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加剛說罷,瞪了一眼還待勸諫的丁鷹,道:“你休得再恥噪。蓋朱城是由蘭州通往國內腹地要道,自古以來便是四戰之地,是必守之城,可你和那些書呆子參謀們卻認爲是非可守之城,這又是什麼道理。更何況你老子我既然駐守蓋朱城,敵人不來則已,既然來了,便是你老子我立功封爵的機會。”
丁加剛不屑的瞥了他這個兒子一眼,又說道:“更何況是誰告訴你們,吐蕃人氣勢洶洶的攻來,咱們便只能守的。他以長矛刺來,咱們便只能用盾牌擋?你老子我就不信這個邪!他往南攻來,我便往北攻去,他以長矛刺我,我亦以長矛擊他!”
“給我收起那點小聰明。你是丁家的兒子,若我要讓各營的孩兒們死在蓋州,你便要衝在最前面!”丁加剛對丁鷹丟下這句話,又轉頭對曾國勇說道:“國勇,你也一樣,你父親是上將軍,是靈武伯,這人人都知道。我寧可對不起你父親,亦絕不負朝廷和陛下。”
“旅長。”曾國勇連忙抱拳欠身,回道:“旅長放心,若卑職戰死蓋朱城,家父絕不會怪罪旅長。況且國勇並非曾家獨子,國勇便死,曾家不爲無後,死亦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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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朱城外,吐蕃軍大營。
格旺多傑率領一干將領,親自將郢成藺逋叱派心腹送來的一名漢人軍師接進中軍帳中。
郢成藺逋叱只是派心腹告訴格旺多傑這名軍師姓曹,是宋國大人物公子,也是祥符國名將,此次來到蘭州,給他們吐蕃帶來了上萬套盔甲、兵器和一些宋人工匠。郢成藺逋叱對這曹公子極爲看重禮遇,讓他逢大事時多聽這名漢人軍師之語。
沒錯,這位曹公子正是葉塵在祥符國好友,曹彬之子曹瑋。曹瑋先後在祥符國打南漢和南唐中立下大功,如今爵至伯位,官至正四品軍都指揮使。那皇甫同也就算了,雖然素有謀略,但畢竟只是宰相府的一名謀士,可這個時候趙普和曹彬派曹瑋來到這裡,可見趙普對於蘭州之謀,極爲重視。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吐蕃人若是佔住蘭州,祥符國便從此多了一大邊患,兵力、精力、財力必然要在蘭州這塊地上耗費很大一部分。這其中削弱和影響祥符國的整體軍力和國力的作用都是顯而易見的,並且這個過程中,祥符國若萬一在吐蕃人手上接連吃了敗仗,他們宋國和遼國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一舉覆滅祥符國的機會。
曹瑋笑道:“格多將軍,蓋朱城比起蘭州城防守相差不少,我軍八倍於敵,攻破蓋朱城,七日之期,當不算爲難吧?”
格旺多傑立時便換了一副笑臉,道:“這算什麼難事,七日之期,那是寬裕了。以我吐蕃兒郎厲害,攻破蓋朱城之事,彈指可定。”
曹瑋是何等機靈之人,眼見着格旺多傑是皮笑肉不笑,心中便已知他雖然表面對自己客
氣,實際上並不相信自己。當即打了個哈哈,也裝做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着點頭應允,由着格旺多傑一個個的替他引見着吐蕃營中諸將。
格旺多傑麾下四萬人馬都是騎兵,其中只有一萬人馬是他格旺多傑部族人馬,其他三萬人馬來自吐蕃尚波千部、大石族、小石族、安多家族、延多家族五個勢力。
構成如此複雜的大軍,需要引見給曹瑋的人差不多便有十餘人,曹瑋耐着性子,一一見過,這些部族將領都知道曹瑋帶來了不少盔甲和武器,他們最缺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對曹瑋倒也客氣,甚至還有想拉近關係,回頭想着用馬匹、藥材、皮毛和曹瑋換武器盔甲的。
一番熱鬧之後,曹瑋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到格旺多傑令他們告退,他長吁了一口氣,想起自己來西北之前,父親和宰相大人語重心長的和自己的幾次談話,以及自己此行所擔負的偉大使命,立刻便問道:“格多將軍,在下以爲啃下蓋朱城這根骨頭,不會容易。不知格多將軍準備怎麼將這蓋朱城拿下。”
“曹公子是擔心援軍?”構旺多傑詫道。
“不可不防。”曹瑋有睦不置可否的說道。
格旺多傑點點頭,說道:“本將已經在黃河已北派出大量探馬,祥符國援軍一到,我們提前便知。”
曹瑋笑道:“既是如此,可策萬全。”
格旺多傑猶豫了一下,說道:“曹公子說笑了,兩軍交戰,哪有萬全之事?”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蘭州城只有兩千人,可攻下蘭州城,損失五千人馬,說實話,據本將所知,各部族心中雖然不怕攻不下這蓋朱城,但是卻都擔心自己部族人馬消耗過多,論逋大人若是親自統兵還好說。可是本將統兵,他們卻都有了保存自家部族實力的想法。更何況蓋朱城雖小,終究是座城池。本將這幾天卻是想着設法將守軍誘出城,可這事說起容易,做起來很難。”
