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穿着郎世龍送過去的衣裳站在了教武場上,大刺刺地站在郎世龍的面前,也不施禮,說道:“郎大人,叫我到這裡,卻是個什麼意思。.”
郎世龍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偏向了一點孫二孃,孫二孃當即向前兩步走上來,將手一甩,嚯地一聲便伴隨着一道耀眼的閃光朝着張青丟了過去,張青橫踏一步,劈手將那利刃抓在手裡,是一把單刀,
張青這時候再擡頭看孫二孃時,只見孫二孃手裡這時候早就多了一對雙刀,也不見她開口上來便殺,
張青當下持刀擋過兩招,緊接着往後退躍,到了教武場中間的空曠地上,將下盤一開一紮,便穩穩地將招式輸出來,三柄刀交織在一起,刀光四起,張青的刀法今日也風格稍變,不似那日在馬上束手束腳,今日雙腳踏在這地上,反倒是靈活多了,一進一退,一閃一躲,與那孫二孃倒也有的一拼,
孫二孃一隊雙刀揮舞開來,想將張青的一把單刀收束囚禁在她的一對刀光之中,可是,連續打出十多招,卻並沒有像當初想的那般,今日的張青倒像是一條鮎魚,滑不留手,那條單刀遊來游去,讓孫二孃都有點琢磨不透,
張青雖然和孫二孃兩個都是師出同一人,可是,孫二孃畢竟是打小跟着她爹練出來,這一對雙刀練得已經爐火純青,分寸拿捏的絲毫不差,招式更是已經流暢無阻,融融貫通快達到了推陳出新的高度,可是,張青這作爲倒插門的女婿,雖然被老丈人看對,可是,卻不單單是練武的筋骨,而更多的是沉穩活絡的性格上,所以,在當初傳張青招式的時候先是練了兩年雙刀,可是,因爲不對他性格的路子,這才換了單刀,經過幾年的指點下來,雖然也有小成,可是,要比起孫二孃來卻是沒法比擬的,
雖然有了這刀法在身,熟能生巧,在江湖上也獨佔一片,可是,日子久了,張青卻漸漸發現老丈人教他的單刀刀法卻恰恰是受妻子孫二孃那一對雙刀的限制的,他的每一招,在孫二孃的鴛鴦刀法中都有破解剋制的招法,有時候,張青都有些後悔當初怎地沒有再強迫自己一下,將雙刀學到家,現在落了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只能靠這一手單刀,卻還要受孫二孃的限制,
張青倒插門的事實,加上自己沉穩的性格與孫二孃強勢的性格一對比,就算是沒有這功夫上的優劣,在家中都是一樣,外人看來,張青是個怕老婆的人,爲此,他也沒少受人背後的指點,心裡雖苦,可是,卻又說不出,
那日兩軍對陣,張青就被孫二孃殺的慘敗,那雖然是吳用軍師之前安排好的,可是,張青卻發現,孫二孃每一招都是下了狠手,只是在要緊的地方留了情,這讓張青一路逃回去的路上,卻莫名地生出了一種算不上感觸的感觸,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懷疑自己究竟在孫二孃眼裡是怎樣的存在,
現在張青再一次面對孫二孃,雖然結局已經在吳用的吩咐中註定,可是,在可以選擇的過程中,他還是想竭盡自己的能力,卻維護一個男人那僅存可憐的自尊,
可是,過了幾招之後,張青再一次發現自己刀法的弊端,不論是他怎地靈活變化招式,孫二孃都有相應的招法來破解,這分明就是天生註定要相剋的,他左騰右挪也還是沒有在根本上挽回註定的敗局,
張青努力地格擋下幾招之後,最後還是放棄了,任由孫二孃按着既定方案將張青一路壓着打,那一對雙刀將張青的刀法完全破解開來,非但弄得雜亂無章,簡直張青就是手忙腳亂不成體統,孫二孃的刀光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刁毒,那明晃晃的刀法漸漸地將張青包圍籠罩在其中,張青再一次狼狽地被殺退七八步,
而這時候,孫二孃卻沒有跟進上來,反而打了一對刀花之後,便將手裡的雙刀收了入鞘,負手站在了練武場的一端,拿眼略帶孤傲地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而張青這時候退無可退地立在原地,手裡雖然握着刀,可是,卻也緩緩鬆開指節,咣噹一聲落在了地上,張青一副很是爲難卻不失大丈夫爽朗的口吻說道:“姑娘刀法一絕,我服了。”
站在不遠處周圍觀戰的官兵和那坐在上面的郎世龍雖然看見兩人打得甚是膠着,也看着孫二孃這一路殺的那廝很是狼狽,可是,就這般輕易認輸,這綠林軍額俘將在衆人心裡的高度頓時大打折扣,
