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水,千年古城,秦時便已置縣。亂世滄桑,戰火烽煙,商水幾起幾落,到宋末時又淪爲一個三等規模的小縣,人口不滿六千,民生凋敝,以致於郭侃調遣蒙古軍隊進駐縣城之後,城中房舍竟不能容納區區四千軍隊,無可奈何,蒙古軍隊只得城中紮營設帳,方纔勉強駐紮。不過這麼一來,小城中便是人滿爲患,只是蒙古軍隊紀律嚴明,在沒有帶隊將領點頭同意情況下士兵不敢亂來,治安倒不至於惡化。
“又是一面百戶長旗,第三十二面了。”商水街頭,穿得和乞丐沒什麼兩樣的賈老賊親兵副隊長龔丹一邊沿街乞討,一邊悄悄數着駐紮在空地上的蒙古軍營中的軍旗,藉以判斷蒙古駐軍數量,心裡暗暗計算敵人旗幟,嘴上還要叫着“大爺大娘行行好,賞一口飯吃”,着實沒給賈老賊丟臉。還好龔丹早在賈老賊府當值時就以厚臉皮聞名---有妞就上,叫請客就開溜,對此卻不是十分在意。
“四十面,四千兵力,騎兵佔大半。”圍着蒙古軍營轉了一圈,龔丹已經基本弄清楚了蒙古駐軍的數量和構成----手裡也多了兩個好心人塞給他的冷饅頭。龔丹是兩天前纔來到商水境內的,他在南京路人生地不熟,舉步唯艱,好不容易纔打聽到宋軍騎兵大致活動地,本想走陳州官道深入宋軍騎兵活動區域時,卻因爲郭侃的包圍圈不許任何人出入無法繼續向北,就連從漣水騎來的馬匹都在路上被蒙古軍隊哨子卡扣留,龔丹只得摸到陳州西南的商水,打算從這裡迂迴向北。不曾想商水這邊也是封鎖嚴密,龔丹幾次試圖渡河向北都被阻攔,還險些被蒙古哨兵射死,束手無策之下,龔丹只好裝成乞丐混進商水城裡。打算在這裡打聽一些情報再想辦法與宋軍騎兵聯絡。
“韃子在這個小地方竟然駐紮了這麼多軍隊,還封鎖得這麼嚴密,看來大宋騎兵鐵定在北面活動。”藉着獲取到的蒙古軍隊駐紮情況,龔丹判斷出宋軍騎兵離自己已經是不遠,問題只是怎麼和他們聯繫上。
正發愁間,商水西門旁路邊聚集的大批人羣吸引了龔丹的注意力。龔丹擠進人羣一看,卻見一個又黑又胖的老頭正在向人羣喊話,“鄉親們,宋人的亂軍流竄到我們蒙古境內,殺人越貨,搶劫掠奪,糟蹋大姑娘小媳婦,無惡不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聯合起來抵抗那些宋人。現在蒙古的軍爺來保護我們了,我們要感謝他們,我們鄉丁要給蒙古軍爺運糧送餉人手不夠。有志願加入鄉丁地,每人每月有一吊錢,幹得好的,還可以加入軍隊……。”
“狗漢奸,原來在招鄉丁。”龔丹心裡暗罵----因爲曹世雄軍深入南京路後專挑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地主下手,殺人搶糧燒房,搶錢搶糧搶女人,消息傳開後,各地地主爲了自保。在蒙古官府支持縱容下紛紛組織起鄉丁團自保,配合蒙古軍隊的軍事行動,這一路上龔丹已然見過不少,所以明白。
弄清楚了人羣聚集的原因後,龔丹也懶得聽這些漢奸地主的鬼話,轉身想走,不曾想人羣忽然又是一陣騷動,一名戎裝佩刀少女牽着了馬走進了人羣,向那胖地主甜甜的叫道:“爹。新招到多少鄉丁了?二叔那邊急缺人手,叫我來告訴你,先借三五十個人過去幫着造箭。”另一邊,龔丹也看清楚了那少女地容貌,不由習慣性的吹了一聲口哨,“好漂亮,比賈少傅的夫人差不到那裡,做我婆娘就爽了。”
“再等一等,爹纔剛開始。”那個黑胖地主答道。那戎裝少女點點頭。轉向衆人叫道:“鄉親們。剛纔縣尊大人已經接到消息,說是宋人的匪軍很有可能要攻打我們商水。你們也不想被宋人匪軍殘害吧?那就快加入鄉丁,和軍隊一起去殺匪軍,只有殺光他們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我們今年已經沒辦法冬耕了,要是再讓宋人匪軍再這麼猖狂下去,我們連明年的春耕都得耽誤,只能全部餓死。”
那戎裝少女生得確實十分俏麗,原本不想招人注目的龔丹犯了老毛病,忍不住調戲道:“小姐,象我這樣沒田沒地的叫花子,就算殺光了宋人匪軍還不是要餓死,難道殺光了宋人我就能吃飽飯了嗎?還能娶上漂亮媳婦嗎?”