曹瑋眉頭微皺,他卻沒有料到這些吐蕃部族已經有了厭戰和保存實力的想法,想了一下,說道:“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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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京,皇宮。
洞天殿外面連繼城帶着五百暗衛,麻剛子帶着五百名侍衛已經守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自從那日葉鈺公主的寵物小銀狼一聲狼嚎讓閉關的玉道香走火入魔,葉塵進入到裡面之後已經十二個時辰沒有出來了。但因爲葉塵進入之前交待不讓任何人進入,所以也沒有人敢進去,包括在這期間跑來七八次的喻清妍。至於小葉鈺也因爲這件事情平生頭一次被他孃親韓貴妃給打了一下小屁股,但一巴掌打過,第二巴掌還沒有開始便被喻清妍攔了下來。另外,連繼城派去捉拿那頭小銀狼的兩名暗衛死了,而小銀狼全憑空不見了。使得這件事情充滿了離奇和陰謀的感覺。
洞天殿中,葉塵左手掌抵在玉道香丹田處,右手護着玉道香的心脈位置,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本來臉色慘白的玉道香臉上已經有了一些血色,只是葉塵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突然,兩人同時睜開眼睛,葉塵封勉強笑道:“玉兒………”
不料葉塵剛一開口噗嗤吐出一口熱血,便見他身子一仰,倒了下去。
玉道香臉色大變,將葉塵抱在懷中,身法展開,向喻清妍所在宮殿跑去。
玉道香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醫術最好的喻清妍治療葉塵的傷,壓根就沒有想過他抱着正在吐血的皇帝陛下在皇宮裡跑,帶來了整個皇宮裡面所有人,甚至消息傳出去後,整個朝堂,乃至整個夏京,整個祥符國,整個天下多大的動靜。
喻清妍的醫術不但得了鬼醫的真傳,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鍼灸神術立刻壓制住了葉塵的傷勢。但也只是壓制,沒有醫治好,甚至一時不會也醫治不好。
玉道香當時形勢危急,葉塵爲救玉道香,將其經脈丹田內亂衝亂撞的強大氣息引進了自己體內,雖然他體質特殊,經脈和丹田要比玉道香還要堅固,但還是受了很重的傷,實事上也就是葉塵,換一個人,即使是和葉塵同等級的白滄海這樣的超一流高手也是必死無疑。可想而知葉塵經脈和丹田受了多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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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還請安心保重龍體………”睿寢殿內,韓熙載、馬文韜、胡三光、李君浩、曾尚飛五人跪在皇帝御榻之前,委婉勸慰着葉塵。葉塵爲救皇后而受了重傷暈倒的事情,雖然事後喻清妍安排連繼城和麻剛子、辛石及時給宮裡面下了封口令,果斷地封鎖了消息,但因爲這中間持續時間太長了一些,人多口雜,還是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
幸好,在喻清妍的急救之下,葉塵很快便甦醒了過來,並給葉塵開了調理經脈和丹田的方子,且要求葉塵要好好靜養。但葉塵身爲一國天子,卻不能“靜養”,他移至睿寢殿後,趁着宮門還未關閉,便派人急召韓熙載等五人入宮。葉塵知道自己後面這些天需要很多時間用來自己調理丹田和經脈,而宋國和遼國知道自己昏迷且受了重傷的消息之後,遼國蕭太后和宋國趙德昭、趙普說不定就會有所想法。而在這個時候,河西走廊或者蘭州戰事於吃個大敗仗,便有可能變成宋國和遼國不惜一切代價要滅祥符國的情況。
“朕是受了傷,並且有些麻煩,後面這些天需要耗費很多時間調理身體才能早些痊癒。”葉塵淡淡地笑道,“你們五人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希望你們五人這些天能夠和衷共濟。過多的話,朕就不多說了,你們各自做好自己本職份內之事,若有大事五人共議決定,若是難以決定,便再來進宮稟報於朕。”
五人恭敬說道:“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