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寫的戰報很快便送到了大名府的府衙內,當王革拿起那份戰報一看,頓時喜上眉梢;殲滅遼軍近千人,俘獲三百多,另外還繳獲了幾百匹戰馬和若干兵器,最重要的是一舉擊斃了遼國的乙室大王乙室文忠,這樣的戰績對於連吃敗仗的宋軍來說簡直是堪稱輝煌。
但是當看到後面時,王革傻眼了;因爲天黑看不見,守城的廂軍和鄉兵誤將禁軍當做遼軍,一口氣幾乎把一個軍的禁軍全給滅了,禁軍所有將領無一倖免,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
手裡拿着這份戰報,王革真是哭笑不得,先立一個大功,再闖一個大禍,秦浪這廝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可如何是好?
急急忙忙的找來李奔,王革把戰報遞給了他看,待到李奔看完後,王革急忙問道:“李將軍,依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置比較穩妥?”
李奔捋着鬍鬚默默的低頭想了半天,這才說道:“王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雖然秦浪禦敵有功,可是誤殺友軍兩千餘人,恐怕難辭其咎啊!”
“可不是嘛,本府先前還在高興,可眨眼的功夫事情便起如此變化,鬧得本府差點兒一口氣沒緩過來暈過去;不過事已至此,總得想個辦法解決纔是,本府實在是拿不定主意,還想多聽聽你的意見。”
“王大人,依末將愚見倒不如這樣;秦浪率軍守城殲滅遼軍,理應重重有賞,至於禁軍的事兒倒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咱們再如何處理秦浪,禁軍那兩千多人也活不過來了,相反的作爲上官你我也難辭其咎,倒不如咱們換個說法,就說禁軍是在抵抗遼軍進攻時被遼軍所殺,一來可以爲這些將士爭取到一點兒朝廷的撫卹,二來也可消除影響,免得牽扯到你我,這第三也免得因爲處理秦浪而得罪濟王,你看如何?”
“嗯,有道理,就這麼辦了。”王革重重一點頭,當即拿出筆墨紙硯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戰報呈報兵部;在這篇戰報上,王革着重寫了秦浪是如何率領守城將士浴血奮戰抵禦遼軍進攻的,隨後又輕描淡寫的描述了一下楊成率領禁軍抵抗遼軍不敵被殺的事兒,最後當然也不忘加上幾筆,此次勝利除了秦縣令運籌帷幄,將士們捨命作戰以外,還離不開大名府衙的堅強領導,王大人、李將軍用人有方云云。
戰報一送達兵部,整個大宋朝廷立馬沸騰了,對於屢戰屢敗的宋軍來說,這樣的一場勝利來得可太是時候了;滿朝文武無不爲此戰的勝利歡欣鼓舞,就連徽宗皇帝都爲此而驚動了。
連着一個月不上早朝的宋徽宗今兒破天荒的出現在了金鑾殿之上,滿朝文武個個喜氣洋洋,早朝一開始,兵部尚書李綱立馬拿出了王革所寫的這份戰報,興高采烈的當着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兒高聲朗讀了起來。
待他讀完以後,宋徽宗眉開眼笑的一連說了三聲好,表情甚爲得意;他喜滋滋地道:“從前金人總說咱們宋軍作戰不力,好像對付遼國全是他們的功勞似的,看看,我大宋一個小小的縣令就能率軍擊潰遼軍,殺得遼軍大敗而歸,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大宋人才濟濟啊!”
“這都是吾皇英明領導,教化有方的成效。”宰相蔡京不失時機的就是一記馬屁拍了上去,聽得宋徽宗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太傅王黼也添油加醋的說道:“此番我軍大捷,可喜的事兒還不止這一件呢,陛下和各位同僚剛剛都聽到了吧,遼國乙室大王乙室文忠也被秦縣令親自斬於馬下,秦縣令英武非凡,大漲我大宋軍威,理應重重有賞。”
“對對對,該賞、該賞。”宋徽宗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道:“衆位愛卿,就請大家議一議,對於秦縣令應該如何賞賜比較妥當?”
蔡京聞言當即說道:“陛下,據老臣所知,這秦縣令今年剛滿二九,未及弱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雄才偉略,實在是陛下之幸、大宋之幸,既然秦縣令排兵佈陣如此了得,放在區區一個縣令的位置上確實是太屈才了,眼下邊關吃緊,正是用人之際,依老臣愚見,可命其爲防禦使,加封大名府統兵官,負責大名府所有禁軍、廂軍、鄉兵以及藩兵的作戰以及日常訓練,不知陛下以爲如何?”
蔡京話音剛落,一個聲音便響了起來:“陛下,萬萬不可。“
蔡京扭頭一看,說話的是他的老對頭,尚書右丞兼中書門下侍郎白時中;老白同志似乎天生就看蔡京不順眼,對於蔡京歷來採取兩個凡是的標準,凡是蔡京贊同的他就反對,凡是蔡京反對的他就一個勁兒的點頭,這一次也不例外。
“陛下,老臣以爲蔡相所言頗爲不妥,秦縣令禦敵有功自當論功行賞,可是大名府乃我京畿門戶之所在,關係到我大宋朝廷的生死存亡,就因爲打了一場勝仗便把如此重地的防禦完全交給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這豈不是在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嗎?”