“哈哈哈哈……。”圍觀的百姓一陣轟笑。那戎裝少女俏臉一沉,目光轉到龔丹身上,發現龔丹雖然面目可憎(龔丹:沒那麼誇張吧?我比郭靖帥多了!),身體卻着實壯健(廢話,以賈老賊之貪生怕死,會找一個軟腳蝦當親兵嗎?),那少女便譏笑道:“你這個叫花子有趣,有手有腳的不好好幹活,滿大街要飯,還想做夢討媳婦?撒泡尿先照照吧。”
“夠勁。是我喜歡地類型。”龔丹臉皮奇厚。對那戎裝少女地譏諷絲毫不以爲意。更不在乎旁人地嘲笑。倒是有個好心人勸道:“你這叫花子別找死。這位是本縣首富鄧員外家裡地小姐。和大都地老爺還沾着親。平時裡動不動就用馬鞭抽人。弄死你這個叫花子跟捏死只螞蟻差不多。”龔丹冷笑不語。心說。“娘地。如果大宋軍隊在這裡。我馬上帶着人去吃她家大戶。順便把她搶回去做媳婦。好好管教。”
“臭叫花子。想要吃飽飯嗎?”龔丹不打算再和那戎裝少女糾纏。那戎裝少女卻看上了龔丹地壯健身體。主動招攬道:“到我家地鄉丁團當鄉丁吧。每個月一吊錢。幹上兩年就可以存錢討媳婦了。”
“如果能討你做媳婦。我就幹。”一向油腔滑調地龔丹脫口說道。這下龔丹惹了大禍。那戎裝少女俏臉先是通紅。然後由紅轉青。下意識摸到腰間配刀。她地父親鄧員外更是大叫。“反了!反了!一個臭叫花子敢當街調戲我女兒。來人啊。把這個叫花子砍了!”那鄧員外帶來地家丁更是罵罵咧咧地撲上來。龔丹見勢不妙。趕緊撒開腳丫子開溜。缺乏馬匹地宋軍士兵負重奔跑訓練絕對是天下之一。做爲精銳士兵地龔丹更是其中地佼佼者。只一眨眼間就跑得沒了影子。那些土財主家地家丁又如何能跟得上?
“臭叫花子。今天我鄧淑仁不殺你。誓不爲人!”那幾乎氣瘋地戎裝少女嬌喝一聲。跳上戰馬策馬就追。絲毫不理會她父親阻攔。跑在前面地龔丹聽到馬蹄聲。回頭一看馬上怪叫起來。“美人兒。追相公別提刀啊。你相公怕你了。”嘴上叫着。龔丹腿上跑得飛快。只片刻間就跑到商水城門前。好在是白天城門沒有關閉。龔丹直接就衝出了西門。後面那戎裝少女鄧淑仁緊追不捨。誓要將龔丹碎屍萬段。
“媳婦兒。別追了。相公去給你買點好吃地。一會就回來。”龔丹這小子地逃命功夫確實數一數二。一邊逃命還能一邊說些不乾不淨地話。那戎裝少女氣得柳眉倒豎。追得更緊。眨眼間就和龔丹一前一後跑出數裡地。不過人地雙腿始終難以跑贏戰馬地四條腿。又追了片刻後。鄧淑仁地戰馬就追到了龔丹背後。鄧淑仁也不客氣。提刀就往龔丹後腦勺狠狠砍下。“去死!”
“媳婦兒。我還捨不得死。”怪笑聲中。龔丹忽然身體一矮停住腳步往側面閃開。鄧淑仁疾衝中難以勒住戰馬。從龔丹身邊一衝而過。龔丹乘機一把拉住馬尾。借勢跳上戰馬騎到鄧淑仁背後。鄧淑仁又羞又怒。回刀再砍時。龔丹地手已經鐵鉗一般握住了她地手腕。劈手奪去她地鋼刀。又將她雙手抄到背後。龔丹笑道:“媳婦兒。就這點本事還想殺人?在戰場上你死十次了!”