可就在張青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張青身上的衣褂便一縷縷爛布般地零落下來,縷縷塊塊地散了一地,衆人看得大驚失色,在去瞧那張青的身上時,只見赤膊的張青卻沒有一絲的傷痕,衆人看在眼裡,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般的刀法當真的頭一回見,而這樣的奇女子更是不可多得,孫二孃在軍中的影響力瞬時間又成了一座聳立教人仰望倚重的豐碑,
“好好好。”郎世龍拍着手站起來,說道:“二孃的功夫果然了得,這日後,大宋的江山還要依靠二孃這對雙刀了。”
張青聽那廝對孫二孃的稱呼,打心裡翻起說不出的厭惡,可是,即便如此,張青還是一臉落敗的羞憤,卻沒有一點多餘的情愫表現在臉上,
孫二孃平日裡由着郎世龍這般親暱,不過也是爲了日後,當下再這般聽着,礙於張青的臉面,實在是有些無從適應,當即沒有說話,一臉沒有盡興的模樣,悶悶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郎世龍一揮手,趕緊差人給孫二孃換了新茶添了,便看着張青喝令左右差役道:“給我帶下去。”
張青道:“郎世龍,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好歹來個痛快話,休要叫人受這般的侮辱,囚在牢裡當真活不活死不死,好不痛快。”
郎世龍沒有理會張青的話,端起茶杯來,輕輕呷上一口,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說道:“留着你,我自由妙用。”這話看似是說給張青聽的,實則卻是在搪塞包括孫二孃在場的衆官兵的,若是別的什麼偷雞摸狗的犯人,郎世龍才沒有這般耐心,早就給他的痛快拖出去砍了,可是,現在的張青就不一樣了,處於綠林軍和官府之間的微妙位置,鑑於張青與綠林軍的關係,郎世龍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心裡並沒有什麼妙用,這般一說都是權宜之計,他在等,他等着朱武的消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郎世龍不顧張青的叫嚷,還是差人強行扭押着下去,
“站住。”就在張青被兩個差役押出練武場的一霎那,郎世龍突然開口,喝令了他們回來,
就在張青看着郎世龍的顏色不甚對頭的時候,郎世龍很是認真地開口了說道:“你轉過身來。”
張青不肯,挺着身子腳踏實地,沒有一絲要轉過來的意思,兩邊監押的差役瞧見張青這般不識擡舉,當即便兩人合力將張青拉拉扯扯地拽了半圈,一踹膝關節,讓張青背對着郎世龍跪在了地上,
郎世龍的目光這時候落在了張青後脊背上一個蠶豆大小的香疤上,那夜郎世龍去牢裡偷偷去見張青時,也沒有主意到,現在卻竟然無意間發現了,當下像是得到了寶貝似的,轉頭瞅着孫二孃,那手指給她看道:“二孃,你看。”
聽了這話的張青和孫二孃都知道郎世龍是發現了那香疤,可是,兩人卻各自表現出各自此刻“該有”的表情來,張青裝作不止,在兩面四個差役的強行按壓下依舊掙扎要起來,而孫二孃這時候卻緩緩地放下茶杯,有些不敢相信但卻留露出驚喜難抑的神色,
郎世龍看在眼裡,也心生歡喜,今日此時的郎世龍已經將一顆色心有所收斂,是有賊心沒賊膽,他曉得孫二孃不是他能收服的了的,若是像尋常的女人拿來玩玩,非但日後丟不掉,反而要把自己給玩出人命來,郎世龍雖然獵奇,卻不敢玩命,雖然看着孫二孃是滿心歡喜,可是,這帶刺的東西卻已經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但是,儘管如此,郎世龍敏銳地覺得就孫二孃這般了得的本事,假以時日必然要成氣候,而他們蔡京一派,眼下最缺的便是兵權掌控的大將,而眼看着高俅得了皇帝的寵,漸漸朝着兵部尚書的位子上靠,這不得不逼着讓蔡京要想出個對策來,郎世龍被派遣到這裡,便是蔡京想在兵部安插心腹的第一步棋,可眼下,在郎世龍看來,自己畢竟是文官出身,若是收買將這孫二孃來進派系裡來,那就好辦的多了,非但是因爲孫二孃的本事,也因爲孫二孃的美色,這兩樣東西在兵部,必然是一道厲害的殺手鐗,
而如何說服孫二孃投靠自己一派,郎世龍除了施加小恩小惠之外,還想幫孫二孃一個大忙,好讓她感恩戴德死心搭地,可是,偏偏這好事就“送上了門”,這如何不讓鬱悶了一夜的郎世龍爲之開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