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管修補,聽起來就是個修修補補的事情,但實際上,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首先縫合要求——不能太緊,太緊容易造成後期恢復後出現問題。也不能太鬆,否則容易出現漏氣點。
而且縫合之前,一定要檢查咽喉部,保證咽喉部沒有任何的堵塞,能夠呼吸暢通。
不然,很可能會導致縫合後反而出現呼吸窘迫的情況。
說實話,縫合氣管這個事情,張司九還真沒幹過。
畢竟以前一般送來急診的,張司九一般都是切開。沒有幾個是需要合上的……
說實話,這麼寸,只傷到了氣管的外傷,真的很少很少,就算有,也不一定正好上班時候遇到。
而且,就算是氣管切開術之後的癒合,一般也是用蝶形膠直接給拉攏合上就行,都用不上縫合。
可現在沒有蝶形膠。
張司九隻能上手縫合。
否則氣管就漏氣——嗯,死倒是不會死,也不會缺氧,但就是怪嚇人的,而且容易感染。畢竟少了鼻腔的過濾,灰塵什麼的,能直接被吸入。
張司九局聚精會神的縫合着,其他人也聚精會神的看着她縫合。
手術室裡一片安靜。
氣管縫合完了,只剩下皮膚縫合的時候,張司九鬆了一口氣,讓開位置:“聽雲你來。我歇一會兒。”
高強度的手術,實在是耗費精力。
聽雲立刻接替張司九的位置。
不得不說,這一刻,聽雲也很有氣勢。
齊敬對聽雲也忍不住刮目相看。
反正,這一場手術做完了之後,一羣沒見過這些儀器的太醫署大夫們,個個兒都安靜如雞。
他們腦子裡,全剩下了震撼和大大的疑惑。
這一刻,他們面面相覷,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敢在太醫署門口擺攤,還是有點兒本事的。
而且,能被陳深嚴看上,甚至拉攏,那也真不是一般人。
反正目前看來,人家這個水平,他們是真的拍馬也追不上……
心服口服。說的就是這個。
按照慣例,聽雲還是負責守着周大全醒來,並且當天夜裡還得守着。
不過,這一次,他倒不是孤單一個人了。
太醫署那邊,也有人選擇留下,一是看看後續如何,二是想偷師。
而吳幸也跟着一起留下。
他倒是很樂意。
張司九脫下手術服出了手術室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周大全的家裡人。
秋娘他們幾個看見張司九的那一瞬間,也是飛快的迎上來,只不過多少有點兒想問又不敢問的意思。
最後,還是周虎問了出來:“張小娘子,我爹他怎麼樣了?”
張司九看着他們娘三都是忐忑不安的樣子,首先就咧開了笑容:“手術一切順利。現在已經做完了,等人醒了,就可以送出來,到時候你們能見上一面。”
她這話一出,不管是秋娘,還是周巧周虎,都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其中秋娘更是腳下一軟,直接癱在了椅子上,捂着胸口用力喘了幾口氣,這才笑着哭出聲來:“嚇死我了!真的是嚇死我了!”
周巧也跟着哭:“爹沒事了,沒事了!太好了!”
就連周虎,也是悄悄抹了幾下眼睛。
張司九等他們情緒穩定一點,這纔開始叮囑起術後保養的事情。
“雖然是傷在脖子上,但並沒有傷到要害。所以你們也不用太緊張。唯一一點就是注意傷口恢復情況,如果有紅腫潰爛跡象,一定馬上來我這裡。”
“再有就是肺上出現咳嗽,或是發熱,或是呼吸不暢,也必須馬上過來我這裡。”
“其他的就是注意休息,畢竟出了這麼多血,儘量補一補。買點當歸,燉兩隻老母雞。”
“平時多吃點各種血豆腐。”
吃血豆腐當然也是爲了補血——動物血製品含有豐富的各種微量元素,尤其是鐵,最適合貧血或是失血過多時候吃。
有的時候,吃什麼補什麼,也有一定的道理。
比如,失血過多的時候,適當吃點血製品,還是能補充一下缺失的鐵啊等等。
說完了這些,張司九就提了手術費:“這次手術用的東西不算多,情況比想象中好很多。所以估計錢用不到那麼多,等你們出院回家的時候,應該還能退不少。”
這下,對於秋娘他們幾個來說,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秋娘有些過意不去:“剩下的我們也不要了,就當是給張小娘子的辛苦費。”
周巧和周虎也連連點頭。
張司九笑了:“我的辛苦費已經算在裡頭了。不會讓我賺不到錢吃飯的。我們這裡都是明碼標價,不會亂來。你們也別這樣。真要感激我,就以後好好生活,這件事情千萬引以爲戒,做事小心些。”
周虎抹了一把眼淚,“我剛纔問過了,我爹是幹活時候摔了一跤,正好就撞上了那竹竿。其實我爹幹了這麼十幾年泥瓦匠,從來沒出過事。這次真是意外。”
秋娘也點點頭:“是啊,就是倒黴。不過,張小娘子,如果以後家裡有個啥需要修補的,只管找我們。我們不收錢!您救了大全,就是救了我們全家!”
周虎立刻打包票:“等我爹好了,我也跟着我爹學,到時候張小娘子家翻瓦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周巧想了想:“那我來給張小娘子洗衣吧。”
這話讓張司九簡直哭笑不得:“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說了,該收的錢的我們都收了。之所以用得少,還是周大全運氣好,真沒傷到要害。不過,回頭真有什麼活兒,我找你們倒是可以,就是不能不收錢。”
秋娘連連點頭:“只管找我們!”
張司九又叮囑兩句,就說自己還有別的事,趕緊走了。
楊元鼎已經買好了包子和紅棗茶在屋裡等着張司九了。
而且,大冬天的,他翻出了墨鏡戴上,雖然很酷很有型,但多少有點兒滑稽。
張司九失笑:“摘了吧,我換過衣服了。”
楊元鼎鬆了一口氣,摘了墨鏡掛在胸口。
還別說,這種細鏈子掛墨鏡,配上他那一身衣裳,再配上他那張細皮嫩肉的臉,還真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嗯,就是一開口就暴露了。
楊元鼎把包子推過來:“快吃快吃,我知道你們醫生每次下了手術,肯定就會餓!這個包子是蘿蔔絲雞蛋餡的,還有一個豬肉大蔥餡兒,都挺不錯。你把你愛吃的吃了,剩下的給吳幸和聽雲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