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 解決麻煩6
要問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就得拜兒童團和王十所賜了。當年在涼州、大名府沒少見到官員私下裡的醜態,早就明白這套東西了,不用任何人告狀,心裡雪亮。
“王攝政,下官有一事不明……”皇DìDū甘願捱罵了,呂大防的小伎倆不攻自破,只能坐下低着頭一個人生悶氣。章是第二個起身提問的,但他的態度特別端正,端正的都有點過了。
“章相不必多禮,我等都是爲陛下、爲江山社稷計,除了陛下之外沒必要把職位看得過重。有話儘管問,本王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章這麼客氣,洪濤覺得更不是啥好事兒。俗話講咬人的狗不叫,抖索精神準備應戰吧。
“既然是議和,爲何還要帶兵前往,不是該邀請金國使節再次前來開封嗎?”章還是沒坐下,拱拱手提出了他的疑問。
“章相所言極是,攝政王既然要親自與金人議和,何用帶兵,只需攜國書出使金國即可。若是想喚金國使節前來開封怕是無望了,他們一個月前已然離開驛北返,一個人都沒留。”
聽到章的問題,劉摯突然開口了。還真不是亂說,朝廷外交方面的事務就由他主管,對金國使節的動向自然清楚。
“出使金國?劉大人可真敢說,要是本王被金人扣下,再有個三長兩短,就不怕新軍把你家滅了滿門?難道說爲了政見不同,就忙不迭的要把同僚送給敵人處置?假如劉大人是金國皇帝,本王到了金國,你還會放歸嗎?”
章不坐下,洪濤也就站着回答。但聽了劉摯的補充,立馬又坐下了。如果說呂大防是個固執保守的老頭,招人討厭,那這個劉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奸臣。
這主意出的太尼瑪不是東西了,話裡話外擠兌着自己去金國自投羅網,結果他還不落埋怨,真是殺人不用刀。
但他和呂大防都犯了一個錯誤,錯估了形勢。現在不是對付王安石、對付章、對付蘇軾的時候了,還用老一套不靈了。
拿話擠兌人是不?別人可能顧着皇帝身份、顧着士大夫的臉面不好意思認慫。咱是誰啊,沒臉沒皮、膽小如鼠的代言人。
還出使金國,沒有幾千新軍跟着,自己都不敢離開揚子鎮,這位劉侍郎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你玩陰的,那我就玩明的,當面鑼對面鼓把話說開讓皇帝聽聽,誰丟臉誰自己摸。
“陛下!臣斷無此意,王詵、王詵他含血噴人……”劉摯的臉都綠了,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這位兵不打不鬧,專用臉皮噁心人,比打人還狠,句句誅心啊。
“劉相,不是朕說你,攝政王乃大宋常勝將軍,豈有送與金國之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趙傭的臉也黑了,本以爲這些老臣只是熱衷權利不願意撒手,現在看來真不是那麼簡單。
這尼瑪出的都是什麼主意,要是放在新軍裡早就掛到木杆上晾着去了。真是家賊難防,有這樣的宰相,能打勝仗纔怪!
可是姑丈說了,遇到什麼事兒都得忍着,讓他們蹦,聽兩句不中聽的話不掉肉、看幾個勾心鬥角的場面也不折壽,不蹦噠怎麼能知道誰忠誰奸呢。
“臣遵命……”劉摯也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小把戲算是玩現了,不光得罪了攝政王,還讓皇帝也不太高興。趕緊縮回去聽着吧,再說啥也別發言了,你們舉手我就跟着舉手還不成嘛。
“說到出兵的事兒,本王再多絮叨幾句。常言道兵不厭詐、兵無常勢,大宋和金國肯定是敵人,只是何時該打、何時該和,不能由他們做主,主動權要把握在大宋這一邊。”
“談當然要談,可談不攏呢?那就得打。一邊談一邊打,談判桌上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用弓弩解決,弓弩解決不了的事情再回到談判桌上談,直到和談結果對我大宋有利爲止。”
“這麼做可以儘量避免全面戰爭,最大化的保證我國受益。至於說最終會談出個什麼結果,本王也無把握,一切還要看事態發展。所以陛下以爲光帶兵和談還有不足,朝廷的備戰事宜也要抓緊。”
把劉摯的氣焰打下去了,洪濤繼續說正事兒。此事已經和趙傭基本溝通完了,無非就是再通知一下。他們答應也得辦,不答應那就換人辦,不能再拖延。
“此事還需諸臣工多多出力,務求做到有備無患。一旦和談破裂,馬上讓河北東西兩路、河東路厲兵秣馬整裝待發,不得有誤!”
