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王革親自陪着秦浪去往防禦使官邸;馬車上,王革給秦浪介紹了一下大名府的軍力配置情況。
“秦大人,我大名府地處伐遼的第一線,因此若論兵多將廣的話在整個大宋都是數一數二的,目前常設有兩個廂的禁軍,共計五萬兵馬,另外還有廂軍、鄉兵十餘萬,總計接近二十萬人;你要切記,驍武將軍李奔是咱們自己人,他手下的人馬你可隨意調用,武威將軍霍霆跟咱們不對路,對他可以不予理會;至於其餘的廂軍和鄉兵將領大部分也都是老夫的人,有什麼需要你知會一聲便是了。”
秦浪聽了這話心裡有點兒回味過來了,蔡京等人之所以把自己推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八成就是想用自己壓着武威將軍霍霆一頭吧,看樣子對於只掌握了大名府一半的禁軍,蔡京等人是很不甘心吶;想把哥們兒當槍使,行,誰使誰還不一定呢。
到了防禦使官邸,屋內早已坐滿了一屋子的將領,驍武將軍李奔帶頭走上前來跟王革和秦浪問好,身後的將領也是紛紛附和,看來這些都是蔡京一夥的。
王革四下看了看,皺眉道:“霍將軍爲何沒來?”
一名將領答道:“回大人,卑職早已命人去霍將軍府上通知他了,可他府裡的下人說今日一早霍將軍就帶人去平陽縣視察防務去了,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王革一甩衣袖,勃然怒道:“放肆,秦大人今日到任,他卻藉口不來,這不是存心要秦大人難堪嗎?”
“就是,這廝好生無禮,擺明了是不給秦大人面子嘛。”
“對對對……太無禮了……簡直是目中無人……”一羣將領紛紛附和。
秦浪聽了心裡暗暗好笑,當哥兒傻子啊!這挑撥離間也太明顯了吧,算了,你們喜歡演戲,哥們兒陪你們演一把;於是他眼睛一瞪,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怒道:“行,今日之辱他日本官必將加倍奉還,真是氣煞我也。”
看到秦浪發飆,王革臉上閃過一抹微笑,他走過來拍着秦浪的肩膀安慰道:“秦大人勿惱,爲了霍霆這等不懂規矩之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來來來,咱們坐下敘話。”
衆人落座以後,府裡的丫鬟端來了茶水和一些瓜果,秦浪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她們中有十五六歲的青澀蘿莉,也有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個個長得如花似玉,舉止也十分大方得體,只是這些人眼中都有一個相同之處,恐懼;沒錯,深深的恐懼,這幫丫頭片子哪兒來的啊?
看着秦浪望着這羣丫鬟入神,王革會意的一笑,湊到秦浪跟前低聲道:“這幾名女子是南方發配此地的犯官親屬,全都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黃花閨女,詩詞歌賦、吹拉彈唱樣樣精通,老夫見你獨身一人,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想必平日裡非常寂寞,她們的契書老夫已命人放在了你臥房的櫃子裡,秦大人儘管隨意享用,保管快活無邊。”
望着王革那一臉的淫笑,秦浪忽然想到了昨晚天香閣遇見的那位老鴇,麻痹的,倆人笑得如此神似,她不會是你丫的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這時王革理了理身上的官袍,忽然坐定,正色道:“各位,秦大人心繫百姓,剛一到任就向本府提出要統兵進剿肥熊一夥馬賊,不知諸位將軍有誰願意同往,助秦大人一臂之力呢?”
王革的話頓時引起了一番騷動,一名將領站起身來拱手道:“二位大人,那肥熊一夥兵強馬壯,且狡詐多端,朝廷屢次進剿均未得手,這事兒是不是容後再議?”
秦浪當即給了他一個白眼,冷笑道:“這話聽着真新鮮吶,區區一夥山賊,再怎麼兵強馬壯難道還比得過朝廷的官軍?休要在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回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官定要治你個蠱惑軍心之罪,哼。”
一看秦浪發飆,那將領頓時嚇得目瞪口呆,而王革爲了討好秦浪,也把手往桌子上一拍,高聲怒道:“混賬!秦大人爲民討賊,你卻在此推三阻四,簡直是豈有此理,還不退下!”
“卑職該死、卑職糊塗……”那將領嚇得一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這才一臉狼狽的退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這時一個大鬍子將領站了起來,朝秦浪拱手道:“秦大人,末將願爲大人先鋒討伐此賊。”
“好!”秦浪一拍手掌,樂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居何職?”
“回大人,末將乃李將軍麾下神衛軍指揮使馬彪。”
不待秦浪答話,李奔就指着馬彪對秦浪說道:“此乃末將麾下第一猛將,兩把金瓜銅錘打遍軍中無敵手,秦大人可放心用之。”
馬彪聞言呵呵笑道:“李將軍過獎了,就末將這點兒三腳貓功夫哪能入得了秦大人的法眼吶,在坐的誰不知道秦大人武藝超羣,有隔空擊物和移形換位之功,一個回合便將遼國的乙室大王斬殺於馬下,這等威風實在是堪比勇冠三軍的常山趙子龍了;諸位,是不是啊?”
“對對對……秦大人武藝超羣,吾等欽佩之至……秦大人真乃我大宋第一猛將也……”
馬屁聲不絕於耳的響徹起來,聽得秦浪都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有馬彪帶頭,很快又有三個軍的指揮使站了起來,表示願意率領所部跟隨秦浪剿滅馬賊;然而這時秦浪卻忽然想起了曹元霸和朱毅來,哥們兒的那些老兄弟怎麼沒見着人呢?
