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是一個部落,也是一個世家。他們的世代首領都稱爲龍王。
肅州龍家是唐朝時候西域三十六國中的焉耆國王族後裔,焉耆古城博格達沁陷落後遷入河西隴右一帶,最初,甘州本來在龍家的掌握之中,不過回鶻帝國滅亡後,其中較大的一股勢力龐特勤部也逃到了河西,把龍家逐出甘州,鳩佔雀巢。
龍王只得率領族人退出甘州,佔據肅州,在這裡,焉耆國人和吐渾族人、尤其是大唐對西域失去控制後,遺留在河西的安西都護府大唐軍隊後人們完成了第一次民族融合,所以他們接受了相當程度的漢化,軍隊練兵打仗等戰略戰術也習了大量大唐軍隊的特點,甚至連武器裝備、軍服款式都十分相似。
此次,祥符國發兵來犯,甘州回鶻可汗龐特勤自然是要派使者過來結盟求援。
肅州城,甘州龐特勤的特使已經來了一天了,但只見了龍家家主龍嘯天一面,且沒有任何肯定的答覆,整天在客院裡面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祥符國大軍已經兵圍甘州,雖然距離還有四百多里路,但是緊張的氣氛已經開始在肅州蔓延,城頭巡邏的士兵全副武裝,探馬也派了不少,遠至百里之外。而爲了方止祥符國方面的細作混入城中,這幾天進出城的檢查也嚴格了許多。
肅州城西門前,進城的人排了長長的一隊,六月份太陽本就火辣,而肅州六月份的太陽卻是毒辣,再加上河西走廊氣候異常乾燥,等着進城的人們便異常的煩躁。若非是城門口那數十名八字排開,身着盔甲,手持刀劍的士兵冷冷的看着衆人,恐怕早已聒噪吵鬧了起來。
這時,一隊騎士從瓜州方向縱馬奔弛而來,馬上騎士個個汗流浹背,領頭的是一然着白衣的年輕公子,後面五十人則是身着勁裝的武士。
一隊騎士飛奔而來,遠遠的沙塵飛揚,早已驚動了城門前的人們。因爲這幾天關於祥符國大軍來犯的消息早已傳開,人心早已繃緊,此時頓時一片慌亂。
“荒什麼,是我們二公子回來了。”城門口一名校尉用手遮着陽光,望了一眼騎隊,大聲呵斥道。
人羣一聽不是祥符國的大軍,便又安靜了下來。
很快,這隊騎士便來到城門前,勒馬停下,那名校尉早已殷勤的上前準備給領頭的白衣青年問好。但白衣青年臉有焦急之色,不等校尉開口,便率先說道:“大軍可有出動?”
校尉愣了一下,說道:“回稟二公子,大軍還未出動過。公子………”
校尉還想說什麼,青年一聽大軍還未出動,長鬆了一口氣,雙腿一加馬腹,便向城門行去,後面的護衛緊緊跟隨。門口的百姓和士兵早已讓開,青年進了城,便一揮馬鞭,加快速度向城主府方向行去。
這青年名叫龍定文,是肅州之主龍嘯天二兒子。龍家雖然是焉耆國王族後裔,但因爲一直仰慕漢家文化,生活、穿衣等習慣到如今
其實已經和漢家沒有什麼區別,否則也不會給自己取姓爲龍家。
所以,龍定文拜在西域大儒端木仲仁名下爲弟子,就再正常不過了。
龍定文被老師端木仲仁說服之後,便一直擔心父親主動派兵支援甘州回鶻人,給龍家引來滅門之禍,從瓜州一路快馬趕來,得知援軍還沒有派出,他才放鬆下來。
來到城主府,龍定文跳下馬,在門口侍衛和門子僕人拜見問好聲中,他快步走到後院,他的孃親,有着河西走廊第一美女之稱的瓜州之主曹雪雄的妹妹曹雨霜正在侍女的伺候下,品嚐昨日從瓜州運過來的寒瓜。
曹雨霜眼見兒子突然出現,一臉驚喜,起身笑道:“文兒怎麼回來了。”
“孩兒拜見母親大人。”龍定文向曹雨霜一拜,不等曹雨霜問什麼,一邊拿起桌子上一塊切好的寒瓜美美的吃了兩口,解了乾渴,又說道,“母親,我父親呢?”
曹雨霜一邊寵溺的拿出手絹擦拭兒子臉上的塵土,一邊說道:“你父親去天藏寺,去見活佛去了。”
龍定文又說道:“母親,父親有沒有決定派兵支援肅州回鶻人?”
