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賈老賊估計的一樣,穿着一身蔥綠衣裙的全玖果然已經在密室裡哭得天昏地暗,賈老賊進到密室的時候,正在給兒子哺乳的全玖馬上珠淚滾滾,嘴裡卻一言不發,只是可憐巴巴的看着賈老賊,彷彿要用那雙噙滿晶瑩淚水的美目打動賈老賊一般。可惜已經吃盡了全玖苦頭的賈老賊這回不再上當,只是大模大樣的坐到全玖對面,笑吟吟的看着全玖同樣不說話。
密室裡異常安靜,兩邊似乎都明白誰先開口誰就投降,所以誰都不肯說話,安靜得甚至能聽到趙顯吃奶時發出的吮吸聲,還有就是全玖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滴到衣服上的聲音。過了許久後,拖不起的全玖終於開口,不過卻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我餓了,渴了,有吃的嗎?”
“想吃什麼?喝什麼?我叫人去準備。”賈老賊微笑問道。全玖咬咬牙,哽咽着惡狠狠的說道:“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行啊,反正你也喝得不少了,一滴精十滴血……。”賈老賊的淫笑還沒說話,全玖已經抓起旁邊的茶杯砸了過來,賈老賊側身閃過,茶杯砸在牆壁上摔得粉碎。賈老賊笑道:“細瓷官窯杯一個,三貫半,一會王妃記得付錢。”
“你欺負我那麼多次,你又有付過錢嗎?”全玖哽咽着問道。賈老賊笑了笑,矢口否認道:“王妃可不能亂說,賈似道一介臣子,如何敢欺凌王妃之尊?更何況王妃不日便將高升太子妃,甚至貴爲皇后,賈似道就不敢對王妃稍有冒犯了。”
“你這不要臉的老東西!”全玖下意識的想把懷中的兒子推到賈老賊面前,不過又強自忍住,哽咽道:“還太子妃,還皇后,皇上已經決定要廢掉我了,你故意諷刺我對不對?”
“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賈老賊很吃驚的反問道。這回全玖再也按捺不住了。放下兒子跳上來就對賈老賊拳打腳踢,爪抓口咬,哭罵道:“沒良心的狗東西,這明明是你在背後一手操縱,你還裝着不知道?我就那麼招你恨嗎?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你才高興?好,你想我死。我也不想活了,我一會就把你寫給我那封信送去給皇上,讓你抄家滅門,誅滅九族!”
“好啊。”賈老賊努力保護着臉不被全玖抓傷,微笑道:“丁大全那封信對已經呈給皇上了,你再把我那封信交上去,皇上就會明白你不但想控制民政,更想控制軍隊。那我大不了象丁大全那麼挨一頓訓斥,你就不光是被廢那麼簡單了。滿門抄斬去吧。”
“怪不得你讓趙孟關把丁大全的事抖到皇上那裡,原來你是想讓丁大全當出頭鳥,讓皇上知道這件事。”全玖紅着眼睛咬牙道:“然後就算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皇上也會明白這又是我在控制你,就不會怪你只會更恨我了。”
“王妃果然聰明,全猜對了。”賈老賊笑眯眯的答道。賈老賊的猥瑣笑容讓全玖更是憤怒,反手一爪抓向賈老賊眼睛,賈老賊偏頭閃開,雙手乘機抓住全玖地小手,誰知全玖就勢壓到賈老賊身上,把賈老賊推得躺倒在了地上,全玖自己則摔進賈老賊懷裡。一直對全玖的嬌軀異常感興趣的賈老賊也不客氣。摟住全玖就在她的粉嫩臉上亂吻起來,全玖開始還憤怒掙扎着不肯再讓賈老賊佔她便宜,不過掙扎了片刻後,全玖還是主動迎合起賈老賊的親吻……
“不,不行。”賈老賊去解全玖衣服的時候,全玖反應過來,忙按住賈老賊地手拒絕。賈老賊微笑問道:“怎麼?還想要什麼條件?”