“王大人,先前卑職從廣晉縣調來了一批舊部,這次進剿馬賊也想把他們帶上,不知現在他們人在哪裡?”
王革聞言笑道:“沒問題,既然是秦大人的舊部,可將其直接編爲親兵隊,跟着你一起去剿賊便是了;你放心吧,老夫已命樑長史爲你的舊部安排好了住處,隨時可以徵調他們。”
樑長史?樑鶴?這尼瑪不就是被自己砍了腦袋的那個樑廣田的叔父嗎?秦浪聞言眼皮猛跳了幾下,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襲上心頭。
又閒聊了幾句之後,王革和衆將便各自散去,馬彪和另外三位軍指揮使也忙着回去整軍備戰,而秦浪則帶着兩個官邸的侍衛去找曹元霸等人去了。
先前從一名將領口中秦浪已經得知曹元霸等人被樑鶴安排在了城郊一個名叫荒溝的地方;光聽這名字就挺寒饞的,這讓秦浪心中那不祥的預感又增添了幾分。
到了地方,秦浪頓時火冒三丈,這哪是什麼荒溝啊!分明就是一處垃圾場嘛;地上垃圾到處都是,一條黑乎乎的水溝散發出陣陣惡臭薰得人直反胃,亂七糟八的石頭上連草都不長;居然把哥們兒的老兄弟們安排在這麼個破地方,姓樑的,給老子等着,這事兒咱們沒完。
看到秦浪來了,士兵們和衙役們立刻圍攏過來,一個個眼含熱淚,臉上全是憤然之色。
“大人……”一聲嬌喚傳來,秦浪還沒回過神來,一個火熱的嬌軀便從人羣中擠出來迎面撲進了自己懷裡,那淡淡的體香秦浪一聞就知道,這是他的貼身侍女羅夢依。
羅夢依緊緊的摟着秦浪的腰際,肩膀一聳一聳的嚶嚶抽泣着;秦浪嚇壞了,趕緊扶着她的肩膀問道:“小依,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大人……嗚嗚嗚……”羅夢依的眼淚瞬間決堤,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秦浪的心頓時擰在了一起。
“小依,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秦浪用力晃了晃羅夢依的肩膀,臉色一片焦急。
羅夢依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抽泣着道:“大人,你要給朱都頭報仇啊!”
秦浪嚇得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道:“朱毅他怎麼了?”
“大人。”一個聲音傳來,秦浪擡頭一看,曹元霸和劉四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與士兵們臉上的神色一樣,這二位也是一臉的慼慼之色,看得秦浪頓時心頭一緊,莫非朱毅掛了不成?
曹元霸走上前來,激動地道:“大人,兄弟們可把你給盼來了。”
秦浪直接問道:“你快告訴本官,朱毅他怎麼了?”
曹元霸聞言眉頭一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手朝身後一指,憤然道:“大人,你自己看吧。”
順着曹元霸手指的方向,秦浪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放着一張破涼蓆,朱毅蓬頭散發的趴在上面一臉汗水的直哼哼,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秦浪見狀是又怒又喜,人還活着就好了,可他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這才分開多久哇。
秦浪小跑幾步來到了朱毅的面前,蹲下來掏出一張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朱毅額頭上的汗水,關心地道:“朱都頭,你怎麼樣了?”
“大人……”朱毅剛答了一句,就捂着屁股痛苦的呻吟了起來,秦浪這才注意到他的屁股上全是血,褲子都已經被血水給浸透了。
秦浪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朱毅的屁股勃然怒道:“這傷誰弄的?”
曹元霸咬牙切齒地道:“還能有誰,都是樑鶴那個老匹夫弄出來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大人,前日早上我等從廣晉縣城出發,於傍晚到達大名府,府尹王大人聽說我等是你的舊部,就讓長史樑鶴爲我等安排駐地和食宿;沒想到樑鶴那老匹夫一聽說我們是你的部屬,直接就把我等帶到了這兒來;朱都頭見此地環境惡劣,便上前去找樑鶴理論,最後倆人便吵了起來;樑鶴那老匹夫一怒之下命人將朱都頭綁了起來,治了他一個頂撞上官的罪名,當着兄弟們的面兒打了朱都頭整整三十大板,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看得兄弟們這心都碎了。”
劉四海跟着補充道:“大人,小的在衙門當差多年,一眼就看得出打板子的那些人都是得到了樑鶴的授意,下的全是死手。”
“何以見得?”
“大人有所不知,這打板子裡面可是大有學問,我等從進衙門當差的那天起就要開始學習如何打板子,最初是使用帶皮豬肉練習,再逐步變換成更爲柔軟的練習對象;據說我朝最厲害的衙役用木板往豆腐上打,即可以將板子打得啪啪作響,但是豆腐卻絲毫無損,也可以將板子打得悄無聲息,豆腐表皮無損,但是裡面卻已經變成了豆腐渣;小的雖然沒有這等本事,可是也一眼便能看出樑鶴手下那幾個打板子的人手法非常老練,看着沒怎麼用力,可每一板子下去都打在了實處,要不是朱都頭身體強壯,換做尋常人這三十大板挨下來早就一命嗚呼了。”
聽了此話秦浪勃然大怒,眼睛都給氣紅了;他用力捏了捏自己手上的關節,高聲吼道:“曹都頭,把你的親兵帶上跟本官走。”
劉四海聞言心頭一驚,趕緊問道:“大人這是要去幹嘛?”
秦浪惡狠狠地道:“老子要把姓樑的老匹夫那破衙門拆了,再把丫的抓起來暴打一頓,方泄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