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葉塵回到府中,首先去見了鬼醫。他此次吳越之行肯定時間不短,走了之後,這府中上下的主心骨不是韓可兒、也不是麻剛子,而是鬼醫。一些事情他必須要給鬼醫交待一下。更何況如今葉府多了一名皇子,他更不能掉以輕心。
見過鬼醫之後,葉塵去華夏衛府叫來七司的司使開了一個長會,詳細的部署了下一部各司的主要任務以及注意的事項。最後葉塵將白滄海、李君浩和許方義這三個最爲重要的司使留了下來。
“我不在京都的日子裡,晉王府上一定要盯死。除了晉王之外,那位陳先生和血殺,以及晉王的管家,都要十二個時辰盯死。只要出了王府,就絕對不能脫離我們華夏衛府的視線。另外,宮中的太監總管王繼恩只要出了宮偷偷的去見晉王,便將他直接殺了。”葉塵鄭重無比的說道。
對於葉塵爲何如此警惕晉王趙光義,白滄海、李君浩和許方義等華夏衛府的司使一直很疑惑,但卻知道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關係到那把椅子的事情。
只是,當今天子身體一直很健康,不管從那方面來看,若不出意外,再當十幾年皇帝是沒有問題的。
難道晉王真敢謀反?但從華夏衛府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晉王趙光義這些年雖然已經在朝廷中構建了一張網,在有些時候擁有了一股可以左右朝政的龐大力量,比如陶谷前些天升了官,當上了翰林學士院承旨,便是趙光義發動這張網的結果。
甚至如今趙光義在朝廷中的力量已經隱隱超過了宰相趙普,但白滄海、李君浩和許方義依然不認爲趙光義擁有可以造反的能力,因爲軍隊始終牢牢掌握在當今天子的手中。
三位司使念頭轉動,突然想到剛纔總司使大人提到宮中太監總管,陛下的心腹近侍王繼恩,不由心中一凜,互視一眼,隱隱猜到了總司使大人一直可能擔心的事情。
葉塵看着三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瞞着這三位心腹助手了,否則自己離開開封,趙光義萬一真的提前動手,李君浩、白滄海和許方義因爲不知道一些事情,結果導致華夏衛府未能及時做出正確的反應,那就不好了。
葉塵目光掃過三人,右手一揮,除了黑騎兵之外,站在門口的幾名華夏衛便遠遠的退到了遠處。
三人見此,心中一跳,知道總司使大人接下來說出的話,必定石破天驚。
葉塵這才神色肅然凝重的低聲說道:“晉王趙光義與聖堂應該暗中有勾結,很可能會刺殺陛下,然後在不驚動軍方的情況下,控制皇宮,
晉王直接坐上那個位置。而皇長子魏王雖然有趙普的支持,但在朝廷和軍中威望太低,就算加上我們華夏衛府,在晉王已經坐上那把椅子,控制了皇宮之後,都不足以翻牌,而且所有人都會死得很慘。因爲在軍方看來,晉王和魏王誰當皇帝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因爲後者能力遠比不了晉王的緣故,他們更希望是晉王趙光義當皇帝。至於我的那位新學生,年齡太小了,羽翼纔剛剛開始成長,即使有我們華夏衛府全力支持,也很難得到軍方的認可。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軍方和大部分大臣都不希望大宋大好局面被破壞,所以若晉王悄無聲息的刺殺了陛下,且將自己摘得很乾淨,然後登上皇位,朝廷上下沒有多少人會願意站出來反對的。”
白滄海、李君浩和許方義三人被葉塵所說震撼的久久不語,但很快他們就站在自己或者華夏衛府的角度想到了一個問題,神情變得凝重蕭殺起來。
一直以來,總司使大人雖然沒有和晉王趙光義正面衝突過,但兩人之間的積累的矛盾,特別是總司使大人與皇長子魏王交好,如今又是小皇子的老師。當趙光義當上皇帝之後,必定會對總司使大人下殺手。先不說他們三人對總司使大人的忠誠到了何種程度,只要總司使大人一死,華夏衛府裡面必定會經歷一場大清洗。可以想見,趙光義肯定會派遣數萬禁軍圍困華夏衛府,然後將總司使大人的心腹一個個毫不留情的殺死。