“不行就是不行。”全玖奮力推開賈老賊地站起來。過去把正在哭泣地兒子抱起來餵奶。賈老賊在地上坐起。笑眯眯地問道:“將來有什麼打算?你有兒子。估計皇上不會讓王爺休了你。不過你地王妃位置是保不住了。”
“還不是你害地?”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板着臉說道:“你幫我想辦法。讓我了這一關。將來我保證不在背後陰你。一切都配合你。聽你地吩咐總行了吧?”
“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賈老賊坐在地上笑道:“皇上已經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又看清楚了你地真面目。怎麼還可能放過你?”
“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想辦法。今天我和你兒子就賴在你這裡不走了。”全玖冷冷地說道。賈老賊笑道:“王妃你想耍賴?我可不怕……。”說到這裡。賈老賊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叫道:“等等。我兒子?我什麼兒子?”
全玖不說話。只是把頭低下。臉上早有兩團緋紅。賈老賊凝視全玖半晌。目光終於轉到全玖懷中地趙顯身上。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是我……我地兒子?!”全玖頭低得更深。臉上也紅得更厲害。用蚊子哼一般地聲音說道:“本來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告訴你實情……但今天。你自己考慮吧。是願意做呂不韋?還是想讓你地親生兒子從小就被打入冷宮。永遠失去繼位地希望?”
“真是我地兒子?”狂喜面前。賈老賊有些不敢相信了。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冷哼道:“兒子就這裡。你自己滴血認子。”
“啊!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早就懷疑趙顯是自己親生兒子的賈老賊哀嚎起來,“想不到費盡了心機,最後竟然是害了我自己的兒子!”
“只是害了你的兒子嗎?”全玖憤怒道:“我這個孩子的媽,就快被你給害死了。”
“你以爲我願意嗎?如果不是你成天在背後陰我,你以爲我會吃多了沒事做花費心思去板倒你?”賈老賊有些委屈,“再說這孩子是我地,你也不早點告訴我,要是早知道這事,我也不會下那麼重的手了。”
“你還有臉說我?兒子生下來以後,你有去看過一眼嗎?從前線回來那麼多天,你有和我說過一句話嗎?”
“我是怕瓜田李下,惹人懷疑。再說你派人整我那個狠勁,象是和我生下了一個兒子嗎?”
“嗚哇哇……。”兩口子拌嘴被兒子的哭聲打斷,全玖這才發現兒子已經吸光了一邊的奶頭,忙給兒子換了一邊,又疼愛的埋怨道:“小東西成天就只知道吃,娘一天要喝兩次豬蹄湯才喂得飽你。”說着。全玖又流下了眼淚,哽咽道:“也不知道我們母子倆以後還能不能吃飽,你那個沒良心的爹巴不得我們娘倆餓死,他好生官發財,以後他還要把其他人扶上皇位……。”
“得了,得了,你別說了,讓我再想一想。”賈老賊連連擺手,雙手抱胸沉吟道:“眼下皇上正在氣頭上。我也沒有回天之力……喂,你別老抱着我兒子哭好不好?讓我再想一想,等皇上過了氣頭。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復位好不好?”
盤算了片刻,賈老賊吩咐道:“這樣吧,你馬上抱着兒子去見趙與芮,向他坦承你的一切罪行,求他原諒----他和皇上就只有趙顯這麼一個名譽上的孫子,你做那麼多也是爲了他兒子地皇位,他就算不立即原諒你起碼也會心軟,剩下地我慢慢想辦法。”
“哼!我諒你也不敢再耍花招。”全玖冷哼,舉起兒子向賈老賊示威。賈老賊苦笑。搖頭道:“不過我也警告你,你將來就算恢復了權勢,也別再想陰我----我能把你扳倒一次,再扳倒一次也是輕而易舉。”
“你先幫我坐回原位再說。”全玖料定賈老賊不會放棄當呂不韋的機會,得意洋洋的冷哼着就要離去。賈老賊叫住她,“慢着,忠王身邊那個胡儷是趙孟關派去的,你小心她乘機對你下毒手----不過你也別急着拆穿她,也許你重新冊封的希望就在她身上。還有。王爺地其他妃子倘若懷孕,你最好早點動手解決,免得留下後患。”
“還用你教?”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冷笑道:“我的侍女千幻控制了廚子,每隔一段時間,就讓那隻狐狸精吃那麼一點點水銀----她想生兒子,做夢!”