洪濤話音剛落,還沒等下面有反應,趙傭就接上了話茬。他是真沒耐心了,這都是明擺着的事情,還需翻過來掉過去的商議嗎?
“臣……遵旨!”皇帝發話了,幾位大臣馬上起身拱手齊聲應諾。
有了這個過程,備戰和和談的事兒就算定下了基調。剩下的具體事宜和細節問題全是樞密使和幾位宰相的工作,按部就班安排下去,大宋的戰爭機器就會緩慢的開動起來。
“不過還有一事需諸位臣工給朕個明確的答覆……可有人知道新軍該如何打仗?一萬新軍出征幽州路需要多少車輛、民、糧草?該在何處紮營、何處補給、何處渡河?路徑、橋樑、舟船可都湊手?若是再有兩萬、三萬新軍陸續開進邊關三路,又該如何調配?”
趙傭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說話,但還沒等屁股捱上椅子他的問題又來了。這次不光說,還站起身繞到了御書案側面,來回踱着步,掰着手指頭一樣一樣的數。
說實話,這些數據他自己都不是完全清楚。在新軍內部,指揮打仗和操辦後勤完全是兩個部門兩套人馬。以他那短暫的幾年新軍歷練,兩方面是都接觸過,但又哪方面都不精通,只能挑想的起來的粗略講講。
趙傭覺得這番話說得很不專業,說完之後還怯怯的看了姑丈一眼。按說這些東西有攝政王在場不該由自己這個半吊子講,可自己講出來下面不會有太多疑問。他已經厭煩這種掰開了揉碎了給別人解釋,還解釋不通的感覺了。
“……這……”但這番不太專業的話聽到諸位大臣耳中卻無比專業,就連安燾這位樞密使都傻眼了。他現在腦子裡連一個答案都給不出來,唯一想的就是讓衆人的眼神別盯着自己看。
“也罷,新軍從來不在朝廷編制內,諸臣工不瞭解也正常。但事已至此,再慢慢了解已經沒有時間了,該如何應對?”
見到幾位宰相的表情,趙傭覺得自己當皇帝真是理所應當的,信心立馬增加了幾分。手一背、胸脯一挺,臉半擡起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夜空,沉聲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洪濤原本沒看向趙傭,正在和御書案一側的王二使眼色。要是皇帝忘了剛纔排練的步驟,下面的問題就該由她提出來,然後自己回答。
可是聽到趙傭的聲音,洪濤突然有股子神宗皇帝回魂的感覺,好像身處崇政殿一般。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趙傭的側影,還真別說,有點氣勢了,皇帝的氣勢!
“臣以爲事急從權,可抽調新軍將領入朝聽用……”心裡琢磨着趙傭的進步,嘴裡也沒耽誤,念臺詞一般把計劃中的重點提了出來。
入朝面聖,跑這麼遠路,光說一件和談的事兒就滿足啦?那不符合洪濤的性格,他幹啥都喜歡把利益最大化。所以嘛,還得藉機往朝廷裡塞人,上一次是王二和王十二、這次就該輪到王大和高翠峰了。
文武都來點,讓他們儘快熟悉朝堂環境,然後才更有把握對朝堂官員進行大換血。這雖然是最壞的打算,但也是最要命的,不得不提前做打算。