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嗣先想要勸阻蕭幹莫要急追,他哪知蕭幹在懷仁城中了宋江的埋伏,定是要一雪前恥的。
更何況在懷仁城,蕭乾和耶律大石都上過宋江的大當,知道義勇軍是斷不可能將人主動放回的。再不追急一些,只怕諸多親王與王公貴女們即將赴遼主的後塵!要是再次被宋江在眼皮底下將人帶走,還有什麼面目統軍回去見諸位同僚?數萬人都擋不住這一二千人,不活也罷!
蕭幹帶着帳下六千精騎拼命的追趕,一定要將義勇軍殲滅在遼境之內,以雪大遼這段時日來蒙受的恥辱。
前後兩軍相差不過五六裡,首尾都可相望,漫滾塵沙,馬蹄陣陣,俱是可見對方的大旗在眼中飄揚。
宋江看着南方,遲遲下不了決心,本來他想一旦衝出重圍馬上折向轉南,可是現在他不敢!
蕭幹追得如此急法,一旦到了白溝,前有大河阻路,後有重兵追擊,到那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腦中電轉,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身後有數萬大軍虎視眈眈,稍一猶豫走錯一步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全軍向東,全速前進!”
宋江終於下了決心!南西北三面都是走不得,只有先向東走,甩開遼軍大部的步卒,剩下蕭乾的幾千人騎軍之時,然後伺機尋找戰機。
鐵騎洪流滾滾向東而去,前後兩支軍馬都是已經習慣了長途跋涉的精兵,甚至連對方的習慣都算了解一些,配置也都差不多。義勇軍勝在戰馬多些,馬力可以恢復得好一些;蕭幹手下則騎術精通些。急速行下,竟然行了七八十里地,都沒有休息片刻,兩家堪堪打了個平手。一直奔到明月懸空,既拉不開也追不上,就這麼隔着五六裡的距離僵持着。
兩支軍馬都是差不多疲憊了,連日來兩隊人馬走的行程也是大同小異。眼見戰馬都累得直喘,馬上戰士也行了一日,精神困頓,都有了紮營的意思,可是對方不停,另一個也不肯停、不敢停!
再不停下休息的話,恐怕再跑下去兩支騎軍都要變成步軍了。宋江和蕭幹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這樣下去可不行!
“全軍減速!”
宋江中軍紅旗揮舞着,全軍都稍稍降下些速度。
“蕭大王,前面宋軍減速了!”
蕭幹身邊親衛興奮高喊,蕭幹擡眼看去,果然,義勇軍的速度降了些,難道是他們跑不動了?
“全軍衝刺,南人跑不動了!”
蕭乾急忙下令,當真的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要追上了!
遼軍將士勉強提起了一些速度,向前衝去!
宋江一直回頭看着,見到遼軍加速,知道蕭幹還是不死心,再次下令:“全軍全速行進!”
“宋軍又提速了!”蕭幹心裡一涼,難道義勇軍還跑得動?再看看自己身邊的戰馬,有些已經開始吐着白沫,快要支撐不住了!
遼軍兵士心疼自己的戰馬,不由自主的略略降低了些速度。
誰知此時,前面義勇軍也隨着遼軍減速之後慢了些下來。蕭幹心中一動,命令道:“再減速!”
遼軍再次減速,已經是小跑了。
果然,義勇軍也在此減速,兩軍繼續維持着大約五里的距離。蕭幹心中頓時明白,宋軍估計和自己也差不多,大家不休息都是不行了。
兩支軍馬默契的很,各自緩緩減速,最後原地休息,中間的距離剛剛好,和出發之時一模一樣!
兩支軍馬原地休息,兵士們顧不上自己飲食,紛紛先給戰馬喂些草料飲水。兩軍之間相互嚴密監視着,只要對方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要開始下一輪競賽。
宋江坐在一塊石頭上默默嚼着行軍乾糧,苦思着有什麼脫困之策。眼下這局勢當真無奈,打又打不過,甩又甩不脫,再往東走,遲早要有撞見大海的那一日,難道還能繼續騎着馬渡海不成?宋江自己也有些發笑,自己到這時候了,還胡思亂想個什麼?
“將軍,喝水。”
宋江擡眼一看,珞瑜端着水壺站在自己身前。這珞瑜不同其他的俘虜,是以宋江並沒有派人看押。可軍中又都是些粗蠻的漢子,一個小姑娘放在哪裡都不合適,宋江干脆就把她帶在了身邊。
珞瑜也乖巧的很,每當行軍之後歇息下來,總是把宋江照料得妥妥當當,比那些只喜歡上陣砍人的親兵們強得太多,是以這後來照料他的起居事宜,親兵們都是撒手不管,放心讓珞瑜去做。
看着宋江皺眉伸手來接,珞瑜輕輕遞過水壺放到宋江手裡,好奇問道:“將軍,咱們不是要南下麼?怎的現在往東邊走,難道要過平州去東京城?那邊聽說已經被金國佔了,女直人可是野蠻的很。”
“東京?女直!”
宋江又驚又喜!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乾脆直接奔東京遼陽府去!到了東京還怕什麼蕭幹追兵?
不過,這南京道往東走,平州中京一線,自家軍中可是沒有人熟悉道路,倒時候轉瞎了路可就糟了。
宋江翻出地圖,仔細查看,這地圖上南京西京倒還算詳細,可是中京東京只是略略標註了幾座大城,其他一概都無,不由得眉頭深蹙。
“將軍,婢子可是說錯了什麼?”珞瑜看見宋江聽完他的話,臉上似憂似喜,有些怯怯問道。
宋江搖頭,這小姑娘已經跟隨軍中兩日了,還是那般小心翼翼。看着她臉色蕭瑟,宋江有些不忍,微笑說道:“我還要謝謝你的指引呢,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你算是立了功勞了,等回到大宋便可以自由了。”
“大宋?”珞瑜臉上起了些好奇,“婢子聽說大宋朝富庶得很,是爲天下之最,人人都能穿絲衣着絲履,是真的嗎?”
宋江呵呵一笑:“大宋的確富有,可也不可能人人都有錢,這個世界,有錢人總還是少數。不過你不必擔心,要是能闖過這一關回了南面,我保證你會成爲一個富翁,衣裳首飾樣樣齊備。”
珞瑜微微一福稱謝:“謝謝將軍。”臉上卻不見什麼喜悅表情,還是平靜無波。
宋江也沒在意,隨即問道:“珞瑜,聽你說,從前你家住在中京道,對中京的地形可是熟悉?”
珞瑜輕笑:“婢子從小在中京道澤州居住,不算太熟,但跟着父親出過幾次遠門,道路還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