“臭叫花子,放開我!放開我!我殺了你!”鄧淑仁氣得大叫,龔丹正要再說幾句便宜話,後面卻馬蹄聲起。一隊蒙古騎兵追了上來。想必是鄧淑仁父親懇求的蒙古軍隊出動。龔丹身有要任不敢怠慢,忙雙腿一夾戰馬。迅馳逃開,好在鄧淑仁騎來那匹戰馬是花大價錢買來的好馬,馱着兩人仍然跑得飛快,倒不至於被蒙古軍隊追上。
“快放開我,再不放我殺了你!”鄧淑仁仍然尖叫不休,龔丹嫌她煩一拳將她打暈,專心對付後面的追兵。又奔跑片刻,龔丹發現後面追兵仍然緊追不捨,索性舍大道抄小路向北逃竄,想借樹林掩護逃生,不曾想沒跑多久就被沙河攔住去路,龔丹不知水地深淺不敢隨便下河,便沿着河岸向上遊飛奔,見林就鑽,逐漸拉開了與後面追兵地距離。漸黑了下來,後面地追兵馬蹄聲也早消失不見,龔丹這纔在河岸邊地一片樹林中找了塊空地停下來,跳下馬把鄧淑仁抱下放在地上,讓戰馬吃草休息,龔丹自己也坐到了地上一邊喘氣休息,一邊欣賞鄧淑仁的嬌媚臉蛋。爲了謹慎起見,龔丹還找來兩根樹藤把鄧淑仁地雙手捆到背後,剛剛捆緊,鄧淑仁便悠悠醒來。
“臭叫花子,你……你想幹什麼?”發現自己身在樹林又雙手被綁後,鄧淑仁立即嚇得尖叫起來。龔丹咧嘴一笑,“還想做什麼?當然是讓你做我的媳婦了。”說着,龔丹還真摸到了鄧淑仁臉上,把鄧淑仁嚇得都流出了眼淚,號哭求饒,“不!不要!我已經許了人家了,我不能做你媳婦。”
“許了人家?除了我以外,還真有人敢娶你這樣的兇媳婦?”龔丹淫笑問道。鄧淑仁大哭,“真的,我許給了陳州的周公子。剛纔是我不好,不該對你那麼兇,你饒了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錢我有的是,就是沒有媳婦。”龔丹從懷裡掏出幾片金葉子淫笑着晃晃。鄧淑仁傻了眼睛,驚訝道:“金子?!你有這麼多金子,怎麼還當叫花子?”
“這你別管。”龔丹一笑說道:“對了,剛纔你說宋人的騎兵要到商水了,是怎麼回事?老實說了,我就放了你,否則的話----這荒山野嶺的,我可就要拿你當媳婦了。”
“你問這幹什麼?”鄧淑仁膽怯又好奇。龔丹把臉一沉,“少廢話,再不說我就扒你衣服了。”鄧淑仁嚇了一跳。忙老實說道:“是我二叔告訴我地,城裡的蒙古將軍接到消息,宋人匪軍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偷渡商水北面的商河,要縣尊大人準備好武器和糧草備戰,鄉丁團是我家出面組織的,所以縣尊大人要我家幫忙多準備一些羽箭。”
“曹世雄他們今天晚上要偷渡沙河?這麼機密的事。你家一個土財主怎麼可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大吃一驚的龔丹喝問道。鄧淑仁眼淚滾滾,“我沒騙你,我家和南京路總管史天澤家沾親,縣尊相信我家,就把一些機密地事都告訴我家。前幾天蒙古軍隊在沙河上游秘密築壩,也是我家幫忙悄悄提供的糧草。”
“韃子在沙河上游築壩?爲什麼要築壩?”龔丹出了一身冷汗,又追問道。鄧淑仁搖搖頭,哽咽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鄧淑仁忽然明白了什麼。又驚訝道:“韃子?你是宋人?”龔丹不答,只是沉吟道:“韃子知道曹世雄他們今天晚上可能在偷渡沙河,又在上游秘密築壩。難道韃子故意設下陷阱給曹世雄他們鑽,然後放水衝曹世雄他們?應該是這樣,只有這個解釋。”
“你果然是宋人!放開我,狗宋人!”鄧淑仁掙扎着站起來要跑,仍然坐在地上的龔丹腳一勾就把她勾得摔倒在自己懷裡。鄧淑仁再要叫時,龔丹忽然一把捂住她地小嘴,鄧淑仁還以爲龔丹起了歹意,忙奮力掙扎,龔丹卻低聲喝道:“不許亂動。再動一下馬上撕了你衣服!”鄧淑仁不敢違抗,又怕龔丹真脫她的衣服,只得乖乖聽話,還好龔丹並沒有亂來,而是側耳細聽遠處。
