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裡已經到了半夜,可是臥室裡、客廳裡依舊燈火通明。馮凱也站在院子裡,見嶽明進了門,急忙湊上來道:“嶽大人,你這麼晚不回來,夫人她們都急壞了,剛纔還到大門口去看了幾趟!”
嶽明進去一看,見靈靈和琴心兩個人坐在牀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乾巴巴地在等着他回家。一看見他進屋了,施靈靈喜不自禁,起身就迎了上來,兩隻小手下意識地在嶽明的身上拍了拍,才滿臉擔憂地道:“夫君這麼晚纔回來,真讓靈兒擔心死了!剛纔送我們回來的人說,夫君在半路遇到皇上了。這皇上大半夜的不再宮裡睡覺,怎麼也跑出來了?”
看着眼前乖巧溫順的靈靈,又看了一眼進進出出爲自己一陣忙碌的琴心,嶽明暗自一嘆,剛有了這麼一個溫馨自在的家,想着總算可以讓老婆跟着自己過幾天安穩日子,可還不到兩天的時間,這一切怎麼說完就完了!還有琴心這個小丫頭,誰都能看得出來,小姑娘爲了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主人,心裡不知有多歡喜呢,可是轉眼間也就要跟着主人受連累了!
嶽明的腦子裡不斷地閃現着仁宗皇帝那氣極敗壞、恨不得當場就將他千刀萬剮的兇狠模樣;還有那個任守忠,自己一心想着到了關鍵時刻再給這個閹貨以致命一擊,可是沒想到頭來竟然弄成這麼一個結果,讓任守忠先看了自己的笑話。
至今他想起任守忠在大街上對他兇相畢露、面目猙獰的樣子還覺得脊樑骨上嗖嗖地直冒冷氣!嶽明長嘆了一聲,順勢往牀上一歪,任憑靈靈和琴心給他脫掉鞋襪,然後又是搓腳又是揉胳膊捶大腿的,就是一言不發。
施靈靈一看夫君這個表情,當真可被嚇壞了,她先是給嶽明蓋上棉被。又一努嘴支走了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琴心,然後就輕輕地偎依在了嶽明的胸前,小聲地問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究竟出了什麼事你決來,千萬不要憋在心裡。咱們是夫妻啊,就是遇上天大的難事兒,靈兒幫不上你什麼大忙,總還可以爲夫君出出注意什麼的!”
嶽明聽着聽着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模糊,吸了一下鼻子,又斟酌了一下,才裝着輕描淡寫地苦笑道:“靈兒,這次夫君地簍子可算是捅大了,今天晚上夫君把皇上給惹急了!”然後就斷斷續續地將今天夜裡那個讓別可以笑翻天。卻可以把自己最親愛的人嚇個半死的“笑話”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嶽明還是覺得自己說的過於倉促了,在這個時代。還有什麼能比在衆目睽睽之下將皇上當猴耍的事兒更大?那可是十惡不赦地大罪啊,這讓剛剛對生活抱有美好憧憬的靈靈怎麼能接受,這對小姑娘也太殘忍了!
可是讓嶽明沒有想到的是施靈靈聽了之後,臉上卻異常的平靜,靜靜地聽他說完了之後,竟然莞爾一笑,伸手摸着他的臉說道:“想想咱們倆在池州老家、在金陵,夫君曾經遇到過多少兇險叵測的事,可是從來都沒見過你今天這個樣子!剛纔夫君一進門。靈兒我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送我們回來的人說你是跟着皇上去了,靈兒猜想着夫君肯定是和皇上之間有了彆扭。其實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皇上不讓夫君你做官,那咱們就不做了。夫君要是不願意回老家,那咱們就還去金陵,到時候靈兒還去中草堂做工掙錢養家,夫君在家裡看看書、寫寫字,有空的時候還讓靈兒陪着你上街,這樣比起讓夫君在這險惡地官場拼命。靈兒倒覺得安
嶽明聽着聽着就覺得眼前一片朦朧,緊緊抓住靈靈的手,不由得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施靈靈將頭枕在夫君寬闊結實的肩膀上,也極力地控制着自己,接着說道:“可是話又說了回來,即使皇上惱了夫君,不讓我們過日子了,那也不要緊,靈兒別地做不了。陪着夫君去死。在黃泉路上和夫君做個伴還是能做到的。”
嶽明一把捂住了靈靈地嘴。將她緊緊地將抱在懷裡。強忍着眼淚道:“靈兒。你別說了。讓我再好好想想。事情也許沒那麼糟糕。還沒到不可挽回地地步。”
靈靈將頭埋在嶽明地懷裡。哽咽道:“夫君在靈兒地心裡是最有出息地人。我相信夫君也一定會想出辦法地。我爹常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咱們連一起上路地想法都有了。以後還會有什麼會比這更糟糕地事情!”
