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什麼?”趙煜問道。
杜九言將笑吞了,朝趙煜看去,艱難地壓制住顫抖的嘴脣,道:“……激……激動吧?”
“也是,”趙煜道:“你和祖師爺都是出類拔萃的訟師,想必有心意相通之處,看到他的手札,你激動也是正常。”
杜九言沒敢接話,因爲她實在忍不住想笑。
她又翻了兩頁。
一個手札,估計有五六十頁,全本都是無厘頭的吐槽。她懷疑這是祖師爺放在手邊的,一旦生氣就開始在上面罵人,罵完了就收起來。
她似乎看到了那個人坐在龍座上,奮筆疾書問候了別人的十八輩祖宗後,才擡起頭滿面春風極有涵養地繼續說事情。
杜九言將這本沒啥用的手札放在一邊,又拿起一個千里眼,單筒的,鏡面很模糊,效果很差。
除了千里眼外,箱子裡還有幾塊品相非常好的玉。
“有你想要的答案嗎?”趙煜看杜九言將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箱子快見底了,“最下面有本書,書裡夾着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杜九言眼睛一亮,忙將書拿出來。
是一本祖師爺自己編纂的、印刷出來的第一本《周律》。
她從中拿出那封信,信封上寫着:只給有緣人看。
杜九言心頭直跳,祖師爺這掛開的有點大啊,不但穿越還做了皇帝,不但做了皇帝,難道有預見未來的本事?
難怪她混到今天還是個訟師,沒有做皇帝的命,原來是命運不公平,好事都給祖師爺佔了。
她開了信,頓時目瞪口呆。
因爲全篇英文。
“這什麼鬼東西?”桂王一臉莫名其妙,“也是字?”
趙煜道:“父皇說是字,但是這個字只有祖師爺能看得懂。”
“父皇還說,如果打開這封信的人能看得懂,那就是有緣人,這箱子裡的東西,都可以送給他。”趙煜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在看信。
“這要是我英文差,怎麼辦?”杜九言道:“您老怎麼不寫阿拉伯文呢?”
“九言看懂了?”趙煜驚訝地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嘴角抽了抽,思考着是說看得懂,還是看不懂,她看向趙煜,道:“看懂了,東西就……就給我?”
“是。”趙煜道。
杜九言點頭不迭,“看懂了。”
“真看懂了?”趙煜不敢置信,“不會吧?你怎麼會看得懂?”
杜九言道:“或……或許是巧合?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得懂。”
“墨兮。九言真的和太祖有緣啊,都是訟師,還能看得懂信。”趙煜道:“九言,你今天爲什麼突然想要來看這些東西?”
杜九言道:“就是內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讓我來這裡看看。”
“那真是冥冥中註定的。”趙煜道:“信中說的什麼,百多年來,都是未解之謎。”
杜九言解釋道:“信裡說,如果我能看得懂這封信,就將這箱子裡的東西都送給我。還說,如果大周的律法,已經被修改的體無完膚漏洞百出,希望我能幫他重新恢復重啓,完善到最初。”
趙煜愣了一下,“太祖他料到了能看懂這封信的人,是訟師,還料到了律法會被改動?”
杜九言點頭。
律法改動是必然的,不論這個社會的文明是退步還是進步。退步,自然是刪除諸多當權者的限制,進步,則是愈加的完善。
所以,祖師爺不是預料,是因爲讀的史書太多,知道這是必然。
至於預料打開她這封信的人是訟師……信裡其實沒有說。
從這封信來看,祖師爺好像沒有開掛。
沒有開掛也能做皇帝,杜九言很嫉妒。
桂王看着杜九言,她給他打了眼色,示意等會兒回去說。
“修補律法,”趙煜若有所思,在房間裡走了個來回,“這並非小事,就算是朕想動一動,也難如登天。”
“聖上,我再回去研究一下,等有了答案和想法,我再來和您細說祖師爺的意思行嗎?”杜九言道:“畢竟祖師爺不是普通人,這信,我得再研究研究。”
趙煜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那東西你先帶回去。你找到新的線索和答案了,記得來告訴朕。”
杜九言應是,將東西重新放回去,桂王抱着箱子,兩個人告辭出了宮門。
“信上說什麼了,弄的這麼神秘。”桂王問道。
杜九言坐在馬車裡,藉着燈光給桂王讀信,桂王和她一起看着,間隙問道:“你讀哪兒了?”
杜九言指了個地方。
桂王奇怪地打量着她,過了一會兒又等着她,“讀完了?”
“嗯。”
桂王問道:“你、和祖師爺認識?”
