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志和魯智深手忙腳亂地對付着眼前猶如鬼魅噩夢一般的迴旋飛刃的時候,突然只覺得這峽谷的上放豁然一亮,猶如烈日高懸,普照萬物一般。楊志和魯智深同那靈蛇教的衆人一樣頓感詫異,他們一齊擡頭望去,之間無數熊熊燃燒的火把草垛從兩邊的峽谷上丟了下來,靈蛇教的衆人滿眼被通紅的火光所佈滿,再也沒有一絲的漆黑。
可是,就在這那些火把草垛落地之時,都已燃成了灰燼,算計的恰到好處,頓時,整個峽谷由方纔耀眼的亮堂頓時又迴歸粘稠的黑暗。可是,就在這從光明到黑暗過度的短暫片刻,只聽得“嗖嗖嗖----!”一連串的呼嘯之聲,之後緊接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在嘩啦啦的聲響中,所有的鐵索都四下迸裂,散在了地上。而那些沒有鐵索反彈的飛刃,在楊志和魯智深的格擋下朝着四面八方飛旋而去,大多釘在兩面的峭壁上。
而就在一切在一眨眼的功夫全部結束的時候,所有的聲響都不復存在了。
楊志透過黑暗看着身邊的那些靈蛇教人,都一個個嘴角吐血死在了當地。就連方纔還不可一世的那個頭領般的人物也一樣死在了這峽谷的塵土之中,嘴角帶着一絲血跡,在脖頸的根部是一個三指寬的創口。楊志望着這創傷,不禁又發愣了。那創傷之處的皮肉向外翻起,裡面血肉模糊顯然傷的很深,現在依舊鮮血汩汩地冒個不停,凸顯的那三指寬的傷口像極了一張略含嘲諷的嘴巴。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志看着心裡已經傻了,只有這樣的一句話不停地問着自己。
這深藏暗處的人究竟是誰?!他們這樣做究竟是何企圖?!所有他想過一路的問題,這時候像是另一股漩渦一樣,一刀刀地襲向他的心臟,他突然有點想爆發,可是,卻又不知道究竟該爆發給誰看。這種人在暗處我在明處的苦楚和無奈,就像是被人耍弄在手中的連線木偶。楊志咬咬嘴脣,愣愣地看着那三指寬的要命傷口。
每一次都是殺人於無形,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每次在楊志心裡不但留下解不開的疑惑,還留下一抹濃重的陰影。
“哪位好漢屢屢出手相救,何不留個姓名?!”楊志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朝着峽谷上空無際的黑暗嘶聲揭底地喊道。
沒有人回答。
“留個姓名----留個姓名----留個姓名……”空谷傳響。
“賢弟,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們也取不走這些生辰綱了,索性你我兩人一人駕一車,先回山寨再做盤算如何?”魯智深拍拍楊志的肩頭,也不知道自己這話算不算安慰,能不能解開他的心寬。
“大哥你不知道,這夥人已經暗中尾隨了一路了,是敵是友,現在都難分辨。”楊志嘆了口氣,顯然是想將此事查出個水落石出,可是,四下裡看看,除了那一道道三指寬的創傷,着實也沒有別的什麼線索,仍舊是一片焦頭爛額的思緒。
“管他是敵是友,現在沒要咱兩兄弟的命,那就是咱們命不該死。咱們推走兩車,那八車生辰綱,就送給他們了,權當作是報恩了。”魯智深說着便推起了一輛生辰綱的鏢車來。
【峽谷之上】
“史大哥,您瞧的見下面,可就剩下這兩個小兔崽子了,咱們何不下去一併做了,也不必等到什麼黃泥崗,就在這裡收了這十車生辰綱。”阮小七站在史進的側旁,對着史進道。
眼裡極佳的史進透過密佈的黑暗,俯視着楊志和魯智深遲疑了片刻之後,又推起了生辰綱的鏢車,微微地搖搖頭,說:“在這裡劫了對咱們不利,敵暗我明,只有捱打的分,何不就讓他們給咱義務一次,送到了黃泥崗上,再動手不遲。”
“可是,就這兩個人,如何會給咱們把所有的生辰綱都送到?”阮曉五有些不明白了,史進的心裡縝密如絲,沒有人能看的明白,也沒有人能揣測個清楚。方纔史進便拿着一個腰牌給了阮曉二,附在耳邊不知說了什麼,阮小二便五百里加急地馳馬而去。
現在的史進,迎風而立,拿手一指峽谷的一方道:“莫急莫急,靈蛇教得了消息,第二波人馬已經來了。”
【峽谷之下】
就在楊志和魯智深推着兩輛鏢車剛剛走出那血泊之外的時候,突然聽得前面的道路上想起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
楊志兩人都警覺地頓住了腳步,相互對望了一眼,“有人來了”。兩兄弟鬆開了鏢車,手裡將朴刀抄起來,緊緊地握在手裡,沉了沉氣,等待着殺出一條血路來,給這夥人些教訓,不管最後如何寡不敵衆,也總不會比方纔那般被囚禁在別人編制的牢籠裡更糟糕的事情了。
