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桂王拍着她的手,“你一身的傷,你就不疼?”
“我心疼!”杜九言道:“心疼我自己。”
“趙鼎,醜話說在前面,我不是你王妃,想讓我做女人,門都沒有!”
桂王好不容易將她的手掰開,揉着自己的臉,喜滋滋地道:“這種事,你不承認也沒有用。”
“你,就我的趙鼎的媳婦兒。”
“咱們三媒六娉,八擡大轎,還洞房了!”
說起洞房,桂王盯着她,滿臉通紅,躍躍欲試。
“看你一臉猥瑣的德行。”杜九言道:“要不然做兄弟,要不然做姐妹,夫妻?下輩子你早點投胎吧。”
桂王搖頭,“這是事實,事實勝於雄辯。”
“杜九言,”他攥着拳頭,“你就是我媳婦!”
“現在開始,本王要振夫綱!”桂王跳下牀,來回在房裡走動,一臉認真的在思考以後的人生。
杜九言擦了擦根本沒有的眼淚,“王爺,您還是適合做一位有格調的鰥夫。”
“我有媳婦。”桂王盯了她一眼,“爲什麼要做鰥夫。”
杜九言引以爲恥。
“行了,你歇着吧。”桂王咳嗽了一聲,昂着頭道:“本王,要先去爲你善後,把事情處理了,再來和你談私事。”
他每次想擡高自己身份的時候,就會以“本王”自稱。
他說着,走了。
杜九言生無可戀地看着屋頂。
她就說,她最近所有的決定,都隱隱彰顯着不明智。
她的智商下降了。
下降的很厲害。
“九言,”跛子從外面進來,一瘸一拐的,“你感覺怎麼樣?”
杜九言看着跛子,道:“跛爺,速速去給我拿套衣服來,咱們回京,然後逃跑!”
跛子嘆了口氣。
他當時阻止,可杜九言受傷嚴重,他不能攔着桂王不救她。
只有她活着,所有的事才叫事,如果她人都沒有了,一切都是空談。
萬事以她性命爲先。
他出去,拿了一套衣服進來,杜九言苦哈哈地看着跛子,“跛爺,王爺他瘋了!”
跛子道:“他這種反應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你怎麼想的。”
桂王喜歡她,並沒有隱瞞。他能猜得到,當得知杜九言是秦九煙後的反應。
但這些在他看來都不重要。
因爲這一切的關鍵,和所有的主動權,在杜九言的手上。
“做秦九煙啊?”杜九言道:“秦九煙已經死了!”
跛子鬆了口氣,“你穿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杜九言穿衣服的時候數了數,身上一共七個刀傷,胸前一個,後背三個,左右胳膊都有……
非常的疼。
“倒黴催的。”杜九言道:“都怪荊老賊!”
跛子失笑。
“你怎麼在這裡?”桂王回來,看到跛子站在門口,他朝裡面看了看,蹙眉道:“你在這裡幹什麼,我媳婦在裡面睡覺!”
跛子拳頭嘎嘣響。
“你媳婦?”他質問道。
桂王點頭,“我媳婦!”
“你脫口而出的媳婦,可想過她會面臨什麼問題?”跛子道:“她借了別人的身份和戶籍是欺君之罪,她以女子的身份站在公堂,依舊是欺君之罪,她立在聖上面前,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男子,這是罪上加罪。”
“這些還是次要的。你可知道,她現在做的這些,對於她來說勝過生命。若讓人知道,她的前途就徹底毀於一旦了。”
“做你的媳婦?你願意看到,窩在王府後宅相夫教子,泯然於衆的杜九言嗎?”
“桂王爺,做人不要太自私,你這樣,只會逼得她走投無路,是害她,而非是愛。”
桂王道:“她是我媳婦,這些問題我會考慮。用不着你越俎代庖牝雞司晨。”
“更何況,我什麼時候說的要昭告天下了?”
“我警告你啊,她,是我媳婦!”桂王哼了一聲,推開跛子要進去,跛子攔住他,兩人僵持在門口。
跛子道:“秦九煙已經死了。”
“死了就死了,我喜歡的是杜九言。”
“秦九煙死了,那這個人就不再是你的王妃!”
桂王笑了,“是不是我王妃,是你決定的?”
“不是我,但也絕對不是你。”
桂王道:“是事實!事實就是她是秦家走出來的女兒,我三媒六娉進的桂王府的王妃。”
“她並不願意。”跛子道。
桂王道:“她不願意,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沒有權利來介入,這是我們夫妻的家務事。”
“家務事?”跛子冷笑,“不是一家人,何來家務事!”
