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湯姐姐挑的,還是夫君自己挑的?”
顧清塵將手串戴上手腕,大小正好合適,絲絲涼意從手腕傳遍全身,十分舒服。
“當然是我挑的,這怎麼能假手他人!”
楊叢義沒敢擡頭,蹲下身子,準備將孩子抱在手中,結果那孩子卻向一邊躲開了。
“算了,就當夫君挑的吧。這次回來應該還有事要說吧。”
顧清塵俯身將孩子抱起來,往屋內走去。
“也沒什麼大事,過兩天我就要北上,去明州、臨安,不知道要在臨安耽擱多久,家裡暫時顧不上了,要是朝廷另有安排,我會及時派人去你送個信回來,要是沒有特別的安排,我自己會回來。”
“國事爲重,夫君忙你的,不用擔心我們,家裡有我和蓮兒在,一切都會好好的。家我們會看好,思遠我們也會帶大。”
“嗯,這些年辛苦你了。”
“除了這,就沒有別的了?”
“還能有什麼?”
“湯姐姐你怎麼安排了?在泉州嗎?”
“她沒在泉州,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什麼,她還能來找我不成?”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們見面打架,如今天各一方,各自清淨。”
“我爲什麼要跟她打架?我跟她有什麼好爭的。”
“不打架最好,沒事最好,是我心胸狹隘了。”
“夫君,要不要再要個孩子,只有思遠一個,家裡還是太冷清了。”
“你們照顧的過來?”
“沒事兒,大不了僱人。”
“行,家事聽你安排。”
“這會兒聽我安排,湯姐姐的事怎麼不聽?”
“翻篇了,就不要再提了。”
“算了。今天你好好陪蓮兒,開枝散葉,還得靠她。”
“聽夫人的,明天陪你吧。”
“不用,等蓮兒懷上,以後有的是時間。”
楊叢義在家裡始終沒能抱到思遠,那孩子經過上次那件事,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惡人,根本不敢靠近。
心中小小的失落被賣力扭動腰肢的蓮兒驅散,他今天不是很想動,於是便讓蓮兒上了他的身,初時還扭扭捏捏不敢動,非常拘謹,誰知在他的幫扶下動了幾下之後,很快就進入狀態,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腰肢扭動間,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慾望被撩起,楊叢義很快翻身做了主人,開始猛烈反擊,給她以顏色。
未多久,風歇雨停,各自收兵,蓮兒大了膽子,投進老爺懷裡。
“夫人上次也不是真生老爺的氣,也不是妒忌,只是替老爺着急而已。夫人說,老爺要是真想娶,她親自給老爺挑幾個未出嫁的良家女子都行,湯姐姐年齡有些大,會影響老爺聲譽。”
“娶那麼多做什麼,這事你別管。她也是苦命人,又是我朋友,曾經還幫過我大忙,我不能不幫她。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個家裡有你們在就夠了,不需要其女子再進來,你們不要整天胡思亂想。”
“是,老爺,蓮兒知錯了。”
蓮兒心裡一暖,說話間,大着膽子把身子貼近老爺下身,緩緩扭動起來,輕輕觸碰最敏感的方寸之地。
幾息之間,楊叢義的邪火再被撩起來,不得不提槍瀉火,狠狠的將她再收拾一頓。
直到兩人汗水淋漓,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方纔心滿意足的各自睡去。
在家住了兩天,楊叢義再次離開,與顧清塵和蓮兒關係恢復正常,而他的兒子卻始終不願與他親近。
神舟起航,離開泉州灣,一路向北而去,目的是明州,泉州港內屬於回易處的海船則帶着護衛軍出海,向東南方向而去,他們的目的地是流求。
朝廷要的是錢和貨,而不是人,帶太多人回明州、紹興、臨安,朝廷就會有人沒事找事,編造謠言,不如把他們都放在遠離大陸的流求,在那兒不管有多少人,朝中都不會有人關心,因爲那兒跟瓊州一樣,都是蠻荒煙瘴之地,甚至連瓊州都比不上,不然那麼大個地方,也不會只有一個垂垂老矣的縣令在管理。
在去往明州的路上,楊叢義跟陸游一起覈對了船隊在泉州的全部交易賬目,最終的總賬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大的讓他們吃驚,大的讓他們不敢相信。
泉州共出貨四十船,所獲錢財總計三千四百八十五萬貫,加上在廣州出售的貨物,如今已有將近四千萬貫收入。
若再算上神舟上存放的金銀珠寶、珊瑚玉器等奇珍異寶,就目前所得已遠超五千萬貫,先一步趕赴明州的那七十船貨,價值更高。
總之,這次回易完成朝廷交辦的任務應當是十拿九穩,若是明州交易順利,多賺上千萬貫錢也不是問題。
陸游拿着賬目,心中大受震動,都說百姓沒錢繳稅,朝廷沒錢撥款,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錢都到哪兒去了,如今他算是明白了,錢都在豪商鉅富手中,都在王公貴族家裡,錢都被他們收斂起來了,所以百姓沒有錢,國庫沒錢,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朝廷沒錢修路沒錢賑災。
船隊帶回來的西洋貨物,價錢高的普通百姓看都不敢看,那些富商豪門卻能一擲千金,更有甚者,直接整船買下,貨都不用裝卸,直接運走,他們的豪氣初時讓陸游很難平靜,因爲在他們面前,他是那麼的貧窮。不過隨着交易越來越多,他漸漸麻木了。
隨後一個問題時常在腦中浮現,錢多少是多,多少是少?