不用葉塵再繼續吩咐什麼,也不用給三名掌握有華夏衛府最大權力的司使動員什麼,三人已經知道在葉塵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應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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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天內,葉塵細心教導了小皇子趙德芳的功課,然後帶着後者到華夏衛府學習了兩天,然後又送到了葉府。
期間,葉塵又通過極爲隱晦的渠道,給漕幫幫主周杰和開封糧米大行首錢寧傳達了一項命令。
而在此之前吳越國使團和南唐使團已經先後離開了開封,踏上了回國的道路。實事上,開封城這些天所發生的幾件大事早已被各自使團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國內國主手上。
葉塵知道吳越國主或許一直想和大宋綁在一起,但吳越國朝廷中必定有問題,所以他前往吳越國的事情不能拖,拖的越久越容易出現變故,畢竟金陵距離杭州比開封距離杭州要近得多,葉塵估計這些天南唐定是已經偷偷的派去了能說會道的人到杭州,秘密見過了吳越國主,欲行那暗中結盟抗宋之事。
在離開之前,葉塵着重又安排了一件事情————華夏衛府各司、部根據自己職司,編寫出訓練教材、章程,對沒有任務的人先期進行集訓,等他回來時進行考覈驗收。這裡面主要針對的是情報、刺殺、監察三個司。
五日後朝廷諸事齊備,葉塵率領一隻龐大的隊伍南下。
除了葉塵這個正使兼賜婚使之外,自然少不了一個處理諸多禮儀和雜事的副使。
副使名叫張慶明,是專門主官外交事宜的禮部鴻臚寺判使,除了路上安全事宜之外,葉塵其它雜事都極爲趕緊利索的交給了張慶明負責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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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滔滔,浩渺的天際,一行大雁翩然而過。兩岸地平原上,莊稼已經開始成熟,辛勤的農民赤着曬得黝黑的脊樑在地裡揮舞着鐮刀,汗珠兒一顆顆摔在肥沃的土地上。
徐風吹過,泛着白鱗鱗的浪花兒的河面上,傳來一陣陣豪放的歌聲,漁夫歡笑道將網兒撒進水裡。
大運河北抵京師,南至杭州,但是因爲沿途河流流向不定,這條大運河並非直貫南北,而是連貫各地河流的航行水系,一路下來,彎彎曲曲的時而向南時而向東。
一艘船體漆成紅色的單桅快船正逆流而上,船速極快。這是一艘驛舟,可載人六十上下,同時有貨艙可乘載重要物品。這種驛船順風使帆,逆風使槳,船上備有八到十二枝長槳,民間俗稱蜈蚣快艇。
水面上但凡有漁船、商船見了這艘紅色的傳驛快艇,都會趕緊地避到一邊。大宋朝廷的規矩,運河上航行,任何船隻遇見專驛快船,必須迴避讓出航道。
快船駛過一片三角形的緩灘,忽地有人高聲喊道:“驛丞大人,前方有三艘巨船,快通知艙底減速讓路。”
在艙中自斟自飲,正喝得得趣的泗州河運驛丞安曉春安大人搖搖晃晃地走上船頭,笑罵道:“見你孃的鬼了,咱是什麼船?還他媽給人讓路,放你孃的連環臭屁呢。”
船頭那個驛卒漲紅了臉道:“大人,可這船,咱…………咱得給人家讓路啊!”
“呃。”安大人趕忙地叭到船幫子上醉眼朦朧地向前望去,只見前方寬闊的河面上,一條線三艘四桅巨船,各自張足了十二張帆,鼓足了風駛來,船底激得浪花翻騰,船後一條白線,遠遠瞧去氣勢驚人。
巨船比快驛飛舟大了三倍,第一艘剛剛拐過前邊的彎道,只見船上裝飾華麗,兩側高舷牆上密密麻麻開了幾十個設槳架的小門。船頭豎了三根高高矗立的旗杆,中間一面黃旗,繡着金燦燦的團龍圖案。
安曉春嚇了一跳,酒意頓時醒了幾分,玄黃天子龍旗,只有大宋皇室人員或奉旨欽差纔有權懸掛。這是誰的船到了?
只見龍旗兩側各懸一面旗幟,左邊的是大?三角旗,赤紅如血,中間是寅黑絲的長着兩個翅膀的奇獸圖案,右邊旗杆上一面墨綠的大旗,上書斗大一個“葉”字。
安大人雖不知來者何人,卻知道對方的權威遠在他的驛船之上,唬得安曉春擡起腳來在那個驛卒屁股上就是一腳,罵道:“你娘咧,還不快下去招呼減速?來人!來人,趕快地轉舵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