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回王朝雲

不過,事與願違。

王閏之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王閏之自己已經感覺到了,這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大病小病不斷。

蘇軾被調到杭州,王閏之隨行。這時的蘇軾,身邊自然是少不了紅巾翠袖,但是,在王閏之眼裡,這些人與蘇軾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將來哪一天萬一蘇軾落難了,這些人沒有一個會像當年的自己那樣無怨無悔的照顧他。王閏之不免有些擔心。

直到她遇見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

細心的她,看得出,蘇軾喜歡那個小女孩。

她發現,那個小女孩勾走了丈夫的魂,好幾次,蘇軾在想她,說話語無倫次,寫字時也提筆忘字。

她也覺得那個小女孩清純可愛,那雙眸,如同秋水一般,澄澈乾淨:連我這個老婦人都喜歡,蘇東坡這樣的老男人又怎麼會對這樣的小蘿莉不動心?

這時的她,並不吃這個女孩的醋,相反,她覺得這個女孩,值得自己,把自己的夫君託付。

她下了決心,而正因爲這個決定,蘇軾的後半生,又多了許多希望。

她想認識認識這個女孩。

她來到那個女孩賣藝的那一家妓院,找到那個女孩。問了幾個很尋常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奴叫王朝雲。”那個女孩回答。

“爲何淪落至此?”

這戳到了王朝雲的痛處,她淚如雨下:“爹爹因爲王安石的青苗法,還不起貸款,被官府逼迫致死,而後舅奪母志,在逼迫母親改嫁之後,母親就不管我了。然後,舅舅就把我賣到青樓,學唱小曲子。”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王朝雲的血淚。

王閏之也不禁動容。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經歷了這麼多。

她也留下了同情的淚水。

“到青樓的時候,你幾歲?”

王朝雲回答:“那時奴只有八歲,老鴇叫我唱小曲子,也學一些與文人士大夫交往的禮儀。”

“想不想離開這裡,從良,嫁人,過嶄新的生活?”

“奴當然願意,奴覺得,奴作爲妓女,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這裡要特別說明,這兩句詞的作者是南宋的嚴蕊,只是拿來用用,讀者不必太過於較真,說北宋的人怎麼會說出南宋的詞句),奴想這普天之下,像奴這般命運的女子,又有幾個是自願墮入風塵的呢?”

“好的,既然你不願意在這裡生活,那我就把你贖回家,做我的貼身丫鬟,你看怎麼樣?”

“奴願意!奴願意!”說罷,她的眼裡閃着淚花,她跪下向王閏之一連磕了幾個頭。

緊接着,王閏之告訴老鴇,她要贖走王朝雲。

老鴇一百萬個不願意:“這位太太,你是不知道,我們爲了培養王朝雲,花了多少錢,付出了多少精力?她現在能歌善舞,又精通琴棋書畫,將來等她長大了,就是這裡的頭牌,就是這裡的搖錢樹,你現在就把她贖了,將來我們靠什麼吃飯啊?難道你要讓我吃西北風?”

聽完老鴇這一說,王閏之火冒三丈:“能贖不能贖,給個痛快話。能贖,你開個價錢,我把王朝雲贖走,不能贖,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不能贖。”老鴇回答。

“你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

“我是蘇軾的太太,蘇軾是杭州的太守,你不會不認識吧?你再敢跟我討價還價,我讓蘇軾下令把你們這店給封了!”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太太不要生小人的氣。不過,爲了培養王朝雲,我們確實花了不少的錢,要不,您贖走王朝雲,給個補償?我開一個親情價,五萬銅錢,您看怎麼要。”

王閏之扔下二兩銀子:“愛要不要”,隨後,拉着王朝雲的手,揚長而去。

王朝雲就這樣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般的來到了蘇東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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