曹雨霜一臉擔憂,說道:“你父親也正在猶豫,他這會去天藏寺見活佛也正是要問問活佛的想法。”
龍定文無暇多說,忙道:“孩兒去找父親。”說罷返身往外就跑,身後曹雨霜喊道:“先洗漱休息一會之後再去。”
龍定文頭都沒有回,喊道:“不了。”
龍定文喊上自己護衛,出了城主府,跳上戰馬,又直奔天藏寺。
焉耆國本來就全民信仰佛教密宗,龍家是焉耆國王族後裔,城中寺廟自然不少,其中最爲有名的便是天藏寺,傳的正是正宗的密宗教法,活佛名叫丹傑吉布。
丹傑吉布什出身高貴,父親是天竺名門之後,母親是龜茲王的妹妹。丹傑吉布幼時就極爲聰敏,七歲隨母親一起出家,成年後更是通曉佛法,尤善經。在肅州羈留講經的十六年裡,他佛法精進,並說得一口流利漢語,以其對佛法的深刻見解翻譯天竺佛經三十五部,近三百卷經,並且傳說中他擁有佛法神通。
肅州之主龍嘯天虔誠向佛,生下三兒兩女,俱都請天藏寺活佛丹傑吉布爲其賜名,龍嘯天甚至被封爲護法金剛。
龍嘯天拜於天藏寺主座下,每逢大事,常問計于丹傑吉布。
龍定文帶一隊騎士前往天藏寺的路上,路過肅州接待外來大勢力使者的客院,心中一動,停了下來。
“父親還在猶豫,那便還有可能發兵救援甘州,但我若是殺了甘州回鶻人的使臣…………”龍定文看着客院,心中暗忖,眸中殺機隱現。
龍定文做事極爲果斷,這樣想着便來到客院前,問過院中護衛下人,得知甘州使者果然在客院中,便說道:“帶我去見他。”
“二公子,城主有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
不能私見甘州使臣。”負責客院的官員說道。
“本公子正是奉父親之命來見甘州使臣的。”龍定文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這名官員不敢再多言,便帶着龍定文走了進去。半炷香之後,龍定文帶着幾名護衛走了出來,一名護衛的衣袖上有着一些血跡。那名負責客院的官員一臉慘白跟在後面,拉着龍定文的衣袖,哀求跪下道:“二公子,你讓人殺了甘州使臣,城主怪罪下來,卑職怎麼交待啊!”
龍定文一臉平靜的說道:“我父親問起來,你實話實說便是。”
話音一落,龍定文便不再理會他,上馬繼續向天藏寺而去。
龍定文也是活佛的弟子,到了寺前棄繮下馬,進了寺院,卻不敢再急如星火,只在喇嘛僧引領下循規蹈矩直趨佛堂,到了大殿上,正見父親龍嘯天正虔誠地跪在蒲團上聽着活佛丹傑吉布訓示,龍定文不敢怠慢,忙也畢恭畢敬地上前,向活佛行禮,跪坐,一旁靜聽。
“祥符國皇帝葉塵,乃佛祖坐前崗金貢保轉世靈身,乃我教護教法王。此番他興兵西進,重闢河西走廊黃金商道,乃是以霹靂手段,給西域數百萬百姓佈慈悲甘霖,這是一樁大功德,違之不祥。龍嘯天,以你兵力,難敵祥符國西進鐵騎,爲今之計,唯有獻城乞降,以保富貴。”
活佛說罷,瞟了龍定文一眼,緩緩問道:“龍定文,你有什麼話說?”
龍定文連忙伏地道:“活佛,弟子也認爲祥符國軍兵強馬壯,氣勢如虹,非我肅州城所能敵。從瓜州趕來便是想將弟子所想,告於父親。”
活佛丹傑吉布微微一笑,擺手道:“龍嘯天,此乃佛門淨土,不聞刀兵之氣,你們父子出去談論吧。”
龍嘯天伏地道:“是,不知活佛還有什麼訓示?”
活佛以掌摩其頂,悠然道:“你是肅州城主,肅州城是焚於兵災戰炎,還是得大吉祥。全在你一念之間。一念可以成佛,一念亦可成魔,爲師言盡於此,何去何從,你自行決定吧。”
“是,弟子謹遵活佛教誨。”
龍嘯天與龍定文三叩首,屏息退下。
兩人一走,丹傑吉布便走到佛臺後面,打下一道機關暗門,走了進去。
暗門後面是一間密室,密室之中兩條鎖鏈穿過一名身穿袈裟和尚的琵琶骨,將其固定的死死的。只是若是有人看清這和尚那張臉,膽子小的人見了直接會嚇暈過去,即使膽子再大的人也定會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大變。因爲這和尚的整張臉已經被人齊齊剝了,而且這和尚還活着。他臉上裸露出的血肉被人以秘藥止住了血,看起來更是慘不忍睹,觸目驚心之極。此時他聽見丹傑吉布走進密室,猛的睜開雙眼,張嘴間數道白光向丹傑吉布激射而去。丹傑吉布微微一驚,身形閃爍間,猶如鬼魅,將那數道白光躲閃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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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