聽着白時中在皇帝和衆大臣面前冷嘲熱諷的挖苦蔡京,他的同黨太尉高俅聽不下去了,他站出來對白時中冷笑道:“白尚書倒是說得輕巧,這幾年以來,除了秦縣令打的這一仗,我大宋軍隊還有其它拿得出手的戰績嗎?未及弱冠又怎麼了?甘羅十二歲拜相,霍去病弱冠之年便官拜大司馬,統領漢朝全國兵馬,帶兵打仗又不是比資歷,自然是能者居之,正因爲大名府的戰略地位太過重要,因此才需要一位能征善戰的將才鎮守此地,因此本官以爲蔡相所言句句在理,無任何不妥。”
隨着高俅加入戰團,朝中所謂的清流一派也紛紛跳了出來,引經據典的跟蔡、高二人唱起了反調,這一刻對於秦浪到底應該如何賞賜已經沒有人再關心了,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壓倒對方,在朝堂上佔得上風。
這種菜市場大媽打嘴仗的場面宋徽宗早就是見怪不怪了,見兩邊的人爭得面紅耳赤,毫無主見的他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身旁的大太監童貫身上;望着宋徽宗那詢問似的目光,作爲蔡京一黨的童貫自然要幫着蔡京說話了,他壓低腦袋湊到宋徽宗耳邊輕聲說道:“奴才以爲蔡相所言有理,秦縣令少年英雄,完全可以擔此大任。”
說完這話,童貫又站直了身子,老神在在的望着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的羣臣,彷彿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宋徽宗終於開口了:“衆位愛卿,肅靜,聽朕說幾句。”
喧鬧的金鑾殿總算安靜了下來,宋徽宗掃視着羣臣,不緊不慢地道:“方纔朕聽了各位愛卿的意見,心中已然有了決定,大家就不必再爭論了;來人,傳朕旨意,封廣晉縣令秦浪爲防禦使兼大名府統兵官,節制大名府轄下所有軍隊,另賞賜秦浪黃金一千兩,白銀五千兩,綢緞五十匹,東海東珠一百顆,廣晉縣麾下參戰及陣亡將士由三司會同兵部共同擬定方案予以褒獎和撫卹。”
“陛下,這……”白時中還想爭辯,宋徽宗已經打着哈欠站起身來,對高俅道:“高太尉,近日朕總覺精神不濟,似乎久未鍛鍊了,走,陪朕去踢一場蹴鞠。”
“臣遵旨。”高俅對着宋徽宗一拱手,扭頭冷笑着看了氣得臉色慘白的白時中一眼,得意洋洋的跟着宋徽宗踢球去了;而蔡京也和金鑾殿上的童貫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意氣風發的帶着他的同黨走了出去。
看着奸黨們一個個趾高氣昂的樣子,白時中一雙拳頭在手裡捏得緊緊的,叫過來一名親近的官員,他壓低聲音吩咐道:“速速去打探秦浪的底細,一有發現立刻回報。”
“下官曉得。”那官員點了點頭,快步走出了金鑾殿。
白時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底默默的念道:“秦浪啊秦浪,但願你不要成爲蔡京一夥的走狗,否則老夫必將你除之而後快。”
朝廷加封的旨意很快便傳到了大名府和廣晉縣,聽說自己被封爲了防禦使兼大名府統兵官,秦浪感覺就跟做夢似的;他確實沒想到這一仗居然能給自己撈到這麼大的好處,直接從正七品升到了從五品,縱觀整個大宋,十八歲就坐上這種位置的人,除了像趙栩那樣的皇子皇孫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吧,幸福來得有點兒太突然了。
相比於秦浪的吃驚,曹元霸和朱毅等人倒是開心了許多,老大升了官兒,做小弟的自然也要雞犬升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因此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二人立馬在醉仙樓包了一桌酒席要給秦浪慶祝。
其實對於曹元霸和朱毅二人秦浪也是很欣賞的,要不是因爲有這二人鼎力相助,自己根本無法全力掌控廣晉縣城的廂軍和鄉兵,更談不上後來大破遼軍以及幹掉楊成了,因此對於二人的好意,秦浪欣賞接受,晚飯時間一到,他便準時出現在了醉仙樓裡。
這一頓飯吃得極爲盡興,曹元霸和朱毅二人把能想到的奉承話一股腦的朝秦浪全招呼了過去,說得秦浪自己都感覺有些飄飄然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元霸舉起酒杯對秦浪道:“大人,我是個粗人,喝多了亂說話你可別介意。”
“沒事兒,自家兄弟有什麼就說,哥們兒最煩唧唧歪歪的人了。”
“行,那我就說了;這次你去了大名府,可千萬得把我們這些老兄弟帶上,不是我曹元霸瞎說,自打你上任之後,弟兄們才真正覺得有了個當兵的樣子,跟着你幹我們有奔頭;你若是不嫌棄,往後我身上的這一百多斤肉可就交給你了,甭管殺人放火,只要你一句話,曹某絕不含糊。”
“我也是。”朱毅趕緊附和道。
秦浪聞言呵呵一笑,點頭道:“行,既然弟兄們看得起秦某,那秦某必以真心相交,往後有秦某一口吃的,就絕不讓兄弟們餓肚子,願意跟我去大名府的兄弟我全都帶上,可好?”
“哈哈哈哈……大人,就等你這句話啦!”曹元霸和朱毅放聲大笑,舉起酒杯興高采烈地道:“啥也不說了,大人,我們敬你。”
“來來來,喝死當睡着,幹啦!”秦浪挽起衣袖,踩着板凳把自己的酒杯高高的端了起來,房間裡的氣氛頓時達到了頂峰;然而一杯酒剛剛放到嘴邊,忽然桄榔一聲,嚇得秦浪一個激靈,手裡的酒杯都差點兒掉在了地上;扭頭一看,包房的房門已經被人撞開了,一個肉球咕嚕一聲便滾了進來。
曹元霸和朱毅見狀大怒,操起各自的佩刀就衝了過去,舉刀正要砍人,就聽那肉球呼道:“秦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