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炎熱的天氣終於透露出一絲涼意,殘舊的古城上倒映着斑駁的牆影,飛鳥劃過寧靜的天空飛向遠方,破舊的青石板上,總是會有勞累了一天的人走過,疲憊的笑臉下隱藏對生活的渴望,雖然他們的身份卑微,亦無法改變早已註定的命運,可是他們依舊選擇了活下去,也許活着纔是最大的勇氣。
就像楊凡上一世還是孤兒的時候,看到一隻即將死去的流浪狗,他抹着眼淚,一邊哭一邊看着流浪狗死去,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弱小的楊凡,無法改變什麼,亦如他無法改變的身份,無法改變人們對他的憐憫和嘲笑,無法改變交不起學費,住不起房的窘迫,如果換一個人也許會就這樣算了,可是楊凡沒有,他選擇了堅強的活者,迎着冷眼與嘲笑,倔強的活着,可是卻在他弱小的內心裡,認爲自己這樣,姑且就算是一名勇敢的戰士了吧,畢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做爲一名大宋貴族,楊凡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比他們高貴到哪去,一樣會在金人的戰火之下死去,一樣會在這個城市裡,經歷着柴米油鹽、悲歡離合。
這個世界裡面,總會有一些人死去,所以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下去,不要悲傷和絕望,更不要對未來喪失自己的信心,只是楊凡在想到這些的時候,還是感覺到心頭壓抑着的悲傷。
太原城的街道上,總會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與百姓擦肩而過,帶着一絲麻木遊蕩在這個盛大的城市裡面,沒有人知道戰爭會在哪一天來臨,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會在哪一個時刻就突然的死去。
看着那些穿梭於市井之間的百姓,楊凡的心裡就像被壓上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心裡就像被掏空了一樣,空蕩中帶着一絲忐忑,百十萬的生命壓在了他的身上,這種感覺,讓楊凡覺得是不是過於嚴峻的環境,只能讓人順着壓力的漩渦而非轉,而不能有一絲的選擇?
“侯爺,天色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高義的聲音,從背後淡淡的響起,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侯爺的擔憂,平日裡風光無限的侯爺,此刻也不免多了一絲彷徨與擔憂,沒有人可以躲避掉,繁華背後終是傷的宿命,皇帝不能,大臣自然也不行。
楊凡有的時候真的很羨慕,這種黃昏下的平寧與美好,讓人可以忘掉那些憂心的煩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後,轉過頭笑道“走吧,我們回去!”
趙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也不知道是
怎麼了,自從知道自己來了後,太原的官紳們,一波接着一波要來拜見自己,來也就算了,可是話裡話外,無不是透露着攀附與討好,趙恆不是傻子,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麼,看着那一張張媚笑中透露着冷漠的臉,趙恆就感到一陣的厭煩,也許自己愛慕虛榮,膽小怕事,可是卻不代表着自己的身邊,需要這樣的人才或者說朋友,就這樣,在某個昏黃的傍晚,貴爲大宋的王子,看着窗外落單的小鳥孤零零的飛向遠方,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
等到楊凡親手燜了一鍋豬蹄,又弄了兩盤子蔥爆羊肉和魚香肉絲後,趙恆才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也許有的人就是這樣,即使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話也沒有幾句,可是卻有了老朋友的感覺,反而有些人經常在一起,話也很多,可就是很難有朋友的那種感覺。
隨手拿起一個豬蹄大啃了一口後,鼓着腮幫子搖頭晃腦,“還是你做的東西好吃,可是爲啥魚香肉絲裡沒有魚呢?難道是讓你吃了不成?”
這個問題楊凡還真不知道,爲啥魚香肉絲裡沒有魚?隨口應付了一句,“也許是被做菜的廚子偷吃了吧。”不料,趙恆就好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就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趙恆雖然是太子,但是他也是個年輕人,生長在皇宮大內,從來沒有人能看到他的眼淚,他眼角的淚水,只有在每一個夜深清冷的晚上,纔會流下來。
趙恆記不清在自己幾歲的時候了,由於皇宮規矩多,父皇一年也來不了幾次看望自己,而母后由於是皇后,更不可能每日陪伴自己,直到後來搬進東宮,趙恆都是孤獨軟弱的,而他最大的欣慰就是那一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被窩,總是在無數個夜裡,掩蓋了自己恐懼的哭聲。
看着對面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啃着豬蹄的楊凡,趙恆從來都沒有這樣踏實過,有個朋友真的很好,顧不上笑了,眼見楊凡嘴裡一扯一拽,一個豬蹄就沒了,趙恆立即又撈了一塊,這才吃的暢快。
兩人的吃相,讓躲在院中角落裡的吳峰撇了撇嘴,輕聲問道“你家侯爺平時就是這麼吃飯的?”
“你家太子不是也這樣嘛,彼此彼此”高義與其互相對視了一眼,欣慰的點了點頭,無論於公還是於私,兩人成爲朋友沒有什麼不好。
攪屎棍之所以那麼有名,只是因爲他是一根與衆不同的棍子,但是隔壁老王那麼有名,卻是因爲他是個十足的欠揍貨,楊凡兩人吃的正香的時候,蔡孝
天走了進來,跟兩人見過禮後,才搓着手說道“妹夫,大哥聽微兒說,你在京師的時候,已經被任命爲皇家慈善總會的副會長,我估摸着太原這樣的地方,可以成立一個慈善分會,然後我替你打理,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與蔡薇兒還沒有訂下來,可是楊凡的心裡已經默認了此事,對於蔡孝天叫他妹夫,自然不會有異議,讓人給大舅哥拿了一幅碗筷後,遲疑的說道“在太原成立慈善總會,自然可以的,但是許多制度還不是太完善,施行起來,會有很多的漏洞的,這件事還等研究一下再說吧。”
“這個是自然,等到妹夫研究出來了,我會替你張羅這件事的,這樣一來對於你、皇家、地方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爲呢。”蔡孝天自從聽說了這件事後,頓時眼前一亮,覺得這是蔡家增加影響力的一個機會,所以才厚着臉皮來要官,只是被楊凡婉拒後,心裡有些失落,還不知道蔡家何時能東山再起。
眼見大舅哥失落,楊凡也不想落了他的面子,笑着說道“大舅哥不必灰心,此事的確過於重大,必須研究好章程才能行,既然你提出來了,我會將此事儘快提上日程的,不過在此之前,您還要幫我一個忙才行?”
蔡孝天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眼楊凡,“幫什麼忙?”
“由於此事也很重要,所以想請大舅哥兼任七品觀察使,帶着一百千牛衛、巡察忻州、代州、壽陽、石嶺關、太原、盤陀、交城的軍備政務情況,一旦發現發現地方守軍和官府玩忽職守,可立即上報於我,怎麼樣?”
啪啦一聲,蔡孝天的筷子掉在了桌上,觀察使雖然是個巡察的小官,可是卻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幹好了說升遷就升遷,不是縣令可比的,更何況自己的妹夫就是太原府路最高大員,何愁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當即臉色通紅的表示道“妹夫放心,大哥自然會替你,好好的摸一摸太原府各州縣的執行情況,你這就放心吧,明日我就會出發去代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