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晚,就有太監前來傳旨,讓蘇陽明日上朝!
蘇陽現在的身份,是熙河路經略使,正三品的官職,和以前一樣。
官員上朝,自有位置,蘇陽現在屬於地方官員,雖然是正三品,但卻列在六部尚書之後。
離開京城不過三個月,蘇陽卻發現,朝堂上居然多了幾個新面孔。左相宋承運上月病倒,請辭相位,但是至今皇帝並未應允。
宋承運性格謙和,執政理念比較中庸,有他在,不至於出現極端政策。
但是宋承運的年紀本來就不小,蘇陽不知道宋承運是真的病了,還是感覺現在這相位有些燙手,想要明哲保身。
雖然親政短短三個月,但是趙熙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
打一批,用一批,一些原本屬於保守派的官員被貶或者罷官,曾經的改革派也再次進入朝堂。
改革,這是必行的,只是蘇陽沒有想到,趙熙居然如此急切。
他看到了兩個聞名已久,卻第一次見面的名人。
章淳,曾布!章淳如今已經是參知政事,而蘇陽相信,不出意外的話,章淳很快會接替宋承運的左相職位,而曾布,則是樞密副使,應該是要接替高侃留下的位置。
或許是因爲還顧及太皇太后的顏面,所以這兩個知名的革新派,尚未轉正。
但是看到這兩人,蘇陽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章淳是一個激進的革新派,應該算是王安石變法的沿革者,但是相較於王安石,他缺乏對節奏的掌控,如果不加限制,他和哲宗這對組合,會是弱化版的王安石和宋神宗。
但看人需要看兩面,雖然史書上對章淳的評價並不高,甚至將其列入奸臣之列。
但多是因爲其變法失敗,有打擊異己,和曾布的革新派內鬥不休,爲北宋滅亡埋下隱患。
蘇陽卻從自己調查之中瞭解到,章淳此人性格直率,比性情陰柔的曾布要好得多。
曾布,是曾鞏的弟弟,十分受王安石看中,當年也是王安石變法的有力助手。
但是,當年因爲一樁市易法案,曾布被貶,而調查市易法案的章淳,就因此和曾布結仇。
不過曾布此人頗有城府,章淳擔任相位之後,曾布不乏溢美之詞,希望章淳能舉薦自己,但沒有如願之後,對章淳更加嫉恨,因此在章淳的變革之中屢屢破壞,最重要的是,此人極其乖巧,懂得揣摩人心,深得哲宗信任,因此和章淳斗的不亦說乎,變法再次一地雞毛!
大宋,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蘇陽深吸口氣,曾布章淳兩人,絕對不能同時留在朝堂之中。
這是蘇陽第一次明確想要干涉朝政,雖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有些不合時宜,但蘇陽卻會用其他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高侃一黨所剩無幾,朝堂上,蘇陽熟悉的人也不多,只有禮部尚書崇敏和御史大夫林逸仙。
林逸仙熬了這麼多年,不久之前被拔擢,做到了御史大夫,言官之首,也算是人近其用。
雖然並沒有多少實權,但分量卻不輕。
御史臺是一把劍,皇帝不用的時候,置於匣中,束之高閣,用的時候,利劍出鞘,流血漂櫓。
“伯父榮升,我尚未來得及恭賀呢!”
“食君之祿而已,何喜之有,倒是,寧河血戰,打出了我大宋的威風,更不用說平定吐蕃,變害爲利,功在社稷啊!”林逸仙一直很看好蘇陽。
“呵呵,伯父這麼說,我可當真了,到時候伯父可得給我美言幾句,將我從邊疆苦寒之地召回來!”蘇陽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句。
“哦,你莫非真想回京城?我之前聽說,陛下準備任你知開封府...”
蘇陽嘆口氣,“真要如此倒是好了,陛下有鴻鵠之志,急於振翅九霄,我等身爲臣子,只能保駕護航...”
林逸仙聽明白了蘇陽的話,陛下的變革,要開始了,但似乎有些急了。
不過蘇陽也明白,一個被壓抑了足足八年的皇帝,親政之後,總要展示一下力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不俗。
而且皇帝是一個聰明人,還不至於盲目的立刻開始推翻太皇太后這幾年的法令,否則,那無異於將太皇太后至於難看的地位。
平衡,這個平衡,不好掌握,否則,將是一場比高氏專權更恐怖的波瀾。
“好了,今晚來家裡坐坐,銘兒遠在大理,雲志又不在京城,我那家裡可冷清得很,你難得回來,我們喝一杯!”林逸仙邀請蘇陽去家裡,而蘇陽本來也有此意,但林逸仙這樣邀請,只怕是真有事跟他說。
“好,今晚我去叨擾,好久沒吃伯母做的菜了!”蘇陽在京城的時候,也時常去林逸仙家裡,無論是自己和林逸仙的理念相近,或者林茗煙的原因,自己都應該去。
蘇陽又和崇敏聊了幾句,崇敏的性情灑脫,朝堂上的變化,與他來說關係不大,而蘇陽正好有件事要跟崇敏商議,所以約好了明日一起喝酒。
蘇陽和崇敏要談的,是武舉,禮部尚書管這個,蘇陽自然要跟崇敏商討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
而這時候,蘇陽看到章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顯然是身邊的人給他介紹自己這個新面孔。
蘇陽跟崇敏說了一聲,走向章淳。
“見過相爺!”蘇陽對章淳拱手行了一禮!
章淳年近六十,不過提醒高達,長相豪邁,一點都不像個文臣的樣子。
“王爺客氣了,老夫久聞蘇以恆之名,神交已久,今日才得見。人說蘇亦恆文武全才,過不欺我!如此少年,大宋之福啊!”章淳似乎真的很看到蘇陽,雖然蘇陽年近不大,但是這些年,還真幹了不少大事。
當朝恩科狀元那就不說了,蜀地查糧平亂,治理欽州,疏通運河,然後在京城沉寂四年,又幹了這驚天之舉,一戰平定吐蕃,變害爲利,給大宋吃了一記十全大補丸。
“相爺這是捧殺下官啊,您老看着,待會這朝堂之上,還不知道多少人恨不能食我之肉呢!”蘇陽自嘲的笑了笑,四周,似乎真的有不少惡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