“你猜我們認識不認識?”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桂王道:“那他爲什麼說你能讀懂信,就能知道他是誰?”
“我讀不懂信也知道他是您祖宗啊。”杜九言道:“這事兒,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杜九言、不是你媳婦秦九煙!”
“我是個不平凡的人,來這裡,是爲了成就一番大業!”
桂王道:“你也想造反當皇帝,向太祖看齊?”
“太累了,你剛纔沒看聖上累的頭暈嗎?”杜九言拿出祖師爺的手札給他看,“知道這裡寫的什麼?通篇罵人發泄的手札。”
“言辭之粗魯,簡直比你我還要甚!”
桂王不關心這些,祖宗都死了和他有什麼關係,“你不是秦九煙,你是誰?”
“杜九言,”杜九言道:“我和你說過。”
桂王眯了眯眼睛,“跛子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他一直強調你不是秦九煙?”
“是吧,”杜九言心不在焉地回道:“他強調,他在守護我的靈魂。”
“並鄙視你盯着我的肉體。”
桂王敲了敲桌子,“魂魄重要,還是肉體重要?”
“都重要啊,”杜九言道:“不可分割嘛。”
桂王道:“沒有肉體,你還是你嗎?”
“沒有靈魂,在你面前的就是秦九煙了。”杜九言道:“不是我看不起秦九煙那姑娘,而是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桂王道:“這麼說,你就是鳩佔鵲巢,殺了秦九煙的魂魄?”
“可能吧。”杜九言聳肩,“總之,我和你的老祖宗是一樣的,他來到這裡以後,成就了一番大業,做了大周的開國皇帝。”
“而我,卻被他的子孫追的惱火。”
桂王白了她一眼,“我要冷靜一下,你慢慢看吧。”
兩人都不說話了。
她將信又重頭看了一遍,靠在車壁上笑了……這信,太有價值了。
“轉機來了啊!”杜九言看着桂王,“王爺,現在是我開創大業的時候了。”
桂王看和她,“我忽然變的很沒有安全感。”
“啊?”杜九言問道:“爲何?”
桂王湊過來盯着她,“要是哪天你的魂魄走了,我怎麼辦?”
“那就是我死了唄,”杜九言道:“人誰無死,你要接受現實。”
桂王搖頭,“你的魂魄就跟風箏一樣,線軸不在我手裡,要是你飛了,我連你的樣子都不知道,我去哪裡找你?”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桂王很生氣,一下子將她撲倒,推開茶几,壓着她在下面。
兩個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纏。
“王爺、”杜九言道:“是你要問的。”
桂王嗷嗚一口吻住了她。
杜九言差點一口氣憋過去,好半天被他鬆開,她喘着氣道:“就您這吻法,我魂魄真得被你逼出來了。”
“不許走!”桂王怒道:“我親的、愛的都是你。”
“沒有你,我管她九煙、丸煙的!”
“但,”桂王撈着她的腰貼着自己,齜牙一笑,“肉體我也是喜歡的。”
杜九言笑了,道:“我剛纔本來還挺感動你對我這份至死不渝的愛,可後面這半句,立刻將我打回了現實。”
“我這叫真實。”桂王道:“我喜歡你,就是想睡你,或者被你睡。”
“還想生很多蘿蔔。”
杜九言砸了砸嘴,“勞駕您先起來,死重!”
“不起來,”桂王看着她,眼睛透亮,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奶狗,“你得把線軸交給我。”
杜九言道:“什麼線軸?我給你揪一簇頭髮,您看行不?”
“不行,”桂王道:“你得愛我,愛我了你就有牽掛,就算走了俯身一隻豬,你也會回來找我的。”
杜九言笑了,“王爺會愛一隻豬的肉體嗎?”
“我會吃了它,讓你重新換個地方附體。”
杜九言哈哈大笑,“你有病吧。快起開,不要耽誤我做正事。”
“我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您老就等着我俯身一隻豬吧。”
桂王道:“那我就吃了你。”
說着,咬住她耳朵,杜九言揪着他將他扯開,“你屬狗的吧。”
“那正好,我是狗你是豬,我們絕配!”
杜九言不想理他。
“言言,”桂王啄了一下她的脣,低聲道:“反正,你不許離開我。”
杜九言怔了一下,輕笑道:“如果能選擇,我肯定不離開,你們所有人,我都捨不得。”
“那要最捨不得我才行。”桂王道。
“我是有兒子的人,”杜九言道:“我當然是最捨不得兒子。”
桂王哼了一聲,“那把我排在第二位。”
杜九言道:“我考慮一下。”
“你放心,”桂王道:“有我在,誰都不能把你變成一隻豬。”
杜九言怒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