又過片刻後,遠處的黑暗中依稀傳來人聲,“怪了,剛纔我好象聽到有娘們哭地聲音,怎麼又沒有了?”“媽的。老子就說你耳朵不好,你就不信。快回去吧,一會信號來了,我們要馬上挖開土壩淹宋蠻子,誤了軍令,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我們的人。”鄧淑仁又驚又喜,掙扎着想要呼喚,無奈龔丹的手把她的嘴捂得嚴嚴實實,她不要說發出聲音了。就連喘氣都萬分困難。直到遠處的聲音完全消失後。龔丹纔將鄧淑仁放開,又迅速把她身上地衣服撕下一片團起塞進她嘴裡。防止她出聲尖叫。龔丹喃喃道:“韃子夠毒,竟然想用大水淹曹世雄他們,如果不是我碰巧發現,我們大宋騎兵就完蛋了。”
“嗚……嗚……。”鄧淑仁被塞地嘴裡發出嗚鳴聲,似乎在向龔丹懇求。龔丹稍一盤算,低聲向鄧淑仁說道:“小姑娘,看在你漂亮的份上舍不得殺你,不過我得走了。我現在要把你捆在樹上,以後有沒有人能救你,那就看天意了。”
“嗚……嗚……。”鄧淑仁口不能言,眼淚卻滾滾而落,滿臉地哀求----也是鄧淑仁的運氣,要換楊晨煥那樣的殺人狂鐵定是一刀下去一勞逸,換賈老賊那樣地則鐵定是**又失命,平時嘴花花的龔丹卻有些心軟,低聲問道:“你不想被捆在這裡?”鄧淑仁連連點頭,龔丹又說道:“那我可以帶你走,等我見到大宋軍隊就放了你,但你得老實聽話,要是你敢耍花招,我馬上把你扔進河裡餵魚,你明白嗎?”鄧淑仁別無選擇,只得乖乖點頭。龔丹這才牽來馬匹,與鄧淑仁共騎沿着河岸向下遊悄行。
夜幕下的河岸崎嶇難行,龔丹又不知道曹世雄將在什麼時間在那個位置渡河,不免有些心急如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側耳細聽北方,期盼能聽到曹世雄軍的馬蹄聲。但一路走下來,不僅馬蹄聲沒有聽到,倒是天上鴨毛大的雪花先飄了下來,龔丹心裡明白,只要這樣的雪下上一夜,曹世雄軍就再也無法在平原上隱蔽行軍,戰馬的草料補充也將是一個大問題,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找到曹世雄他們,也許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心急火燎間,龔丹行動難免有些大意。馬蹄聲音惹起了岸上的蒙古軍暗哨注意,黑暗中竄出幾名蒙古騎兵,用漢語和蒙古語喝道:“站住!口令!再不站住我們就放箭了。”龔丹那裡敢停,趕緊快馬加鞭向前疾衝,誰知不跑還好,一跑之下前後都有蒙古軍隊暗哨射箭狙擊。只是黑暗中準頭不夠沒有射中,但也是驚險萬分。
“媽地,沒辦法。”龔丹被逼無奈,只得在不知河水深淺的情況下冒險淌水過河,逃向北岸,所幸河水甚淺,最深處也僅淹到龔丹和鄧淑仁的大腿----只是冷得比較夠嗆。直到此刻,龔丹纔回過神來,“唉!我真笨!韃子故意留出破綻當然河水淺適合渡河。否則曹世雄他們怎麼偷渡?”想明白這點,龔丹精神大振,忙一口氣衝到北岸。逃出蒙古暗哨的射程,後面蒙古軍埋伏的部隊不敢爲了一馬兩人冒險暴露目標,也就由龔丹去了。
到了北岸,龔丹仍然是沿着河岸前行,尋找宋軍騎兵可能地渡河地點,不過漫無目的又如何能找到?還好龔丹又是靈機一動,掏出鄧淑仁嘴裡的破布問道:“通往北方的官道在那裡?”鄧淑仁不敢耍花招,指着前面答道:“再往前走七八里就是了。”龔丹點點頭,忙加快速度衝往前方----在平坦地官道上利於奔馳。只要聽到馬蹄聲就可以用就快速度找到曹世雄他們,這個道理龔丹還是明白的。
衝到官道之後,龔丹有心進樹林去埋伏卻怕樹林裡早有蒙古暗哨,稍微盤算後,龔丹索性下馬讓鄧淑仁騎在馬上,自己牽着馬向北緩行,邊走邊說些迷惑蒙古哨兵地話,“媳婦兒,伴兩句嘴你跑回孃家去幹什麼?別哭了。以後相公不會打你了,一定會好好待你。乖媳婦,只要你乖乖聽話,回家相公就給你煮紅糖荷包蛋,都有身子的人了,還亂跑什麼?”