他還跟沈縉就此事討論過,最終他們一致認爲,錢不存在多與少的問題,對他們來說,夠用就行了,真給他們幾百萬兩銀子,他們還不知道怎麼花呢,唯一的辦法就是拿回家去,誰願意花誰花。
與此同時,又一個問題在腦海浮現,回易船隊沒回來之前,富商豪門手裡的這些錢都在哪裡?都放在地窖嗎?若沒有回易,他們把搜刮到的錢全都藏在家裡,十年幾十年之後,百姓手裡還有錢嗎?朝廷手裡有錢嗎?
這是個問題。
當年在臨安遊學,準備科考時,曾經與太學生辯論過關於“百姓藏錢一萬貫,三年之內不交易便沒收”是否合理的問題,當時心裡就有疑問,百姓手裡的錢從哪兒來,朝廷的錢從哪來,最終這些錢又流到哪裡去。
那時他想不明白,後來做了回易參軍,隨船出海,才漸漸想明白一些。
如今那些商賈拿出手裡的大筆錢採購了無數貨物,他們勢必要把手裡的奇貨提價之後進行售賣,再收回更多的錢來,從他們手裡購買貨物的人,又是從哪裡弄來的錢?
毫無疑問,他們賺不了大商賈的錢,只能搜刮底層百姓。
所以如此高價的西洋齊貨,對普通百姓來說沒有絲毫好處,反而會讓貪婪之人爲獲得足夠的錢財滿足私慾,不停的搜刮他們,帶給他們更大的傷痛。
這些天陸游因爲此事,內心煎熬不已,不知他來回易到底是對是錯,這個問題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畢竟,一旦說出來,恐怕就被看成是不支持回易。隨後馬上就會有人問,既然不支持回易,當初爲何出海?
爲避免麻煩,他選擇閉嘴,把問題藏在心裡。
從泉州去明州,水路不足千里,順風北上,不用太趕,七八天也就到了。
神舟上能跟楊叢義說上幾句話的除了陸游之外很少,他又不喜歡一個人觀舞聽曲,所以時常會找陸游聊天。
能聊的話題很多,但很多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聊到回易,聊到朝廷大事。
年輕的陸游畢竟是讀書人,尚未入仕途,心裡有話根本藏不住,楊叢義很快就覺察到他對回易的看法和態度,對整個回易來說是很不利的,也很危險,因爲他心底已經開始懷疑回易,懷疑他們做這些事情的意義。
回易是必須堅持的朝廷大事,在楊叢義看來,掙錢是小,培養一種進取、冒險的精神更爲重要。
現在的大宋*逸了,臨安歌舞昇平,高官小民一起享受安逸,地方駐軍不再訓練,享受太平,等危機來臨,他們哪裡還有抵抗的勇氣?
不能打仗,那就遠洋冒險、練兵,激發隨行將士們面對狂風巨浪時的勇氣。
然而,這些話楊叢義不能跟他直說,他怕他會刨根問底,而他的來歷和秘密,真的是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說起。
最終,他們的議論回到遠洋回易的初衷,賺錢,豐盈國庫。
對於陸游遠洋回易帶回來的高價奇貨可能使普通百姓更加困苦、更加貧窮的憂慮,楊叢義給了他一個解釋。
他告訴陸游,朝廷缺錢、國庫空虛,於是纔有了回易處,回易處是爲朝廷賺錢的,朝廷賺錢跟商賈一樣,大部分商賈賺錢只爲傳後世,而朝廷賺錢是爲了花出去,拿錢辦大事,最終回易船隊賺來的錢,會通過各種途徑再次回到百姓手中。
錢,只有流通才有意義。
當天,楊叢義跟陸游說了很多,解釋了他所理解的回易和貿易的意義,而讓陸游記憶深刻的,只有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