沒有什麼豪言壯語。更沒有什麼海誓山盟。就這一番悄悄地耳邊細語一下子就讓嶽明感到了靈靈那顆滾燙地心。在這個春寒料峭地夜晚。東京汴梁也迎來了今年入春以來第一場冷雨。
外面地小雨淅淅瀝瀝。這冷風、冷雨和懷裡漸漸睡去地施靈靈。讓嶽明在激動之後地思路變得越來越清晰。如今劉太后把持着朝政。丁渭和王欽若還有一幫太監們都在極力逢迎。看樣子肯定是動了什麼非分地念頭。因爲他地意外出現。主要是在金陵地那番作爲。都不知不覺地給這些人在政治上增加了一個小小地籌碼。
明眼人都會看出。太后罷了雷恭允墨衛使一職。明面上是讓自己到京西校場嚴加管教那些墨衛。可實際上是讓他藉此機會。能給太后鍛造出一把殺手鐗。
仁宗皇帝趙禎尚未親政。一時間受盡了壓制。雖然鬱悶無聊之際寄情於青樓妓院。可是就憑着今晚自己和他見地那一面。也能看出來這個趙禎並不是個平庸之輩。他不會不知道太后地用意。也不會不知道自己現在地身份。更不會不知道今天夜裡這件事一旦被公之於衆。對於他一個大宋天子來說意味着什麼後果!
這樣一想,嶽明一陣激動,看來自己還有機會,並沒有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爲了一個大宋天子在羣臣跟前的顏面。爲了能在親政之前就能給他的大宋子民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就是要拿自己出氣,也得暫時忍着,等日後找到了合適地機會再說!
嶽明天性樂觀,越想嶽興奮。越往下想心情也就越輕鬆,只要自己趁着現在這段時間想辦法將此事平息,在太后和皇上地夾縫之間求一條生存之道,日後柳暗花明、峰迴路轉的機會還是大大地。
最後他竟然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有什麼可怕的,主席他老人家不是有一句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的詩麼,只要敢於面對前進道路上所必須經歷地曲折,只要敢於披荊斬棘、奮勇向前,無限光明燦爛的前途就在我的眼前啊!”
感受着靈靈那熱熱的嬌軀上傳來的陣陣柔情。聽着外面小琴心脫衣上牀的曖昧之聲,困極了、乏透了的嶽明竟然還想着今後可能出現的美事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牀後,來到院子裡一看旭日東昇。一夜的春雨讓萬物都萌發了一片盎然地生機。施靈靈看夫君一下子精神了許多,心情也比昨夜舒暢了許多,立即興沖沖地吩咐琴心準備早餐;對於她來說,只要看到夫君笑呵呵的,那就什麼也不用愁。
小丫鬟琴心在昨天夜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輾轉反側了一夜纔在天明的時候迷糊了一會兒,早晨起來看老爺和夫人都高高興興地,她一下子也開心起來,幹起活來手腳也極其麻利。進進出出兩趟就把早飯準備好了。
看着向外流油的小籠包子和熬的黃澄澄的小米粥,嶽明食慾大振,這可都是天然綠色食品啊,絕對不用擔心裡面添加了什麼人工色素之類的東西。上前招呼了靈靈和琴心一聲就開始風捲殘雲了。
施靈靈哪裡顧得上自己吃,坐在嶽明的對面笑吟吟地看着,臉上寫着的都是說不出的開心和幸福;琴心更不能和老爺夫人同桌同食了,嶽明喝完一碗她就接着再盛上一碗,桌子上哪一盤小菜吃得快,她立即就到廚房去吩咐再切上一盤端上來。
嶽明看着眼前這兩個將自己當成天一樣的女孩兒。心裡感慨萬千:男人一時地脆弱是免不了的,可是關鍵時刻還得力挺啊!在接連打了兩個飽嗝之後,嶽明接過琴心遞過來的雪白的純棉毛巾擦了一把嘴,然後笑道:“唉,你們連個也吃啊,別總是看着我;琴心,你也過來跟夫人一起吃!咱們家沒那麼多的規矩,今後你除了不能跟我和夫人在一張牀上睡覺之外,其他的都不必分什麼主僕。啊。聽話!”
