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新留守

眼看就到了建炎二年的八月,滄州還沉浸在集體婚禮所帶來的喜悅氣氛當中。這一年以來,在霸州、莫州、河間的環繞保護之中,滄州大體是安泰的。眼看要開始秋收了,今年糧食的收成,絕對能夠負擔橫海全境的口糧,若是加上漁業的補充,再把代州和平州的糧食負擔一部分也沒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一騎快馬馳入滄州,帶來了來自大名府的消息:尚書左臣,河北河東宣撫副使,大名留守,宗澤,與建炎二年的七月二十八日去世了。

宗澤,字汝霖,本爲磁州知州,靖康二年,率磁州軍民投效到河北大元帥趙構麾下,因急於到汴京解圍,不爲趙構信任,被排擠出康王身邊的小圈子。

在趙諶即位後,重整宣撫司,宗澤被委任了宣撫副使,大名留守的重任,一方面要組織河北宋軍恢復疆土,另一方面,要穩定河北防務,爲汴梁屏障。

澤有恢復舊疆之意,以大名當衝要,與提點刑獄郭永漕臣張益謙相犄角。但宗澤在大名行事,時常受到當時的河北西路轉運使張益謙的制肘。

宗澤在大名,令下屬十七縣各令開濠一丈深八尺埋鹿角連珠列寨。但張益謙下約束只令依仿陝西以三七分爲率三分出戰七分出助軍錢。

澤措置大名守禦之具補葺甚多費用不少,而張益謙命令諸場庫務如修城造器械見僱工作役,更不令支錢。

直到宗澤逝世,勳貴石行明督造的大名府防線還未完工。宗澤在大名最大的功績,就是招撫了王善、薛廣、張瓊、楊進、丁進等人。但原先河北的官軍,如王淵、李成、楊惟忠等人,都不聽宗澤的命令,這讓宋軍明明有優勢兵力,還無法收復真定。

雖說宗澤有志大才疏之譏,但呼延庚內心卻非常尊重宗澤。他本以爲,這個時空宋軍已到黃河以北,宗澤不會三呼過河然後鬱郁而死。但沒想到仍舊傳來了宗澤暴卒的消息。

消息在滄州傳開,百姓皆痛惜之。但斯人已逝,呼延庚更關心宗澤的繼任者是誰。

“以天章閣待制杜充爲宣撫副使、河北西路安撫使,大名留守。”

哎呀,還是杜充這個光頭。呼延庚心中一陣噁心。

杜充,字公美,相人也。喜功名,性殘忍好殺,而短於謀略。紹聖間,登進士第,累遷考功郎、光祿少卿,出知滄州。

靖康年間,金兵南下,從燕地而來寄居在滄州之人很多,杜充憂慮他們是金人的內應,於是不論男女老幼全都殺害。後又棄滄州而逃。

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成了河北防禦金兵的最高統帥。呼延庚感到自己有必要去一趟大名了。

果然,緊跟着就傳來了宣撫司聚將的命令。

呼延庚帶了一小隊親兵,在八月十日到達大名。

大名府還是老樣子,不過兵卒明顯增多了。呼延庚沒有直奔帥府,而是先去拜訪河北西路轉運使郭永。

郭永曾經在河北東路做過提刑使,是呼延庚的老上級。

兩人見面,自然而然就說起新任安撫使杜充來。

“這個人有志向卻沒有才幹,喜好名聲卻沒有實際舉動,驕蹇自用卻想要得到聲譽,讓他擔當重任,難以到終了。”郭永評價道。他在杜充到來的前幾天,已經提了不少建議,但杜充置若罔聞。

“宗左丞收得義軍數十萬,杜安撫居然將之全部遣散,且安撫又務誅殺,故城下兵復去爲盜,掠大名左近州縣。”

果然,杜充還是那個杜充,真是時空易改,本性難移。

“城中防務如何。”

“杜公美將楊惟忠、王淵、李成諸部都召來了,加上本在大名的聞達部,河北西路近十萬人現在蝟集大名。”

團在大名這裡,那附近的冀州、深州、趙州就是孤軍了。呼延庚心裡想着,面上卻不露聲色:“宣撫司明日聚將,且看杜安撫如何安排。”

呼延庚回到下處,發現有兩位客人在等候自己,吳革和姚友仲。他們三人在汴梁保衛戰中結下交情,又一同擔任宣撫司的左中右三軍統制。吳革和姚友仲得知宗澤去世,對杜充又不摸底,故而來呼延庚處探問消息。

他們兩人在屋外階下相候。雖然呼延庚、吳革、姚友仲三人都是防禦使,但呼延庚爲四鎮都統制,地位在二人之上。姚吳二人也算是謹守階級之別。

呼延庚笑道:“兩位哥哥怎的如此生分。”領二人進屋。借住的主人家奉上白水,便退了出去。

三人又議論了一番杜充,呼延庚道:“二位哥哥,若是事有不如意,可率本部向滄州靠攏。萬萬不可在城中坐守待援。”