龔丹的話很具迷惑性,埋伏在官道兩旁的蒙古軍暗哨果然以爲龔丹和鄧淑仁是附近的村民夫妻,爲了防止打草驚蛇對此不作理會,僅有鄧淑仁被龔丹一口一個媳婦叫得臉紅心跳。肚子裡有氣卻苦於口不能言。只是發出些“嗚嗚”的抗議聲----這貌似哭泣聲的抗議就更加把龔丹掩護得天衣無縫了。
順着官道向北走了四五里路,就在龔丹嘴都快說乾地時候。遠處終於傳來悶雷一般地馬蹄聲,而且就是順着官道傳來,龔丹心中又喜又驚,喜地是終於發現些線索,擔心地則是對面來的騎兵究竟是什麼部隊---龔丹可不敢想象曹世雄軍敢順着官道大搖大擺地前進。提心吊膽又向前走了一柱香時間多些,迎面果然撞來一隊打着火把的騎兵----不過這支騎兵卻是穿着蒙古軍衣打着蒙古軍旗幟,爲首一人還扎着環耳雙辮,滿臉絡腮鬍子,一看就是蒙古將領。
“怎麼是韃子?”龔丹暗暗叫苦,那爲首的蒙古將領卻操着蒙古語向龔丹吼道:“你是什麼人?大半夜的在路上逛什麼?”龔丹久在抗蒙前線能聽懂一些蒙古話,卻故意搖頭裝做聽不懂,那蒙古將領無奈,只得讓一名漢人士兵用漢語向龔丹重複了一遍問題。龔丹這才點頭哈腰的說道:“蒙古軍爺,我是前面的村民,媳婦和我吵架跑回孃家,我剛把她接回來。”
“臭小子真有福氣,我怎麼沒這麼漂亮的媳婦?”那蒙古軍漢人士兵嘀咕了一句,又問道:“從這裡往南走,到沙河還有多遠?”
“還有五六里路吧。”龔丹老實答道。那蒙古軍漢人士兵點點頭,喝道:“讓到一邊,一會我們的大隊來了,小心把你們踩死。”龔丹暗叫上天保佑,忙點頭哈腰的牽着馬躲到路邊,那隊蒙古騎兵蜂擁而過。可眼看事情就要這麼過去地時候,馬上的鄧淑仁忽然掙出一隻手掏出嘴裡的布團,用最大的聲音哭喊道:“蒙古軍爺,這個男的是宋人,他是給宋人匪軍送信的,你們快殺了他!”
“臭婊子!”龔丹氣得七竅生煙,飛快抽出藏在馬鞍下的鋼刀。可惜他的反應實在慢了些,旁邊疾馳的蒙古騎兵衝了過來,紛紛向龔丹大吼道:“你是宋人?宋人?!”
“他是宋人!”鄧淑仁大哭喊道:“我是商水鄧家地小姐,他在商水抓了我當人質,要給偷渡沙河的宋人匪軍報信,你們快殺了他!否則我們在沙河設下的埋伏就落空了!”
“完了!賈少傅,我對不起你了,怪我心太軟啊!”龔丹絕望得慘叫,後悔得腸子幾乎都綠了。可出乎龔丹和鄧淑仁兩人的預料,那夥殺氣騰騰的蒙古騎兵卻一起瘋狂暴笑起來,“哇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