琴心嚶嚀一聲,頓時羞得小臉通紅。亮晶晶的眸子忽閃了兩下,然後才扭扭捏捏地蹭了過去,拿起一雙筷子遞給靈靈,低着頭道:“夫人,你看老爺他……他又取笑我了!”
施靈靈一看夫君說起話來隨心所欲,連這種玩笑都能開得出來,已經猜到眼前這個坎兒肯定也能過得去,此時就更爲放心了,趁着高興和自己房裡的丫頭開個玩笑,哪有什麼呀!她於是拿起筷子接着戲謔道:“琴心,昨天不是不讓你叫老爺嗎,怎麼今天就忘了?你今後可得長點兒記性,不然你可就要唱唱他們岳家的家法了!”
琴心一愣,一臉懵懂無知地在嶽明和靈靈地臉上看呀看呀的,最後怯怯地問道:“家法?夫人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家法啊?”
嶽明哈哈一笑,看着施靈靈道:“我們岳家的家法就是我在去年定下的:家裡的女人如果不聽話,那就讓她自己脫光了衣服,然後我就上前打屁股!夫人已經讓我家法伺候多次了,不信你問問是不是!”
此言一出口,施靈靈和琴心羞得差點兒鑽到地縫裡,這一頓飯吃的真是嬉戲與旖旎共舞,溫馨和曖昧齊飛。
吃完了飯,嶽明還想着再和兩位小美人進一步完善和補充“岳氏家法”的光輝大業,沒想到宮裡卻突然來了兩個小太監,進門二話不說當場傳下了太后的口諭:宣嶽明巳時三刻進宮面見太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既然如此,那就進宮去見見太后再說。
嶽明估摸了一下,巳時三刻也就是十點多一點兒,離現在還早着呢,他一看施靈靈一臉驚慌,於是呵呵一笑道:“靈兒,你還不趕快去給我準備一套新鞋新襪子去,不然這次要是再來一出雙腳臭味掩不住,一縷清臭惹人煩,那夫君日後真可就沒臉見人了!”
還沒等施靈靈開口,琴心掩脣一笑,說道:“老爺你低頭看看你自己的腳,裡裡外外可都是新地,琴心我還都用香料薰過呢!”
嶽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步步緊逼地湊上前去,陰笑道:“琴心你真是沒記性,怎麼又叫我老爺了?靈靈,先給她把這筆帳記在賬上,等我回來咱們就給她執行岳氏家法”
琴心羞愧難當,忍不住急得直跺腳,喊道:“老爺我怕被打……哎呀,你到底要讓我稱呼你什麼呀?”
嶽明呵呵一笑,可是立即也意識到自己是在作繭自縛了!稱呼夫君吧,那可是靈靈地專利,日後就是將這小妮子收了,那也是不能叫夫君的;明哥哥、嶽大哥……這些稱呼連他自己都覺得酸溜溜地,弄不好再打翻了身邊這個可愛乖巧的小醋瓶兒,那可真就後院起火、得不償失了,於是也急得一跺腳,吼道:“你先給我好好想想,回來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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