桂王道:“你讓開,看你傷重,本王不屑和你動手。”
跛子道:“傷重又如何,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硬氣,那就試試!”
“試試!”
兩人話落同時出拳,杜九言打開門黑臉站在門口,“二位,能不能換個話題呢?”
她穿着島上的兵服,和平時打扮沒什麼兩樣,桂王看着卻心癢……
真是又嬌俏,又好看。
“你要幹什麼,我扶你。”桂王去扶她,跛子也扶上了她的另外一隻手臂,兩人目光一轉對在一起,霹靂啪啦閃動着火花。
杜九言頭皮發麻。
“我吧,也是有脾氣的。”杜九言看着桂王,“等會兒,咱們再好好聊聊,現在去辦正經事,行嗎?”
桂王撇嘴,點了點頭。
“安山王扣起來了嗎?”
桂王頷首,“前面沒空,剛剛將他父子三人關押起來了。”
“安山王府也已控制。”
杜九言問道:“喬志剛呢,沒殺吧?”
“沒有。死不了。”桂王道。
杜九言鬆了口氣,“我們去見安山王吧。”
“雖然安山王罪大惡極,但實際是,長生島的控制權不在他的手中。”杜九言正經說事,三個人就各自收了心思,她道:“所以,有個地方我覺得很奇怪。”
“荊崖沖和安山王費了這麼多力氣,開發了長生島,就爲了養五千精兵守護一個變態殘忍的獵場,供人玩樂?”
桂王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道:“安山王這個人,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
杜九言也覺得是。
這就好比,一羣人做壞事,安山王可能不是那個持刀的劊子手,但是很有可能是一邊立着的,袖手旁觀和順水推舟的人。
一旦事發,他會往後縮,事不關己想要高高掛起。
可如果有成就可摘,他又會舔着臉上來,企圖分一杯羹。
三個人到關押安山王的帳子裡,杜九言站不住,就扶着椅子坐下來,安山王垂頭喪氣地喊了一聲,“墨兮。”
剛纔上島的時候,也沒有說要關他。剛剛突然就翻臉,把他關起來了。
“我真的是無辜的,”安山王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被荊崖衝脅迫的。”
桂王問道:“他怎麼脅迫你?”
“他說,我要不陪着他一起開辦獵場,他、他就告訴聖上,說我謀逆造反。”安山王道:“墨兮,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膽小怕事的,他一說我就同意了。”
桂王想用鞋底拍死他。
“安山王爺,”杜九言道:“勞駕您認真點,您剛纔說的理由,可信度不大。”
“要不,您再想個?”
安山王一愣,不滿地看着杜九言。
“我說的都是真話。”安山王圓臉皺着,眉頭橫擰,“剛纔我還救你們,我根本沒有想要殺你們。”
這個人圓滑到沒有原則和底線。杜九言問道:“那麼,據您所知,荊崖衝爲什麼要逼着您在這裡,建造一個獵場?”
“我也不知道他。”他說着,看對面三個人目露殺氣,就道:“但一開始他說的理由,是遼東這麼多難民,要真的明着解決,必定會引起動亂。”
“但是讓我出錢去安撫難民,如果僅僅是安山或者遼東也就罷了。”
“可並不是。到時候四面八方的難民蜂擁而至,我哪有這個能力支撐。”
“所以,”安山王道:“一開始荊崖衝建議我辦這個獵場的時候,我就拒絕他了。沒想到他那麼認真,居然威脅我。”
“我膽子小。在外受封的王爺,最害怕的就是謀逆之罪,所以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答應了。”
杜九言笑了,“王爺,你有證據證明事情都是荊崖衝做的嗎?”
“有,我有。”安山王道:“這島上的兵符在喬志剛手裡。我根本調動不了。”
杜九言道:“王爺,您再真誠點。”
“怎麼真誠?”安山王問道。
“多找點證據,”杜九言道:“以證明你是無辜的,責任主要在荊崖衝。”
“還有,荊崖衝的動機是什麼,他的同夥是誰?”
安山王眉頭微蹙,“荊崖衝的同夥?”
“過年的時候,荊崖衝沒有來長生島?”杜九言問道。
安山王點頭,“來了啊,年初二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喝酒來着。”
“和他一起來的人,您沒有見過?”
安山王搖頭,“沒見過還有誰和他一起來的啊,當時還有別人嗎?”
“行了,王爺。”杜九言已經不想和安山王聊天,“您好好休息,重點呢想一想,怎麼把自己的責任推乾淨。”
“因爲您是桂王爺的兄長,我們的心肯定是偏向您的。”
“您儘管找辦法推卸責任,只要不太過分,我們願意相信也願意幫助您。”
安山王很感動,又不確認地看桂王。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態度。”桂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