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太子段素興的華亭裡仍舊有許多花兒爭相開放着,一直略有鬱熱的風吹來,仍舊能夠聞到陣陣幽香。
只是在這幽香中,衆人卻無心情享受。
因爲在風中,還夾雜着悽慘的叫聲。
這是花郎他們第一次看到大理的刑具,不過雖是第一次,卻也和他們大宋的差不多,反正都是折磨犯人用的。
那些刑具一個接着一個的在刺客身上用,刺客遍體鱗傷,他的手臂露出來,可看到燙傷的皮膚,不過雖是燙傷,卻不是剛纔燙傷的,應該是一兩天前燙傷的,想來是太子段素興派人全國搜查右手臂又刺青的人,刺客害怕被抓,於是毀了手臂上的刺青,只是他沒有想到,太子段素興聽了花郎的建議,連手臂上有傷的也抓。
刺客的胸膛已經烙了不少痕跡了,風一吹就痛的撕心裂肺,那些士兵仍舊在不停的用刑,而太子段素興看到這些之後,心裡這才舒爽了一點,於是對正在接受痛苦的刺客問道:“你肯不肯老實招?如若不肯的話,本太子就玩死你。”
刺客承受不住了,他連連求饒,道:“太子饒命,我……我什麼都說!”
太子段素興讓自己手下停下來,然後對着刺客問道:“是誰讓你刺殺我的?”
刺客忍着痛望了包拯和文彥博一眼,隨後說道:“是大宋的那些使臣指使我的,他們來大理出使是假,想探聽你們大理的機密是真。”
聽到這話,太子段素興眉頭突然一緊,而包拯和文彥博兩人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文彥博更是連忙站出來說道:“太子殿下明鑑,我等怎麼可能殺太子殿下,且不可聽這刺客胡言亂語。”
文彥博這番說完,太子段素興突然淡淡笑了笑,之後突然吼道:“來人,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這個時候,竟然還不老實交代問題。”
太子段素興吩咐的太過突然了,在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刺客的慘叫聲又想了起來,包拯和文彥博兩人見此,額頭的冷汗這纔敢用手去擦。
花郎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他早就覺得大理相國高智升將刺客交出來沒有這麼簡單,原來是想誣陷包拯他們,只要太子段素興相信了刺客的話,那麼大理與大宋之間必然出現矛盾,而高智升若想謀反,就容易得多了。
此時的刺客慘叫不覺,可在他慘叫的時候,卻仍舊堅持指派他的人是大宋的使臣,也就是包拯和文彥博他們。
刺客不肯改口,花郎覺得這可不行,想到這裡,花郎來到段素興跟前,淺淺笑道:“太子殿下可放心讓在下試試審問?”
此時的段素興見刺客如此頑固,也覺得有些難辦,如今花郎肯幫忙,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於是連忙點頭道:“好好,就讓花公子來審問。”
太子段素興的士兵停了下來,花郎來到刺客跟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刺客嘴角出血,他冷冷一笑露出牙齒來,就連牙齒上也全是血,他望着花郎問道:“我叫什麼名字你不是知道嗎,既然知道,還問什麼?”
這又是刺客的反咬,不過花郎卻並沒有像段素興那樣生氣甚至憤怒,花郎這是很平靜的笑了笑,道:“你不肯說也沒有關係,只是我覺得相國大人太不謹慎了,就算要把你交出來去死,甚至誣陷我們大宋的官員,可至少也得給你換一身衣服吧!”
刺客眼神驚恐,衆人卻是不解花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不解,於是紛紛望向刺客的衣服,此時刺客身上的衣服仍舊是夜行衣,不過夜行衣已經被用刑而弄的破爛,上面還留着紅血,可因爲衣服是黑色的,所以那血此時看起來並不是很明顯。
此時刺客的樣子的悽慘的,只是大家並未從刺客的衣着上發現什麼。
這個時候,花郎淡淡笑了笑,然後指着刺客的右手臂道:“你把右手臂上的刺青給燙去了,這當然是爲了逃避追查,不過看你右手臂上的燙傷,應該已經兩天了,而燙傷並不是那麼容易好的,所以在士兵扭押你的時候,你仍舊會感覺到痛,既然兩天前你就已經把手臂上的刺青給去掉了,那麼你怎麼會那麼笨,還穿着此時的夜行衣呢,這不是明擺着讓人給抓嗎?”
花郎說到這裡,衆人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而這個時候,花郎繼續說道:“我想除去刺青是你躲在相國府的時候做的吧,而這身夜行衣,則是相國大人高智升準備將你送給太子殿下的時候穿上的,說吧,高智升是如何指使你殺的太子殿下,又給了你多少安家費。”
花郎這番說完,衆人就更加明白了,生命對人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極其珍惜的,就算這個刺客再不怕死,他也不可能爲了某一個人而不要自己的性命,如今他肯爲了高智升而不要自己的性命,那麼必然是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
有很多,比如說義氣,比如說金錢,比如說家人的性命。
與刺客講義氣多少是彆扭的,那麼就只有講錢了,亦或者是刺客家人的性命,而這兩者又往往可以互通。
刺客此時雖然痛苦,可臉上還是出現了驚訝的神色,他望着眼前這個書生摸樣的人,感覺他比那些拿着刑具在自己身上抽打的士兵還要令人恐怖,可此時這個書生卻在笑,笑的像這春天的風一樣的輕柔。
刺客眼睛瞪的很大,他在猶豫,他要不要將自己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是說出來也難逃一死,只是說出來了,自己有可能會死的痛快一點,可是,他說出來之後,自己家人的後果又將是怎樣呢?
他已經決定爲了自己的家人而放棄自己的性命,那麼他又何必爲了能夠少受這麼一點苦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呢,若是這樣,自己受的苦豈不是白白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