“乒乓!”剛站起來的賈老賊又摔倒在地上,坐在地上苦笑道:“我還真小看你了----幸虧你不是我的正房,否則我就有得頭疼了。”
“我也小看你了。”全玖淡淡地說道:“以前我一直以爲你地目標只是位極人臣。頂天想做史彌遠。但今天看你對我們兒子的反應。我才知道,你地野心遠比我要大----只是你隱藏得比我好罷了。”
和賈老賊預料的一樣。第二天早朝上,宋理宗果然提都沒提丁大全被全玖控制地事,隨便找了個藉口便下旨廢除全玖的永嘉郡夫人封號,只是念在全玖生有兒子的份上,被貶爲側室---將來也就是個妃子地命。對於這個結果,朝中大部分官員個個拍手稱快,丁大全黨和趙孟關黨就不用說原因了,對全玖操縱趙也早有微詞的吳潛黨也是如此,不過最高興的人竟然是趙的太子黨----他們可是早受夠了全玖的氣啊。全玖的做人之失敗,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是讓宋理宗大感意外的是,最應該高興的小舅子賈老賊卻眉頭深皺,顯得心事重重。
宋理宗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幾天後趙娥明去賈老賊家看望了一次賈妙後,回來告訴宋理宗----賈老賊擔心趙在繼位後後宮無人管理,因爲全玖雖然野心勃勃,精明強幹卻非常出衆,趙倘若繼任皇位如果沒有全玖幫忙料理,只怕後宮難以平靜。聽完之後,宋理宗不禁搖頭苦笑,“你舅舅,想得真遠。”不過話雖如此,賈老賊地忠心和擔心卻記到了宋理宗的心裡。
“有點指望了,慢慢來吧。”聽完小間諜外甥女的回報,賈老賊鬆了口氣,暫時把心定下來將目光轉到北方----深陷後方的大宋騎兵曹世雄軍,纔是賈老賊心頭的最掛啊。凝視着南京路的地圖,賈老賊喃喃道:“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二了,南京路快下雪了,曹世雄,你們究竟在那裡?爲什麼到現在還沒一點消息?”裡?”看着南京路地圖頭疼的不只是賈老賊一個。蒙古軍新任南京路總管兼江淮大都督的郭侃同樣如此。自汴梁祭祖以來,曹世雄率領的大宋騎兵主力除了在朱仙鎮附近和蒙古軍實打實地幹了一仗後,然後就象融化在空氣中一樣讓人抓不到影子,要麼是三五天收不到一點消息,要麼就是一天出現幾條不同地消息---宋軍騎兵一天之中先後在四五個不同地方出現,而這些地方相距最近的都有五十里以上。最遠的甚至相距上百里。不過在郭侃調集重兵追過去時,那些宋軍騎兵主力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還在熊熊燃燒的村莊鄉鎮,還有血淋淋的色目人、蒙古人和漢人地主屍體,或者就是糧食被搶光燒光伸手向蒙古軍隊討飯的普通百姓。
最讓郭侃頭疼地還不是宋軍騎兵的具體位置,而是軍糧問題,宋軍騎兵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殺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地主,第二就是搶糧,第三就是把帶不走地糧食全部搶走;受金蒙戰爭中大屠殺地影響。南京路的糧食生產本來就沒有恢復元氣,又被宋軍騎兵這麼一弄,蒙古軍隊就地籌糧問題就難以解決了----當地百姓連自己吃地都沒有。還拿什麼供給蒙古軍隊?