就在楊志轉念之間,便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對方的影子,浩浩蕩蕩地將整個峽谷擋了個嚴嚴實實,一手持滾刀一手持虎頭盾,一個個威風凜凜的頭戴氈帽,擺出一個奇異的陣型,擋在了當路。
楊志和魯智深看了看,兩人依舊是看不明白這夥人是玩的什麼手段,只是在那眼裡不及的黑暗之中,究竟有多少人馬,他們並不曉得,但是就眼前可見的這些人馬來說,卻已經有三四百人的模樣了。
兩個人鬥三四百人,楊志在心裡暗暗掂量了一下,雖然不懼,但是,卻也知道後果,必然會死在這亂刀之中。
“喂!那夥撮鳥,有名有姓,報上來給爺聽聽!”魯智深扯着一副粗暴的嗓子朝那邊喝道。
這時候,一個健壯的漢子在那自然分開的陣列中緩緩走了出來,一領純色馬褂外面只是單單穿了一件無袖貼身鎖子甲,背後插着三支修長的標槍,雙手裡倒持着一對雙鉤。邁着流星大步踏上前來,道:“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硬氣,閒話少說,動手!”
“喂!”魯智深瞧着這人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沒得辦法,便也只能和楊志對了一個眼神便挺着朴刀而上。
楊志和魯智深兩人豁出命地朝着那陣裡奔了進去,本想是殺個痛快,好歹死也拉個墊背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那靈蛇教的人馬頓時換了陣型,立刻將他們吞在陣內,一排排的虎頭盾牌堆疊起來形成了一道道移動的高牆,在這變化莫測的陣法變化之中,沒有多久便將兩個兄弟莫名其妙地分散在了兩個不同的盾牌漩渦之中,在這變換的陣型之間,楊志已經被這盾牌遮擋了視線,在盾牌之間的磕碰聲中聽不到了別的聲響,暈頭轉向之間,已經分不清東西,完全不知道那邊是自己來的路,那邊又是自己要出去的門。
而就在這陣型旋轉變化中,那些盾牌的縫隙間,時不時地會殺出幾記滾刀來,殺楊志個措手不及。可是,這一刀之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楊志怒不可竭,揮起刀刃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砍那盾,除了能剁出深深的刻痕之外,依然於事無補,傷不到人家半分。
方纔就被人囚禁在鐵索密集編就的牢籠裡,而此刻卻又被人困在這盾牌高牆組成的活迷宮裡。楊志這一夜先後受這兩次折磨,心裡的忍耐已經快要到達了極限。發憤怒之間發足狂奔,索性慌不擇路,他不信,這陣法的變換能夠敢的上他腳下的速度。可是,不識陣法厲害的楊志,遠遠不知道這陣法陰陽相生的變化莫測和迅疾,就在他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的時候,突然從盾牌的縫隙間竄出兩刀,楊志看快揮起朴刀乒乓兩聲統統擋下,可是,背後這時又躥出一刀,楊志回擋不及,只是得閃身,可是,卻依舊被那刀鋒傷到了肉皮,鮮血順着背脊而出,除了疼痛之外,便是鮮血的滾熱。
楊志這時,才驀然明白,現在已經不再是看誰狠,去硬拼硬殺的時代了。
被隔開在那一邊的魯智深此刻也臂膀負傷,被殺的很是狼狽,這全身的力氣,就是不知該從何去發,手裡握着朴刀,除了這厚重的盾牆之外,就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只有那突然殺出來的滾刀之外,其餘的毛都沒有。
莫非,今日就要命絕與此麼?!
就在楊志和魯智深兩人深陷水生火熱之時,突然在峽谷的一邊傳來了奔雷般的馬蹄聲,轟轟烈烈地刺穿了那些盾牌發出的擊鳴傳入了楊志的耳膜裡。楊志本來暗淡的心念突然間亮堂了起來,他眸子一閃,收住了腳步,在騰挪之間,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四面八方有可能殺出來的滾刀。他知道,副將秦飛的兵馬來了,他們可有的殺了。
果然,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兄弟們殺啊!救提轄!”早萬馬奔騰之中響起來,緊接着便是猶如排山倒海的喊殺之聲,那氣勢充滿了仇恨和迫切之感,讓人聽得都心驚肉跳,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