以前宗澤在大名,姚友仲被圍,宗澤一定會想辦法派去救兵。而現在大名留守換成了杜充,呼延庚知道杜充在另一個時空是什麼表現,因此在城中固守,萬一呼延庚又被牽制住,那就真的成孤軍了。

第二天,安撫使衙門大堂之上,杜充當中正坐,左手邊是張益謙,右手邊是郭永,一干武將在堂下分列兩行。

杜充先發表了一番獲獎感言:“帥臣不得坐運帷幄,當以冒矢石爲事。”他不僅能夠指揮,還能親冒矢石上陣呢。

大名兵馬鈐轄聞達首先大聲稱頌,楊惟忠不甘落後,表示這一把老骨頭都賣給安撫使了。接着王淵、李成都吹捧起來。呼延庚也興高采烈的附和了幾句。吳革姚友仲都是西軍的老人,幾句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

杜充洋洋得意,突然看見牆角的一人微微冷笑。他臉色一沉,拍案問道:“韓世忠,你笑什麼?”

韓世忠大喇喇的回答道:“眼見安撫使如此神勇,老韓打心眼裡高興啊,金賊南下,再也不用愁了。”

杜充壓抑住怒氣:“韓世忠,你藐視上官,本帥今日初到,也不來罰你,本帥給你一個揚名立萬的差事,自帶本部,到雄州去打探消息。”

韓世忠懶洋洋的出列,拱手道:“遵命。”“馬上走,不許耽擱,沒有軍令,不許南撤。快走。”

韓世忠拱拱手,轉身向堂外走去。

在將韓世忠殺雞儆猴之後,杜充滿意的掃視了一番諸將,感覺沒人敢輕視他,這纔開始宣佈他的戰略:“河北所有軍漢,到大名取齊,借大名堅城,與金賊決一死戰。”

啊?堂上一片驚訝之聲,但諸人都是軍將,立刻剋制住了自己的驚呼。

都猜到杜充不會打仗,堂下諸將中的一半人也是渾水摸魚的,也沒有恢復舊土的決心,但大夥兒怎麼也沒有想到,杜充會提出這個戰略。

別的什麼惡劣情況都不說,十幾萬人軍漢,以及同樣數量的民壯在大名集中,軍糧怎麼辦?只怕金兵還沒到,大夥已經把大名吃垮了。

再說,如果只守大名一座孤城,金兵繞過大名直趨汴梁,怎麼辦?

這時,河北東路安撫使張益謙說話了:“謙有鎮守河間之責,此令恕吾不能聰明。”

呼延庚心裡跐溜一下:怎麼把他給忘了。

張益謙和歷史書上一樣,和黃潛善相善,與宗澤爲難,同杜充狼狽爲奸。但現在的歷史發生了一點小變化:張益謙和杜充同爲安撫使,分守河北東西路,他不再是杜充的下級,而變成了與杜充是合作關係。

而他作爲河北東路安撫使,也擔負着鎮守河北東路的任務。若是將兵力都調來大名,那河北東路可就無人值守,那他這個安撫使還有什麼用?退一步說,即使他張益謙天生註定是要賣國的,但若是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光桿安撫使一個人去投降金兵,也賣不起價啊。

故而張益謙站出來了,否定杜充這個荒唐的決定。他的差遣和杜充平級,又是文官,杜充可不能像對待韓世忠一樣對他。

郭永在一旁幫腔道:“不若東西兩路,各自佈置防禦。”他知道呼延庚在滄州經營日久,張益謙也奈何不了呼延庚。只要不離開滄州,呼延庚就能想辦法抵制杜充帶來的破壞。

張益謙見郭永支持自己,膽量便壯了起來:“不若將呼延庚,王淵、李成三人留駐本鎮,楊太尉、聞達、吳革、姚友仲防守河北西路。”呼延庚在滄州,李成在棣州,王淵在濱州。都是河北東路的。

堂上三名文官,其中兩人的意見一致,杜充就不太好堅持己見。他把目光探詢的投向聞達:“聞鈐轄,若沒有東路的兵馬,你可能守住大名?”

聞達站出來,拍着胸膛大叫:“末將只靠手頭三萬孩兒,便將大名府守得滴水不漏。”

杜充微微一皺眉,他的本意是要讓聞達叫叫苦,他可以多留一些兵馬,沒想到聞達這個粗胚,吹牛也不看看場合。

但既然聞達這麼叫喚了,杜充再也沒有理由從東路調兵,他看着呼延庚,突然想到一事:“天雄鎮可是在磁州,歸我西路調遣。”

咦,這廝盯上了普六茹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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