也許有人要問,蒙古軍不會從後方補給嗎?可蒙古軍後方正在全力支持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的戰事,糧餉本就吃緊,還能有什麼餘糧供應給南京路?也曾有副將向郭侃建議將蒙古騎兵化整爲零,分駐到各個沒遭破壞的村鎮守衛,一來可以便於尋找宋軍主力所在,二來可以保衛當地村鎮,便於蒙古軍隊就地補給。結果郭侃馬上把那個偏將踢出了大帳----在相同機動速度的情況分兵,等於是給宋軍騎兵把蒙古軍主力各個擊破地機會!何況這支狡猾的宋軍擅長裝扮成蒙古軍隊行軍。把軍隊打散駐紮,無非是給他們增加更多的渾水摸魚地機會而已。
困難雖然巨大,但郭侃好歹也是當世名將,很快就制訂出一套關門打狗的戰術,將重兵駐紮到了陳州、杞縣、許州、泰康和偃城等地,與北面的合必赤軍組成一個牢籠,從北、西、南三個方向封死宋軍騎兵轉移的必經道路,並在包圍圈中不惜一切代價實行嚴格的清壁堅野,不給宋軍騎兵留一粒糧、留一隻可供食用牲畜。妄圖將宋軍騎兵困死餓死在這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歷經十日,包圍圈徹底合圍,包圍圈內的村莊也被燒成了一片白地,僅留下扶溝、鄢陵、通許和西華四座城防完善的縣城居中聯絡,郭侃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而郭侃的戰術也起到了立杆見影地效果,無地籌糧的宋軍騎兵冒險偷襲西華縣劫糧,結果缺乏攻城器械遭到失敗,後又迅速消失在西北方向。西華駐軍按郭侃的命令將戰死的宋軍騎兵屍首和戰馬屍體送到陳州,郭侃親自指揮仵作剖開宋軍士兵屍體的肚皮。從中尋找線索。
仔細看完宋軍騎兵的屍體和戰馬屍體後。郭侃的臉色異常嚴峻,沉聲說道:“大汗。這一支宋人騎兵絕對不能讓他們活着回去,那怕回去一個,也將是我們的重大威脅。”
“將軍何故長他人威風?滅我軍士氣?”一名漢人副將文縐縐的問道。郭侃指着剖開地宋兵士兵肚皮說道:“看到沒有?他胃裡的食物只有一些沒消化的草籽,草籽只能充飢,難以維持正常人的體力,爲什麼他們還能長途奔襲作戰呢?”
“爲什麼?”那漢人副將疑惑道。郭侃又指向從戰場上拉來的宋軍戰馬屍體,嚴肅道:“你仔細看看戰馬----這是一匹母馬,乳房裡有些許乳汁,身上的血管還有許多割開和粘補的痕跡,宋人就是靠喝馬奶和馬血補充體力的啊。在沒有糧草補給的情況下割開戰馬血管喝生地熱馬血,喝母馬地馬奶,這是我們蒙古騎兵最先創造,也是鐵木真大漢時代的標準騎兵作風啊。”
“喝生馬血?”旁邊幾個漢蒙副將有些想嘔吐。郭侃冷笑道:“現在地蒙古軍隊已經習慣了從後方補給糧草,在軍隊裡吃喝玩樂也講究了,大部分已經忘記了我們蒙古騎兵是靠什麼打下的江山。在我們悄悄忘記的時候,宋人的騎兵卻在戰爭中把我們這一套學去了,要是讓他們活着回到了宋國,以他們爲骨幹,很快就能拉去一支鐵木真時代的蒙古騎兵。到那時候,我們纔是真正的被徒弟打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