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未有良策!”曾布慚愧地低下了頭。
趙熙的目光落在蘇陽身上,似乎滿懷期待。
而這時候,蘇陽知道,自己不可能避而不談。
“寧河大戰結束之後,臣整頓軍隊這才發現軍中腐糜現象嚴重。
軍費被大量挪用,底層軍官爲了保證手下士兵能夠拿到足夠糧餉,所以多報員額,但實際上,底層軍官和士兵,冒領的餉銀微乎其微,被巧立名目扣除或者挪用的,纔是大頭。
而這部分錢,都落入了各級將領,三司衙門手裡,所以治理的對象,主要在這個層面。”
“首先第一點,此時必須從速,否則拖延日久,可能會引來惶恐,陛下應儘快下旨,清查部隊員額,此後銀餉按照實名發送,及時派人督查,這樣一來,士兵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蠱惑!”
第二點,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同時提升中高層將領待遇,以安其心。
第三點,精兵簡政,精簡兵力,加強訓練。”
蘇陽的辦法說着簡單,但做起來就難了。
無論怎麼說,中高層的將領待遇都是降低了,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世家背景的,他們不會同意。
皇帝的聖旨,可以讓他們暫時屈服,但卻會埋下隱患。
“此策只能緩解一時,亦難治本!”章淳嘆口氣,蘇陽的辦法可行,但依舊是治標不治本。
“相爺所言極是,此乃緩兵之計,等此事平息後,應儘快開武舉,選取可用之才,提拔有才能的中低層將領,同時逐步裁撤戰鬥力地下的廂軍,地方治安由各地知府衙門管理,對於盤踞各地的山賊土匪,兵部派遣精兵強將剪除,同時可以增加部隊實戰能力!”
大宋人口過億,有的是人才,世家雖然實力不俗,但總人口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只要能夠控制軍隊,那些所謂的世家,就是土雞瓦狗!
“右相以爲蘇卿家之言如何?”趙熙問了一句。
章淳點頭,“蘇大人言之有據,不過此事急不來,必須循序漸進,當務之急,還是解決腐糜之事!”章淳說了一句。
再次入朝,章淳的性子比以前收斂了許多,要是按照以前的性格,只怕早就建議皇帝安排人徹查了。
“誰可當此事?”趙熙又問。
章淳看向蘇陽,但是這一次蘇陽說什麼都不會再幹這種得罪人不討好的事情了,而且,明顯有人比自己更合適。
“陛下,臣對於兵部戶部的事情都不太瞭解,此事臣覺得曾大人是最合適的人選,曾大人曾爲戶部,如今又在樞密院,可暫管兵部,由其擔綱此事,也免得令出多門!”
趙熙聞言,點了點頭。
“曾卿家,此事你可有信心辦好?”
曾布心裡發苦,但又說不出來,自己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但這麼一來自己可是把人得罪遍了。
他心裡不禁對蘇陽有了不滿,但卻不敢表露出來。
不過只要能讓皇帝陛下滿意,其他人的想法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好!”趙熙這時候,才露出一抹輕鬆之態。
接着,又商量一些細節,這時候,蘇陽不在說話,一來是他對於戶部兵部的運行不算熟悉,二來,也不想搶了別人的風頭,無端遭人嫉恨。
章淳和曾布都是爲官多年,雖然這件事情捅破了天,但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
兩人討論細節,再加上還有蔡卞,這時候也會做出一些補充。
足足談了兩個時辰,纔算結束。
然後章淳曾布和林逸仙離開皇宮去辦事,蔡卞擇準備草擬聖旨,蘇陽被趙熙留下,一起用了午膳,又回到御書房。
對於這裡,蘇陽極其熟悉,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同。
“老師,這個位置,真不好坐,朕有意雕你回京,如何?”趙熙現在,最信任的臣子,依舊是蘇陽。
首先,蘇陽教導了他四年,對於蘇陽足夠了解,同時,蘇陽的能力更是不凡,似乎所有的問題,在他這裡都能迎刃而解。
剛剛親政,趙熙立刻就感覺,這皇位坐起來,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艱難。
“熙河路暫時穩定,微臣離開不是問題,但需要一個穩妥之人接替,否則吐蕃剛剛平定,若是反覆,後果不堪設想!”
“嗯,你覺得何人可以勝任?”
人事問題,歷來敏感,就算是蘇陽和趙熙關係不錯,但蘇陽也知道,貿然提出自己的意見,會有越權之嫌疑。
“此事還是交給吏部...”
趙熙擺了擺手,打斷了蘇陽的話,“老師,此刻只有你我二人,吏部那些人是個什麼樣子,老師莫非不知?你且說,朕且聽,不算越權!”
蘇陽沉思了起來,來京城之前,蘇陽也想過自己在熙河路任上不會太久,但是卻沒想到這麼快。
而這個接任的人選,蘇陽心裡,的確是有一個合適的人,只是,這個人,卻讓蘇陽有些矛盾。
“老師,莫非有什麼爲難之處?”
“陛下,微臣心中的確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成都府路轉運使,蔡京!”
蔡京!
蘇陽都覺得有些膩歪,自己居然會舉薦蔡京接替自己的位置。
但是例數大宋朝廷上下,有能力完成蘇陽在熙河路佈局的人,蔡京似乎是最合適的。
蔡京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如今,更有賢能之名。
雖然蘇陽知道其人格缺陷,但那都是未來的事情,自己的出現,會不會改變蔡京的命運呢?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蘇陽不能因此就去刻意打壓蔡京,甚至要藉此機會,將其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中。
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蘇陽也相信,如果歷史還是朝着既定方向走,蔡京下一步,只怕會回京城任職,進入中樞。
對於蘇陽來說,這似乎更加危險,與其如此,還不如將蔡京推上經略使的位置,至少在未來數年,他都會被按在那個地方,數年之後,一切都會有所改變,自己的力量也不會如此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