不能讓朝廷幫着你擦屁股吧?”
“你!”文彥博簡直氣死了,“借貸那是銀行的事情,而且都有抵押品,一切合乎規矩,老夫沒罪!”
王寧安笑道:“如果朝廷有法令規定,我早就辦了你了……正因爲沒有法規,才讓你老兄逍遙到現在……但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弄得天下不穩,總不能沒有交代吧?你要是不願意出錢,我就上書彈劾,說你圖謀不軌,想要推翻大宋江山,自己登基稱帝……我已經讓他們準備了,立刻就會有人在你家的後院,埋上龍袍,我還收買了好幾個你府上的家丁……你可以不交出來,我就用謀逆大罪,上門查抄!反正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
王寧安坐在那裡,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
老文悶着頭,一語全無,他不敢開口,生怕自己會氣得發瘋,手撕了王寧安……就這麼僵持着,又過了一會兒,已經拂曉時分,東方發白。
王寧安打了一個哈欠,“寬夫兄,你要還不點頭,我就下令抄家了!”
“唉!”
老文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他手上的財產當然不少,可再多的家底,也架不住王寧安搜刮啊,要是把京城的土地也吐出去了,他就跟沒毛的孔雀似的,比公雞好不了哪去!
可不給又如何?
不要懷疑王寧安的黑心!
更要命的是老文自己理虧。
他把王安石算計那麼慘,一條老命都要沒了,兒子還瘋了……皇帝那裡,已經失分嚴重,皇后王青雖然不說什麼,但是也恨不得他完蛋。
再看看朝堂之上,不要說呂惠卿、章惇這些人,就連原來老文的部下,也因爲他對韓家的無情,而衆叛親離……在這時候,王寧安收拾他,不管多狠,都只會有人叫好,絲毫不會有人介意!
不知不覺間,文相公竟然落得和項羽差不多的境地……身在那四維殺氣中,無邊秋色裡,眼望着一片孤城遠,千里陣雲橫……這特麼的就是絕境啊!
老文怒視着王寧安,王寧安坦然以對。
“我明白了,老夫明白了,你小子就是等這一天,對吧?你纔好把老夫多年積累的財富,都給拿走,對吧?王寧安,你太狠了!”
“哈哈哈,寬夫兄,你若是有半點悔改之意,都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怎麼,還不願意交出來了?”
“交,我交!”
老文咬碎了牙齒,只能將所有的地產店鋪,全都交出來。
王寧安滿意地打着哈氣,“忙活了一夜,寬夫兄也早點回去休息,我會安排專人的,這麼多錢,這麼多財產,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交割不清楚的。”
王寧安大大方方走了,可文相公黑着臉,一副吃人的模樣,狠狠跺腳,只得迴轉家中……他剛回來,迎面就碰到了管家,他帶着幾駕馬車進府,從裡面下來幾個身着紗衣的歌女,手裡還捧着琵琶、古琴。
管家討好道:“相爺,這是大爺吩咐的,說是要給相爺慶功吃喜,半夜就備下了,沒想到相爺回的這麼晚!”
說話之間,管家就要伺候着文彥博去花廳,老文愣了半晌,突然暴跳如雷!
“逆子啊,老夫要殺你了!”
文彥博一腔怒氣,沒有地方撒,他把在王寧安那吃的虧,全都算在了文及甫的身上。這回好了,文大少爺也別想躲了,讓老文拿着家法,一頓胖揍,打得沒了孩子模樣兒。
“爹啊,饒命啊,再打就沒人給你送終了!”文及甫鬼叫連連。
老文發誓,他不是害怕沒人送終,而是實在打不動了!
呆坐了半晌,老文頹然道:“完了,都完了!”
他用死人一般的語氣,把王寧安和他談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聽老爹說完,文及甫都忘了身上的疼,兩隻眼睛呆呆的,沒有了半點神采,全都是可怕的灰白色!
算算吧,王寧安拿走了多少?
先是那1250萬銀元,也就是1250萬貫,文家手上的現金幾乎都榨乾了。
河套180萬畝耕地,還有牧場,馬匹,奴僕,保守估計,也值1500萬貫,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鋼鐵廠和煤礦的股票,少說也有300萬貫。
最讓人心疼的是在京的那些土地和店鋪,市價至少有2000萬貫,而且每年還以百分之20以上的速度漲價……都算起來,這是多少錢啊?
“完了,都完了!”
文及甫撲倒在地,嚎啕痛哭,“王寧安,有本事你殺了我吧!想拿走老子的錢,我跟你沒完!啊!!!”他像是負傷的野獸,瘋狂嚎叫,撕心裂肺,別提多疼了!
老文的這些財產算起來,至少值5000萬貫!
不得不說,多年斂財,文寬夫的錢袋子,是真夠深的!
文彥博呆坐了許久,突然伸手,把兒子拉起來,咧着嘴笑,卻比哭還難看,“沒關係,錢是什麼?什麼都不是!只要咱爺們還活着,早晚能成倍賺回來!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